天穹之階，第一階。
事關人族與月靈一族存亡的種族之戰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幾乎在秦川登臨天穹之階第三階，開啟種族之戰的第一時間，早已做好準備的人族便對月靈一族發動了突襲。
而月靈一族的反應也極快，雖然吃了些小虧，但很快振作起來發起反撲。
兩族神話階第一境的強者加起來超過三百位，在戰鬥最激烈之處打得天崩地裂。
然而卻有幾位人族的神話階第一境強者沒有第一時間奔赴兩族交戰的核心之地。
他們接受秦川登臨第三階之前的指示，有另外的任務需要執行。
「就是這裡吧？」
幾人來到一處斷崖之上，腳下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其中一人將目光望向領頭者，詢問的同時眼中帶著幾分尊敬。
據說這位領頭者在人族統領者洛還很弱小的時候，就與對方關係甚好，這項特殊的任務交給他來進行，也與此有關係。
「不錯，就是這裡了。」小胖低頭看了一眼下方的一片漆黑，眉頭忍不住一皺，但想到秦川交給自己的任務，心中便多了幾分勇氣，將胸脯一挺。
「哥幾個，隨我一起，進入塞米亞深淵！」
話音落下，小胖率先一躍而下。
其他幾位人族神話階見狀，也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眾人很快重新腳踏實地，看到了不遠處的罪犯關押名單。
「我們的目標在三十九層吧？」其中一位人族神話階開口，「按照人祖的要求，我們需要將位於三十九層的那位罪犯釋放。」
「是這樣沒錯。」小胖點點頭，而後表情帶著幾分怪異，「不過人祖這個稱呼，得改一改。」
幾位神話階面面相覷。
「其他幾族，都是稱祖的。」另一位神話階小心翼翼地開口。
「咱們不跟風。」想到風吟等人對洛的稱呼，小胖呵呵一笑，「叫人王！」
「人王…」眾人對視一眼，也覺得這個稱呼似乎更為合適。
「隨我去見見那位關押在深淵最底層的罪犯吧。」小胖深吸一口氣，「人王跟我說過，之前副本階段的時候，他承了對方一份情，答應了對方一件事，如今是時候將諾言兌現了。」
「而且不出意外的話，對方的實力和白汐前輩是一個層次的。」
其他幾人聞言，神色頓時更慎重了幾分。
白汐前輩的實力，在神話階第一境可以說是無敵的存在，如果深淵第九層的存在也有這樣的實力，他們就需要好好掂量一下對待對方的態度了。
幾位神話階強者的前行並未遇到像樣的阻礙，畢竟實力擺在這裡，不多時，他們已經一路暢通地來到了深淵的第三十九層。
這裡好似一片全新的天地，一座巨大的王座孤零零地佇立在天地的中央。
單手托腮，坐在王座上的那道身影平靜地掃向眼前出現的幾人，眼中閃過一絲怪異的神采。
「你們，是洛派來的？」
「是。」小胖深吸一口氣，迎著對方身上自然流露的可怕壓力，一步步上前，「人王兌現當日與前輩的諾言，今日令前輩重獲自由。」
「真是個狡猾的傢伙…」那道身影的氣息忽然間變得恐怖了起來，整片天地隨之轟鳴震顫不斷。
他的眼神多了幾分銳利，看著在自己威壓下難以站直的幾人。
「你們知不知道，我來自哪個種族。」
「月靈。」小胖沉聲開口，艱難地抬起頭，看著王座之上的那道身影。
對方與尋常的月靈一族截然不同，膚色並非尋常月靈的月藍色，而是讓人心悸的血紅色。
在那血紅色的皮膚之下，血管如同岩漿一般，閃動著明滅不定的血光，使其看上去恐怖異常。
威壓戛然而止。
王座上的聲音沉默一瞬，幽幽開口，「知道我是月靈，還敢在此刻釋放我？」
「人王說，你未必是我們的敵人。」小胖沉聲開口，「我不懂這些，我只做好他讓我做的。」
「你是一個忠臣。」王座之上的男人緩緩起身，「既然如此，就將我送出去吧。」
「我倒要看看，在龐加萊爾的帶領下，如今的月靈一族成了什麼模樣。」
聞言，小胖用意外的眼神看著對方。
龐加萊爾…
那是月靈之祖的名字吧？
這傢伙，究竟是誰？
似乎感受到了小胖的疑惑，男人淡淡開口。
「龐加萊爾，是我曾經最信任的臣子。」
【月靈之祖·龐加萊爾隕落】
看著忽然出現在眼前的文字，男人怔了怔，旋即發出一聲不知是嘆還是怒的嗤笑。
「耍了上萬年心計，終究沒有一個好下場。」
在場的人族彼此對視一眼，眼中滿是驚喜和意外之色。
就在前不久，九位祖接連隕落的消息已經出現了，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幻徒之祖、血魔之祖與巢祖究竟是什麼存在，但他們都死了，意味著人王在第三階取得了極大的戰果。
而現在，月靈之祖也死了。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已經贏了？！
——
天穹之階，第三階。
看著形態變成一團巨大的、不可名狀的肉團，無數觸鬚、手腳、眼睛和嘴在肉團各個部位不規則冒出，血肉凸起，長著一片片剛毛的月靈之祖，秦川和林月同時捏了一把汗。
一切，發生得極為突然。
原本蛻變極為順利的月靈之祖，在祈命第三天賦生效的瞬間，蛻變開始走向未知而恐怖的方向。
他發生著難以用言語描述的畸變，只來得發出一聲哀嚎，就變成了眼前的模樣。
雖然這團肉團還在蠕動，還有生命的表現，但月靈之祖隕落的提示清晰地告訴兩人。
月靈之祖·龐加萊爾就這樣隕落了。
「真是可怕的傢伙。」林月心有餘悸地開口，「也不知道他真的蛻變成功，實力會有多強。」
「是啊。」秦川拉著林月的手，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和之前相比，已經突破第三境的林月身上有一種人族沒有的特殊氣質，整個人宛若謫仙一般，額頭上還有一枚美麗的光紋印記。
人族的第三境席位，只有一個。
林月能夠登臨第三階，借用的是仙族的席位。
雖然不知道上一個萬年的第三境席位為什麼可以留存到現在，但其他三個種族可以借用席位，仙族自然也可以。
人族本就是仙族的繼承者，力量中有很多仙族遺留的痕跡，而林月，則更為特殊。
不同種族的金色天賦，類型是接近的，只是具體效果不同，任何一個金色天賦，在其他種族的金色天賦中都能找到對應的存在。
然而祈命這個氣運類天賦，不僅強度在九個金色天賦之中獨一檔，其他種族中更是找不到類似的天賦。
隨著時間的推移，秦川早就隱隱感覺到了祈命這個天賦的特殊之處。
而在和風吟的一番推測交流，結合林月自身的感受之中，他們有了一個猜測。
祈命，是仙族氣運的具象化。
氣運這個概念，是真實存在的，這一點從祈命之前無數次驚人的表現，就能知曉。
每一族都有自身的氣運，仙族在輪迴仙君的帶領下施展輪迴秘術，很可能留下的不僅僅只有管理者的頭顱，還有仙族在種族之戰中殘存的氣運。
這些氣運最終以一個全新的金色天賦，祈命的形式存在。
按照這個猜測，林月是最有可能借用仙族席位，登臨天穹之階第三階的人。
而她順利登臨，也證明了這個猜測的正確性。
「幸運轉移能帶來如此大的影響，實在出乎我的意料。」看著還在蠕動的血肉，秦川忍不住感慨一聲。
這可是他以時停之力，都無法阻止的強敵。
「我倒是能理解。」林月抿唇一笑，指了指秦川，「看看你身上匯聚的幸運。」
經過林月的提醒，秦川才發現自己此刻周身涌動著近乎化為實質的幸運之光，這種幸運的程度，即便是當初林月以第二天賦強化她自身的幸運，然後轉移到秦川的身上，也遠遠無法相提並論。
秦川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可怕的幸運之力。
只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是其他九個種族的氣運！」
「沒錯。」林月點點頭，「其他九個種族，已經全部在天穹之階滅亡了，頂替他們席位進入第三階的九位祖，自動獲得了對應種族的全部氣運。」
「但他們同時也是月靈一族。」
「所以他們隕落之後，這份氣運之力以一種特殊的方式，盡數轉移到了月靈之祖身上。」
「正是如此龐大的氣運，讓月靈之祖能夠完成這難以實現的種族融合。」
秦川眼中露出恍然之色。
所以，氣運一被剝奪，月靈之祖的融合就瞬間崩潰了，其自身也在融合的反噬下當場殞命。
這還真是…一物降一物。
「啪~啪~啪~」
一陣掌聲，在空曠的第三階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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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和林月瞬間色變。
因為這掌聲並不是他們發出的。
「是那邊！」林月驚呼一聲，俏臉微白，指向某個方向。
那是眼前這團不可名狀的血肉的一角。
一雙精緻的手從血肉中生長出來，擊掌的同時，血肉扭曲的速度陡然加快。
它在迅速收縮，而那雙手連接的身軀、頭顱和四肢也以極快的速度浮現。
最終，所有不可名狀的血肉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不論身形還是面容都堪稱完美的男子。
「真是一場精彩的表演。」
男子的嘴角露出怪異的笑容，扭頭看向秦川，眼中閃過毫不掩飾的貪婪之色。
「我們又見面了。」
「洛。」
「是你？！」秦川的神色發生劇烈的變化。
從對方周身涌動的詭異氣息中，他瞬間辨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不祥！
在副本階段，對方曾經多次以力量干涉副本的運轉，甚至在SSS級副本中親自現身。
但在人族真正登臨天穹之階之後，不祥便仿佛徹底銷聲匿跡了一般，完全沒有了蹤跡。
「你和月靈之祖是一夥的？」心念電轉間，秦川很快反應了過來，「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東西這個詞，未免太過失禮了。」不祥輕笑一聲，咧嘴看向秦川，「曾經的我的確沒有實體，只有意識的存在，只能在後台中顯露身形。」
「但此刻，我已經發生了蛻變。」
「這還得歸功於龐加萊爾。」不祥欣慰地撫摸著自己的身軀，「十個種族融合而成的完美種族，足以承載我的力量，這是最適合我的容器。」
「他的融合不是失敗了嗎？」林月沉聲開口。
「的確失敗了。」不祥輕聲喃喃，「但我替他走完了最後一步。」
「也算是，完成了他的遺願吧。」
「雖然…即便他真的成功，我也會立刻奪舍，哈哈哈哈哈~」
放肆的笑聲在天穹之階第三階迴蕩，與此同時不祥周身涌動著恐怖無邊的強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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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足以碾壓第三境的可怕力量。
秦川的目光，落在對方赤裸的身軀之上，旋即瞳孔劇烈收縮。
在對方的軀幹、右手和雙腳上，他看到了一道道瑰麗而神秘的金色紋路。
那樣的紋路，似曾相識。
「覺察到了嗎？」不祥笑了笑，「之前，龐加萊爾告訴伱，他掌握著管理者的軀幹，對應的權限是後台登出。」
「這話對，但不全對。」
「因為後台登出這項權限，是我借給他的。」
「管理者的權限，並不是普通玩家有資格擁有的，即便獲得了管理者對應的身軀，也不行。」他看著秦川，眼中閃過怪異的笑容。
「如果不是你本身擁有著後台登陸的權限，管理者左手對應的回刪權限，也不是你能掌控的。」
秦川沉默了。
就像不祥說的那樣，如果不是有後台登陸權限，在觸碰管理者左手的第一時間，他就會被抹去一切痕跡。
而此刻，眼前的對手擁有管理者頭顱和左手之外的所有權限。
僅秦川目前所知道的後台登出權限，就將他一直依賴的後台登錄完全克制。
這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你不是玩家，不是管理者，更不是神明。」秦川盯著對方，沉聲開口。
「你到底，是什麼？」
「我？」不祥冷笑一聲，「天穹之階，是神明隨手創造的一個遊戲，就像是一段固定的程序。」
「神，不是萬能的，即便是祂創造的程序，也有對應的漏洞存在，為了及時完善和修復漏洞，祂創造了管理者，由管理者隨時監管天穹之階。」
「我，就是天穹之階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