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神怒了
在發瘋般地把古堡門前的花園、鐵門都砸了個稀巴爛，地面砸出一個深坑後，夏青黛才喘著粗氣停了手，精神亢奮，胳膊都麻了。
錘是錘累了，但怒火還沒有完全撒完。
夏青黛這輩子都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會遇到這種事情。知道18世紀的治安離譜，但沒想到上流宴會中也能這麼離譜。
這種情節，只有在十八世紀的倫敦當過警察廳長的亨利·菲爾丁，見多了社會上形形色色的罪惡，才能寫的出來。
但夏青黛從來都不喜歡看現實主義的小說，相比亨利·菲爾丁，她當然是更喜歡簡·奧斯汀了。
簡·奧斯汀的筆下可沒有這樣的惡霸。花花公子維克漢姆和克勞福德，頂多也就是引誘不諳世事的女子私奔，萬萬沒有霸王硬上弓的情節。
在大部分的書籍和影視劇中，歐美的紳士們不說內心怎麼樣，至少表面看來是十分彬彬有禮的，但今天就讓夏青黛見識到了其不同於浪漫主義小說的一面。
一時之間，夏青黛根本平靜不下來。
一閉上眼，那油頭肥腦的老白男的臉就在腦海中盤旋，噁心得要命，她恨不得隔空給他兩拳。
但對方早就逃離了窗邊，躲進了古堡深處，隔著牆壁，夏青黛看不到他。
她放下錘子，盯著這座黑夜中的古堡頓了兩秒，忽然又伸出手，去拔古堡的屋頂。
但古堡終究不是真的拼接玩具，夏青黛想要徒手拔掉屋頂，讓裡面的小人無所遁形，還是有點困難的。
只是雖然沒有拔成功，也還是對古堡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把裡面搞得一片狼藉，燭台家具倒了不說，瓦片和外牆裝飾也「噼里啪啦」掉落了一堆。
古堡里絲竹管弦早就停了，所有人瑟瑟發抖地擠在一起，看著破窗外，黑暗的夜空下那被紅色巨手和通天錘砸出來的深坑，一聲不吭。
原本被嚇哭的初入社交場的小少女們緊緊捂著嘴，不敢嗚咽出聲，生怕觸怒了脾氣暴躁的紅色巨手怪。
大家都有一種感覺，此時若惹了外頭那要命的巨手魔注意，不只是花園，這座房子都可能淪為神錘下的殘骸。
「是神錘，理察先生當初是因為販賣兒童而惹天神震怒降下神雷的，文森家是因為什麼原因？」過了片刻後，歐文的表弟詹姆斯忽然大聲嚷了起來，「老文森太太，你們府上有罪啊！請你們自行向神靈贖罪！」
周圍十里八鄉的人都知道，理察先生手中有無數幼童人命，他的古堡被天降神雷轟為平地。理察本人也沒有等到法庭的審判，直接被倒塌的古堡壓成了肉餅。
而現在這裡出現了類似的一幕，不是有罪又能是為什麼呢？
聽聞此言，人群頓時響起了一陣「嗡嗡嗡」的議論聲。
原本跟文森先生兄弟倆站在一起的幾位紳士，不約而同地退後了一步，其他站在文森家太太們邊上的人有樣學樣，紛紛退避，文森一家子立刻就在人群中顯露了出來。
讀過大學、接受過現代科學和正規神學教育的詹姆斯，深諳「死道友不死貧道」之理，傾刻間就把最容易當靶子的古堡主人推了出來。
「噢，不！不！我們什麼都沒有做！」老文森太太崩潰地雙手捧頭，不敢相信她的好表妹老布朗太太也會跟別人一樣對她避之不及。
她一輩子篤信基督，偶爾也會給附近的貧農送送溫暖，怎麼可能有罪呢？
「不可能！這不可能！」小文森太太眼神有點慌亂，她是真的心中有鬼，手上有罪。
她想說這就是一場尋常的隕石天災，但剛剛那隻握著神錘的紅色巨手，仿佛還在眼前，根本無法自己騙自己。
夏青黛自然聽不到底下大廳里小人們的議論聲，此時此刻拔屋頂失敗，她怕動作太大殃及裡面的歐文，正竭力彎著腰，歪著腦袋，透過破碎的玻璃窗去找剛才那個胖子。
雖然她臉盲，可是那個油膩的胖子成功深深刻在了她的腦海里。她相信再見到，自己可以一下子就把他從人群中認出來。
也就是巨人狀態的她難以在小人們面前顯形，否則大家要是看到古堡窗外有雙黑漆漆的巨大眼珠子，在盯著他們轉來轉去，估計會嚇得三魂不見七魄。
全場就只有一個人始終看得清清楚楚，那便是歐文。
他不知道夏青黛為何會發這麼大的火，但不妨礙他第一時間就把文森一家當成了敵人——女神不是不講理的人，他們一定有罪！
在所有人都嚇得不敢靠近破窗邊時，歐文越眾而出，站在了夏青黛漆黑的眼眸之前。
夏青黛的視線沒有掃描到那個罪惡的胖子，但看到了默默站在那兒的歐文，原本暴戾的心，奇蹟般地平復了七七八八。
她脫了塑料手套向歐文伸出手，這次沒有調皮地故意抬高位置，而是貼在了歐文的腳邊。
歐文脫了皮鞋，抬腳走到她的掌心，與她眼神相對。
夏青黛托起掌心，歐文便在眾目睽睽之下飛上了半空。黑夜裡，一身黑色燕尾禮服的歐文，仿佛直接融入了天地之間，嚇得眾人紛紛跪倒。
「噢，我的天！歐文先生飛起來了！」
「噢，上帝啊！」
「是歐文家族的守護神降臨了嗎？」
「上帝！我一定是在做夢！」
「不可能，不可能！」小文森太太看著飛到半空的歐文，嚇得腿一軟跌倒在地，頭皮都開始發麻了，「這世上怎麼可能真的有神……」
而那位一開始想著對夏青黛霸王硬上弓的布里克，此時還癱軟在某扇堅實的門後面，根本不敢往窗口的地方站。
剛剛那隻一瞬間就沖碎了窗戶向他襲來的紅色巨手，把他嚇得膽都疼了。
他心中對小文森太太怨恨至極，早說了不能惹歐文那一家的人，偏偏小文森太太不信邪，一直攛掇著他向夏青黛下手。
要不是對方又出主意又送酒，他絕對不會頭腦發熱干出這件事情來的。
別人是裝神弄鬼，但歐文他們家是真的有神有鬼啊！他真不應該聽那個愚蠢而貪婪的女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