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給所有人一個選擇的機會

  「危言聳聽。」

  面對張羨光的危險言論，王陸直接開口反駁，「不可否認，林大哥的確有些不近人情，但他一向奉行的是公平交易的原則。只要沒有破壞他的規則，他都不會隨意出手。張羨光，你這樣污衊林大哥，才是真正的不安好心。」

  張羨光道：「是嗎？可是你的妻子好像不這麼想。」

  王陸一回頭，就看到女子正護在王察靈的身前，明顯是相信了張羨光的話，甚至在看向林遠的時候，都帶上了一抹警惕。

  而王察靈呢？

  他原本還因為被強行駕馭了兩隻鬼，心中有了一絲怨懟，可是現在，看著年輕的母親毫不猶豫地站在了自己面前，他的心也是被狠狠地觸動了一下。

  之前大東市如同煉獄一般的場景，都沒有在他心底留下太濃的痕跡，可現在女子一個小小的舉動，卻讓他不禁有些反思：

  或許，是自己真的沒有懂父母長輩們的心思？

  林遠抬手阻止了王陸繼續為自己辯駁，反而好奇地詢問起來，「張羨光，你既然有著這樣的分析，就不怕我真正的殺人滅口嗎？」

  「你的實力很恐怖，無限接近於規則本身。這樣的感覺，我曾經只在一個人身上感受過，但實力的強大並不代表著絕對，否則人類在面對厲鬼復甦的時候，面對那不死不滅的厲鬼，就不會選擇抗掙，而是直接躺平，接受死亡的結局。」張羨光淡淡道。

  林遠認可地點點頭，「你說得沒錯，人性的光輝的確讓人驚嘆。但你應該要說的，是你的人性光輝吧？」

  「不，我只是一個生活在陰影中的可憐蟲，沒有外界的光明，我連出現的資格都沒有。我只是想要靠著有限的人生，去做一些自認為有意義的事情而已，比如說，桃花源計劃。」張羨光說到最後，平淡的眼神中也多了一抹狂熱。

  「之前一直沒有辦法與你面對面地交談，如果能夠早早地進入虛擬遊戲，或許就不會有雙橋鎮壩壩宴的事情了。」

  「以你在現實中的力量，只要你願意做，應該能很輕鬆地將全世界都拉進白霧之中才對，讓整個世界都出現在和平飯店四周，在那片靈異之地中生存。」

  王陸大聲喝道：「張羨光！你那所謂的桃花源計劃，居然想將全世界都拖入到靈異之地中去？你……太大膽了！」

  張羨光看了他一眼，情緒漸漸平復，「這個世界已經病了，厲鬼復甦將會是不可避免的結局，或許在某個時代，會出現一個類似於神的存在，能夠短暫地終結靈異時代，壓制厲鬼復甦，但就算是神，也是有極限的。王陸，你雖然沒有經歷過上個時代，但你的父母應該會將這些事情告訴你的，還是說，你跟你的兒子一樣天真，連祖輩用生命換來的力量都千方百計地要捨棄，去做一個生死不由己，甚至可能連真相都不知道的所謂正常人？」

  「不必如此激我。就像你所說，我們經歷的時代同樣慘烈，能夠活下來的，都很清楚時代的絕望，但很可惜，我可不想讓自己的親人朋友，都生活在靈異之地中。你也說過，就算是可以終結一個時代的神也有極限，哪怕你暫時掌控了一處靈異之地，可以讓人正常的生活，但當你到達極限之後呢？世界，會不會直接崩潰，所有人全部死於你的計劃之後？」王陸絲毫沒有激怒。

  張羨光道：「如果是其他人，或許真的會如此。但如果是店長的話，我覺得還是可以拼上一把的。至少，店長已經……活出了第二世吧，以現實中的二十年前那一場變故為基準，店長你，應該已經找到了一條全新的道路才對。」

  林遠笑笑沒有回答。

  還是那句話，他只會拋出一個設定，而不會去完善細節。

  這些細節只能夠由張羨光等人自己去完善，畢竟這些人都是一個時代的天才，要智慧有智慧，要毅力有毅力，哪怕是精心紡織的謊言，只要有一絲破綻在，都很容易被他們戳破。

  可如果是他們自己想到的、完善的呢？

  在他們自己的心裡，就會將所有的漏洞給堵上，然後給出一個近乎於完美的解釋。

  但這樣做也是有前提的，那就是要有足夠的實力，讓張羨光這樣的天才，能夠願意主動去進行思考和解釋。

  林遠現在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就正好做到了這一點。

  「看來我的猜測應該沒有太大的偏差，只是不清楚店長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存在的，否則我的計劃會有更大的把握。」

  張羨光又看向了王陸……的身後，「王察靈，你有將和平飯店的全部情況，尤其是厲鬼在進入和平飯店的範圍之後的情況，說給你的父母聽嗎？」

  王察靈沒有回答，他只是呆呆地盯著自己那年輕的母親，不知道在想什麼。

  「呵！」

  張羨光低笑一聲，雖然沒有說，可王陸卻聽出了這笑聲中的嘲諷，以及那一聲沒有說出口的「廢物」二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看向張羨光的眼神越發地不善起來。

  張羨光卻是不以為意，繼續說道：「店長的實力很恐怖，規則……也很有趣。一個是絕對的壓制，到目前為止，所有進入和平飯店的厲鬼，無論是多麼的恐怖，都會被店長的靈異所壓制，看不到極限。」

  「二是對厲鬼外形的改變。不，應該說看上去是改變了厲鬼的外形，實際上卻是對它們的殺人方式的改變。殺人規律依然是殺人規律，但卻將它們變成了動物，只要觸發了殺人規律，依然會被它們給盯上，找到機會襲擊，但變成動物的它們，也只能使用動物的方式去殺人。如此一來，反倒是給了普通人機會，至少在面對這種變成動物的厲鬼時，不再是任鬼的宰割的羔羊，而是能夠反擊，用普通人的方式去關押它們、捕捉它們。」

  「僅僅是這樣兩條規則，就是對普通人最大的友好。就算我之前的猜測出現了錯誤，店長你也有極限，可就算是你到達了極限，只要不在極限到來之前更改和平飯店之中的規則，那生活在這裡的普通人，依然是最幸福的，而不是死於更大的恐怖。」

  張羨光越說越是狂熱，就仿佛看到了一條比桃花源更加有用，更加能夠解決厲鬼復甦，終結靈異時代的方法。

  至少，在沒有辦法根治，從源頭上杜絕厲鬼復甦的情況下，這已經是聽上去無限接近於成功的辦法。

  以至於王陸在聽到這裡時，也不由得陷入了沉默，顯然是已經有些被說動了。

  「你說的一切，都只不過是你的猜測而已，誰又能保證你的計劃沒有漏洞，不會出現沒有考慮到，最後導致全盤皆輸的問題？」

  衛景從門外走了進來，他目光冷冽地盯著張羨光，一身恐怖的氣息，卻在進門的那一刻恢復了平靜，就仿佛變回了一個普通人。

  張羨光看著他道：「你的成長速度太快了，至少在遊戲世界是這樣。可惜，如果是在現實中，你也沒有進來的能力。」

  曹洋、柳三都死了，哪怕他們的實力並不弱。

  柳三有著很多的紙人分身，每個分身都有著恐怖程度不低的靈異，還能夠幫助本體分攤傷害。

  可面對張羨光，還是很快就到達了極限。

  曹洋的要死得更快一些，在虛擬遊戲之中，他最大的兩張底牌，一個是和平飯店的靈異庇護，一個是鬼貨郎的交易，但很明顯，前者是沒有辦法在遊戲中使用的，否則柳三等人也不會死。

  至於後者……

  無論如何，現在的曹洋也死了，死在了張羨光第五個媒介分身的刀鋒之下。

  只有衛景，掌握著足足幾十個壓制名額的衛景，實力方面有著質的提升，這才能夠突破張羨光的媒介封鎖，進入到和平飯店之中。

  可也正如張羨光所說那般。

  他的這種成長速度只有遊戲中才會解禁，而在現實中，由於有鬼差的存在，他所竊取的力量受到了限制，無法正常、無上限地增長。

  這要是在現實中，他根本無法突破張羨光的封鎖。

  九個壓制名額，面對張羨光的時候，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

  「那也要等回到現實之後再說，至少在這裡，我已經有了對抗你的手段。張羨光，等出了和平飯店，就是你的死期。」衛景平靜地說道，卻難掩那恐怖的殺機。

  張羨光不以為意道：「好，我等你。」

  隨後他又看向了林遠，誠懇道：「老闆，上個時代的人間之神已經老了，屬於他的時代也將徹底地過去。如果新的時代沒有人能夠站出來，世界也將徹底淪為厲鬼的樂園，我願意更改桃花源計劃，以老闆你為主，幫助你將整個世界都納入到和平飯店的……統治範圍！」

  至於何月蓮？

  至於鬼畫？

  那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別來打擾自己，怕店長誤會。

  而張羨光的這一句「統治範圍」，也讓現場為數不多的幾人臉色變幻不定，尤其是衛景，他雖然才剛來，但思維卻極其敏銳。

  很清楚一點，如果這個時代的店長與現實中的店長完全脫離關係，那張羨光肯定不會說這種話的。

  所以，眼前的店長，不只是真正的，沒有成為「衪」之前的他，而至少是能夠讓衪知曉這裡發生一切的存在！

  衛景此來，同樣是肩負著總部的一些使命。

  現在確認了這一點，他完全無法淡定，連忙上前道：「店長，張羨光完全就是一個瘋子，他沒有資格替全人類做決定！」

  「所以，你們就有這個資格替他們拒絕？」張羨光毫不客氣地反問。

  「至少我不會在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替他們做出換一個世界生活的決定，並且，還是讓自己成為高高在上的那種。」衛景的語氣中帶著一抹嘲弄之色，「在雙橋鎮的時候，你那所謂的桃花源計劃已經被看得很清楚了，所謂的沒有厲鬼的世界，只是一個由你所絕對掌控，屹立於所有人之上的世界。怎麼，沒辦法成為唯一的至高，就準備做一位從龍之臣，而店長就是你選擇的目標吧？」

  幾人唇槍舌箭，誰的話似乎都有理，但卻似乎又都會被另一方所駁倒。

  王察靈突然看向了林遠，只見林遠居然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一包瓜子，正饒有興致地嗑著，就像是在看一場大戲一般。

  發現王察靈的目光之後，他將瓜子推了一些在收銀台上，「來點？」

  王察靈拿起一枚瓜子看了看，不由得問道：「林老闆，你真的是現實中的衪嗎？」

  「或許是，或許不是，誰知道呢。不過有一定可以告訴你的是，我知道的，衪也都是不禁的。」林遠可沒有說出實情。

  現在，他突然有了更多的想法。

  王察靈似乎有了答案，又扭頭看向了正在相互打嘴炮的張羨光和衛景，「林老闆覺得，他們誰說得有道理？」

  他的聲音並不大。

  可這個大堂的空間同樣不大，而且大家都是頂尖的馭鬼者，耳聰目明是標配，更何況他們雖然在吵架，也一直在注意著店長。

  現在聽到王察靈這麼問，衛景和張羨光也默契地停下了爭吵，隨後看了過來，想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他們說得好像都挺有道理的，不過，這跟我沒有太大的關係。畢竟，我也不太喜歡強迫別人，尊重他人的命運也是一項很好的品德。」林遠如此說道。

  衛景不由得鬆了口氣，但張羨光卻是有些激動，「林老闆，我知道你也在尋找著終結靈異時代的方法，可是為什麼，明明有一個最好的方法擺在眼前，但卻不願意用，反而要大費周章地去做更不討好、更費氣力的事情？」

  林遠想了想，道：「可能是因為，代價太大了吧。」

  代價太大了？

  張羨光明顯有些愣神，而衛景卻突然想起了總部最初對於店長的猜測之中，除了店長成為了「衪」之外，還有兩種猜測。

  一種猜測，店長就是一隻擁有人類意識和智慧的厲鬼，但卻遵守著殺人規律，無法輕易地殺人。

  另一種猜測，則是店長是馭鬼者，最主要駕馭的靈異力量是白霧鬼域和和平飯店，兩者互為拼圖、互相壓制。

  現在林遠說起了「代價」二字，這分明不應該是「衪」或者厲鬼能夠說出來的話。

  因為厲鬼不死不滅，只是使用靈異力量而已，還遠遠不至於到所謂的大代價的程度，包括成為遠超於所有厲鬼的「衪」，也不應該有代價的考慮。

  所以，店長的本質，其實是正在平衡兩種靈異的馭鬼者？

  可張羨光很快就否定了這一點，如果店長只是一名馭鬼者的話，那也是一位走到了極致的馭鬼者，稱一聲「衪」也沒有什麼問題。

  可是……

  「不過我也有一些好奇，如果真有把所有的真相告訴大家，那讓所有人都來做出選擇，答案會是什麼呢？」林遠說道。

  這一下，卻是把在場所有人都給說愣住了。

  衛景連忙勸道：「林老闆，這樣做不行！眼下厲鬼復甦的程度雖然在加劇，但還是在可控的範圍之內，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厲鬼的存在。如果現在發起全民投票，很可能在投票之前，就會引起極大的恐慌！」

  這可是群體性事件，而且是涉及到全國，甚至是全世界無數人的群體性事件。

  正如衛景所說，如果向全世界公布厲鬼存在的消息，並且告訴所有人目前厲鬼復甦的程度，以及造成的各類靈異事件，到時候絕對會引起很大的問題。

  末日降臨，零元購，救世方舟等等，不知道會冒出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是什麼好的現象就是了。

  事實上，這話要是由別人來說，那衛景只會當成一個笑話來聽，可如果是由林遠說出口，他卻不得不重視。

  而且這裡可是虛擬遊戲之中。

  林遠想要發起全民投票，肯定指的不是虛擬遊戲的世界，而是現實世界，他甚至連提前通知總部，讓總部做好準備都沒辦法做到。

  「林大哥，這樣是不是有些草率，要不再考慮一下？」王陸也有些慌了，他主要是擔心自己所在的世界。

  雖然是現實中的厲鬼·王陸的根基，但在這個虛擬世界之中，他擁有著屬於王陸的記憶，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交流，那至少在這裡，他就是王陸，而這個虛擬遊戲世界，就是他所生活的真實的世界。

  張羨光卻是說道：「陣痛之後，必有大治！如果能夠看清所有人的心，明白集體意志的選擇，只是一些小損失，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張羨光，你的眼中就只剩下利益了嗎？」衛景怒道。

  張羨光不為所動，只是對林遠說道：「林老闆如果需要，我可以送上我自己的力量，幫助林老闆做到這一點。」

  「那倒不用，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們等一等。」

  此話一出，現場一片寂靜。

  王察靈連忙問道：「林老闆，你現在要怎麼做？」

  要發起全民投票，首先要向所有人說明厲鬼的存在，說明如今厲鬼復甦的程度和情況，然後才能發起投票。

  而且就算是投票階段，如何投票，每個人怎麼統計票數，這都是很麻煩的事情，需要很多的人力物力。

  但王察靈不在乎，他很樂意給林遠提供資源，尤其是在現實之中的，或許這樣能和林遠拉近關係也不一定。

  可聽林遠的意思，似乎是馬上就要做這件事？

  應該……是聽錯了吧？

  張羨光如此想著，道：「我也有一些積累，一些人脈，如果林老闆需要，我也可以提供，全部都交給林老闆來支配。」

  「不用了，你們稍等一下，很快就好。」

  林遠擺擺手，沒有理會焦急的衛景、期待的張羨光和王察靈，意識回到了現實之中。

  這裡是大東市，也是林遠操縱著沈林的身體所在的地方，此時的大東市完全被白霧鬼域籠罩，而且也隨時被總部的衛星給盯著，就像太平古鎮一樣。

  「白霧鬼域不能輕易動用，只是籠罩一兩座現實中的城市還沒有太大的問題，真要籠罩全國，估計這段時間和平飯店的提升會瞬間被壓制，到時候我又只能以『店長』的身份出現，也就是只有普通人的意識活躍。但是，也不是不能夠取巧，意識類的靈異有很多，比如說夢魘的力量，就很不錯。」

  夢魘原本是被國外的馭鬼者凱麗所駕馭，後來在島國的時候，被林遠直接給搶了過來，也正式成為了林遠的力量。

  林遠自身的靈異力量很完善，根本不存在短板。

  和平飯店、白霧鬼域都有著意識方面的屬性，否則他通過入侵放在一眾員工身體裡的白霧靈異，也不可能有庇護意識的效果。

  但靈活性方面要差上一些，正好可以通過夢魘這一類的靈異來彌補。

  夢魘在意識層面有一座城堡，而媒介是一段詭異的聲音，只要聽到就能將目標的意識拉入到夢魘城堡中來。

  城堡什麼的，不太符合林遠的審美。

  他還是更喜歡國風的建築，端莊而大氣，只是要在意識的世界構建一些國風建築，還要能足夠體現威嚴……

  這著實有些為難他了。

  索性就跳過了這個環節，只是把夢魘城堡變成了一片空地，然後，他便動用了白霧鬼域的力量。

  但為了限制白霧鬼域不至於失控，他也做了一些準備。

  於是，在大東市的上空，和平飯店的虛影悄然浮現，就如同是一座天宮，位於天穹之上，可詭異的是，這樣的虛影卻沒有辦法通過電子設備看到。

  總部、靈異論壇、朋友圈等，各種通過各種手段，監控著大東市和太平古鎮的組織，都沒有能夠發現這個變故。

  而在大東市附近，方世明面色激動地看著天空中的和平飯店，神色癲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