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症狀:人格分裂
這裡是一片純白的世界,白色是這裡的主色調,也是真正的主宰!
而在這一片純白之中,有一片淺藍色的水窪,還有一座由濃郁的黑色氣流組成的建築。
純白不住地想要入侵黑色氣流,但卻被黑色氣流擋住,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張伯華的「視野」則是在黑色氣流組成的建築之內。
在他的「眼」前,有的是一團團色彩各異的氣流所組成的各種形狀——帶有木質紋路的紅色所組成的窈窕身形,厚重的土色組成的寬大身影……
唯獨在他的正前方,明明他的手搭住了正常的脈搏,可卻什麼也「看」不到。
這也說明了,他所搭脈的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類,不具備任何的靈異力量。
墨鏡後方,張伯華那雙慘白的眼珠詭異地轉動著。
同一時間,柳青青只感覺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下意識地躲到了林遠的身後,但卻沒有任何的效果。
那種荒唐而難受的感覺依然存在,而且十分清晰。
方世明同樣感覺到了,但他沒有躲,只是死死地盯著張伯華,眼中閃爍著冷冽的凶光。
還有國王雙胞胎,她們停下了手頭的動作,同時扭頭看向了張伯華。
安靜的蠟屍詭異地扭動了一下。
食人花轉動著花頸,足以吞下一顆籃球的花嘴微張,朝著張伯華的位置一張一合。
願望招財貓那似乎永不停歇的招財手也停了下來,眼珠子詭異地瘋狂轉動著,似乎有什麼異動,但卻被和平飯店給鎮壓了下來。
門口的餓死鬼站起身來,衝著張伯華的方向「汪汪汪」地大叫。
鬼差保安沒有制止,身體也沒有動,但腦袋卻直接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漆黑如墨的雙眸靜靜地盯著張伯華。
遠處的魚塘里,平靜的湖水開始沸騰,時不時有魚啊蝦啊蟹啊躍出水面……不,不能說是躍出水面,而是被湖水擠出了水面,實際上它們身體僵硬,沒有任何的波動。
詭異的變化還在繼續。
但白霧靈異也好,和平飯店也罷,都沒有發生太大的異動,至少現在沒有。
「差不多了。」
感受著和平飯店本身開始傳來壓力,張伯華收回了自己的力量,一切的異變也都漸漸平息下來,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只有柳青青、方世明、國王雙胞胎,似乎是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林老闆放心,你沒有感染腦膜炎,身體也很健壯。」張伯華給出了自己的診斷結果。
林遠鬆了口氣,「謝謝張老,這我就放心了。麻煩你也給他們看下吧,柳青青你先來。」
「遠哥……」
柳青青不想讓張伯華給自己看病,她能夠感覺到張伯華的恐怖,哪怕這裡是和平飯店,她不應該害怕。
林遠笑道:「不能諱疾忌醫啊,你不是說你也有些不舒服嗎,還失憶了?正好讓張老幫你看看。」
在林遠的安撫下,柳青青終於答應了下來,忐忑地伸出手。
她的手很細,也很白,白得有些不正常。
張伯華笑著為她搭脈,但剛才那種詭異的狀況沒有再出現,「你的情況有些複雜,不是失憶,而是……」
民國七老之間的關係有些複雜,但總的來說彼此都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其中好幾個還是鐵桿的戰友。
張伯華駕馭的厲鬼能力很特殊,能夠拿出壓制厲鬼復甦的藥。
這種藥就算是在民國時期,對於民國七老這個級別的存在,也是很有效果的東西。
民國時期的路,可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走。
走到極致的那幾個人,雖然可以活到壽終正寢,但厲鬼復甦的情況同樣存在,不是說就沒有了。
否則也不用在壽元將近的時候,還要肢解自身的拼圖。
也正因此,張伯華的地位在民國時期很特殊,哪怕是在民國七老之中他的即戰力排名靠末,卻依然能夠得到所有人的尊重。
醫術,是救人之法!
也是提升地位和話語權的利器,還能知道很多的隱秘,其中就包括張幼紅。
當然,他知道的並不是太多。
這種涉及到她人根本道路的問題,估計只有她親哥,也就是那位鎮壓一個時代的……神!
如果真的有神,那張洞便是真正的人間之神!
只可惜。
在這樣絕望的時代,哪怕是真正的人間之神,也無法阻止世界的墮落,因為人間之神也有著壽元的問題。
當他還活著的時代,自然可以壓制所有的厲鬼。
可當他死了之後呢?
被壓制的,終將重新出現,甚至就連他本身的力量,也將成為最大的恐怖,由神化鬼,吞噬世間。
那位人間之神還沒有死,但厲鬼卻開始復甦。
不是他沒有了鎮壓世間的力量,而是他需要給時代緩衝的機會,在他還能夠出手的時代,培養出一些能夠撐起新時代的存在。
也只有如此,在這位人間之神隕落之後,人間還能有一絲希望。
現在,這抹希望出現了。
甚至這已經不再是希望,而是真正有資格接過人間之神的權柄與責任的存在,但還需要時間。
「店長」需要時間去成長。
人間需要的,不是一位痴愚之神,那樣帶來的未必就是安寧,很可能是更大的絕望。
「張老?張老?」
在張伯華眼前揮揮手,林遠疑惑道:「張老你這是怎麼了,突然走神了?是柳青青的病情很嚴重嗎?」
能夠讓一位老中醫如此鄭重對待,甚至不願意說出口的,不會是什麼絕症吧?
林遠很是擔憂,可柳青青卻沒有太大的感觸。
不就是失憶症而已,再壞能壞到哪裡去?
然而張伯華卻給出了一個讓她不願意面對的答案,「她的情況有些複雜,不是簡單的失憶,而是人格分裂。也就是說,她已經誕生了新的人格,而她所謂的失憶,就是她的人格被新人格壓制,由新人格代替她做了一些事情。她的人格再次出現時,自然也就不記得新人格所做的一切。」
柳青青霍然起身,「不可能,我怎麼可能人格分裂?」
林遠拍拍柳青青的肩膀,「張老這麼說肯定是有依據的。對了張老,伱看我的失憶症,會不會也是人格分裂,而且比柳青青的更嚴重?張老,你之前不會是怕我擔心,所以沒有說實話吧?」
張伯華愣了一下,沒想到林遠會突然從柳青青身上想到自己。
猶豫了一陣,他嘆了口氣道:「好吧,我也就不瞞你們了。林老闆你的狀況的確是人格分裂,而且情況有些嚴重。不過不用擔心,這個人格出現需要有條件的,不是那麼容易出現。」
林遠面色微變,但表面上似乎沒有太過擔心,「行,我相信張老,等會兒我們私下聊聊。你先幫小方看看吧,他的情況可能也不簡單。」
說著,他就將方世明的情況詳細介紹了一下,包括做生物科技手術傷到腦子,以及因為腦子有問題被家人趕出家門自生自滅的情況。
張伯華自然不會拒絕,但這解釋還是讓他也有些忍俊不禁。
方世明還在思考著所謂的人格分裂對應的靈異狀態,沒想到就輪到自己了。
有了剛才的經歷,他更加清楚了眼前這位老人的恐怖,但也沒有害怕,而是大方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當然,他沒有注意到林遠剛才對自己的解釋。
否則,絕對不會這般坦然。
摸脈只不過是掩飾,是用來演給「店長」看的,免得讓他的認知出現衝突和混亂,引出所謂的新人格。
「你的情況很簡單,只要吃些藥就行了。不過不能治根,只能緩解,而且我這邊的藥費有點貴,你可以問一下林老闆。」
方世明的問題很簡單,就是厲鬼復甦。
面對厲鬼復甦,張伯華處理起來那是得心應手,一副藥就能緩解狀態,但也有限。
在這樣有限的時間內,如果對方找不到解決問題的方法,那就只能說自己看走了眼。
當然,這是以前張伯華的態度。
現在嘛,他的希望已經放在了「店長」林遠身上,其他人已經不再怎麼關注,否則也不會住進和平飯店裡來。
方世明點點頭,他明白張伯華的意思,也很清楚自己的狀態,「不用了,我現在在店裡,也用不著那些藥。」
和平飯店和白霧鬼域都有著壓制靈異的效果。
在這裡,方世明根本不用擔心厲鬼復甦的問題,甚至還可以有限地動用厲鬼的力量,簡直就是在卡BUG。
也正因此,他根本不需要花費所謂的高價去拿一副只能緩解的藥,就有足夠的時間去解決自己的問題。
林遠點點頭,「我把你帶回來自然會給你安排工作的。不過你的病也是病,要吃藥,明白嗎?正好,店裡會給你開工資,到時你可以找張老買藥。」
方世明無奈,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也只能答應下來。
林遠滿意地點點頭,在他的認知中方世明是腦子出了問題,這可是很要命的問題。
如果不治療的話,以後出現什麼問題怎麼辦?
「現在時間有些晚了,你的工作分工明天再說。柳青青,你帶小方上樓吧,就讓他住210房間吧,和老范挨著住。」
說著,他還衝著柳青青眨了眨眼睛,表達的意思是:小方這麼可憐,你是前輩了,記得多照顧一下。
柳青青點頭道:「好的遠哥。小方,你跟我上來吧。」
小方?
方世明眼中凶光閃爍,可最終還是沒有發作,否則林遠再給他一腦瓜,他還真的有些受不住。
再等等吧。
「等解決了我身體裡的問題,就……遠走高飛,離得遠遠的。」
報復?
想什麼呢,他方世明可不是睚眥必報的小人,尤其是面對一隻手就能捏死自己的恐怖存在,可是一直都抱著感恩的心啊!
就是有些壞人,總是想挑撥關係。
哼!
「小安小希,你們也去休息吧。還有老范,這個時間可以下班了,你也去休息。」
聽到這個安排,國王雙胞胎聽話地回了雜物間的隔間。
鬼差保安也從門外走了進來,拖著僵硬的步伐上了二樓。
林遠剛想和張伯華聊聊人格分裂的問題,廚房裡突然出來一個人,「童倩?你還沒有下班嗎?嚇我一跳。」
童倩不好意思地笑笑,「老闆你應該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和張老準備了一些飯菜,你們邊吃邊聊?」
「也行,端上來吧。然後你也可以下班了,不用在這兒陪著我們浪費時間。」林遠滿意地點點頭。
童倩眼神閃爍,她還想留下來多聽一些「店長」的秘密。
可看林遠的態度,明顯是不願意分享,只能答應下來,在上了菜之後便不舍地離開了飯店。
……
回到現實,正好是童倩在大京市的住所。
目前總部在和平飯店的部署,也只剩下了童倩這樣一根眼線,所以她的待遇也很不錯。
別墅、助理、車輛,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過童倩拒絕了別墅,就住在總部專門安排給負責人的酒店裡。
一個多月的時間下來,她去和平飯店上下班的情況也穩定了下來,每次出入都在自己的房間,只要有事情需要匯報的時候,才會前往總部。
今天在店裡打聽到的消息並不多。
最大的秘密,也就是「店長」林遠和柳青青人格分裂的事情,以及一隻名叫小方的大猩猩。
這種不清不楚的情報,童倩自然不會向上匯報。
可她才剛一回到現實,正準備洗漱的時候,衛星定位手機便響了起來,「童倩,曹部長請你立即到會議室來。」
「好。」
童倩不知道什麼事情,但還是立即重新穿好衣服,便前往了總部專門為和平飯店攻略組準備的安全屋,或者說是會議室。
會議室里人不多,也依然是那麼幾個:
曹延華,趙建國,沈良,陸志文,李軍,以及王小明。
沒有什麼客套,曹延華直接問道:「店長還有柳青青、方世明,都回店裡了吧?」
方世明?
童倩愣了一下,「那隻叫做小方的大猩猩,是朋友圈總裁方世明?」
小方?
這個稱呼,讓在場所有人都有種莫名的喜感,就連一直低著頭思考問題的王小明都抬起了頭,嘴角微微勾起。
「店長是這麼稱呼方總的?」
童倩點點頭,「的確是這樣稱呼的,而且聽店長話里的意思,是懷疑方世明是在生死之際做了生物科技手術,結果因為手術出了問題只成功了一半,雖然讓方世明成功活了下來,但腦子也出了一些問題,並且因為這個原因還被家裡人嫌棄而趕了出來,讓他自生自滅。」
這個解釋,讓在場眾人再也忍不住。
在曹延華輕笑出聲之後,趙建國也是開懷地大笑起來,「方總居然也有這樣的時候,還真是可笑又可悲啊!」
「沒錯,不過他好歹是活了下來,而且在和平飯店也不用擔心厲鬼復甦的問題。我看姜尚白現在要擔心了,畢竟和平飯店有太多的奇蹟,以後真要是有些什麼事情,怕是真的要難了。」
曹延華笑過之後敲了敲桌子,「方世明對總部的態度大家都知道,以後總部還要和店長打交道。童倩,不能讓方世明影響到店長對總部的態度,你明白嗎?」
童倩正色道:「我明白,請副部長放心。」
曹延華點點頭。
這個童倩什麼都好,聽話,懂事,有奉獻精神,就是有時候腦子轉不過彎來,不知道工作時稱職務的時候不能叫「副」字嗎?
但總體來說,曹延華對童倩還是很滿意的,「柳青青呢,她的情況怎麼樣?」
在曹洋和孫瑞的匯報中,柳青青的狀態很不對勁,疑似有一道來自民國時期的意識在她體內復甦。
再結合柳青青得到的靈異拼圖,除了屬於「店長」的白霧靈異之外,紅色高跟鞋、旗袍,都似乎太過於巧合了。
當然。
也是曹洋和孫瑞不清楚柳青青體內多了一個木偶人,否則也會有著更多的猜測。
可無論如何,一個擁有民國意識的柳青青,是一個容易爆雷的隱患,不得不注意。
「老中醫張伯華說,柳青青疑似人格分裂。對了,張醫生還說店長也是人格分裂。」
果然!
幾人對視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了王小明身上。
王小明沒有看幾人,而是低頭翻著幾份靈異檔案。
「太平古鎮,凱撒大酒店,鬼郵局,明月小區……民國時期隱藏了太多的秘密,而且那一代的馭鬼者居然還有人活到了現在。偏偏哪怕厲鬼開始復甦,他們也基本都隱藏著自己,沒有表露分毫。是他們不在意世間是人多還是鬼多,還是說,他們也在暗中謀劃著名什麼?」
「具體的情況我需要一些時間,今天就到這裡吧,我先走了。」
說完,王小明便直接起身離開,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當然,李軍是跟了上去,他可是王小明的貼身保鏢,自然不可能遠離,但他剛走出去沒多久就又回來了。
陸志文挑眉道:「他把你趕回來了?」
「沒到那種程度,只是王教授要去找秦老,所以暫時不用我保護。」李軍翻了個白眼。
他在和平飯店花錢請「店長」幫他將鬼火壓制到死機的狀態。
這筆錢花得很值,因為不僅僅是鬼火達到了死機的程度,就連他那具被厲鬼侵蝕的身體都恢復到了最好的狀態。
包括麻木的精神,也都得到了極大的好轉。
否則,到了他這種程度的馭鬼者,也不可能做出如此生動的表情。
「既然是去找秦老,那自然是沒有危險的。童倩,今天還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說一下吧。志文,做好記錄。」
曹延華交待了一聲便起身離開,他還有其它的事情要去做。
秦老作為總部的定海神針,總部也給了他一個安靜的小院,這在寸土寸金的大京市是極其難得的。
王小明過來的時候,秦老正在院子裡澆花。
他就像是一個普通的退休老人,擺弄著花花草草,好不愜意。
一向以價值衡量他人,直來直去的王小明到了這裡也沒有立即開口,給了秦老絕對的尊重。
秦老同樣沒有輕視王小明。
在他們的謀劃中,王小明雖然不能走到最後一步,卻是那個促進未來的人間之神踏出重要一步的人物,很重要。
只是……
「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但很可惜,有些事情我不能和你說。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民國時期的事情,民國時期的人,他們都在為了一個目標而努力,不會站在人類的對立面。」
王小明點點頭,「我相信這一點,只是我有個問題。」
秦老笑呵呵道:「你說。」
「你們選擇的人,是誰?」
秦老認真地看著王小明,笑容很是慈祥和藹,「你真的很不錯,但是抱歉,不能說。」
王小明點點頭,沒有猶豫地轉身離開。
秦老放下花剪坐回躺椅上,「不是不能說,而是我們預定的未來已經改變了。接替神位的人的成長速度被嚴重滯後,能否達到那種程度已經無法肯定。甚至,就連我的靈異力量也被限制,那一位的存在超標了,至少也是祂那個級別的存在,就是不知道這一位到底……是神,還是鬼?」
……
「張老,我的情況真的是人格分裂嗎?我感覺情況越來越嚴重了,你看有沒有什麼辦法?」
沒有了其他人,林遠也就放開了說,順便示意張伯華吃菜。
「店裡的飯菜效果不錯,吃了補身體。」
童倩準備了三菜一湯,算是家常菜,但在和平飯店也是比較貴的一桌,好在這是給「店長」準備的,不用花錢。
張伯華笑呵呵地吃了塊肉。
肉塊入口,化作一股靈異力量進入他的身體裡,並沒有增強他的靈異力量,反而像是甘露一般滋潤著他這具老邁的身軀,讓他露出享受的神情。
果然,「店長」的言出法隨就是好用啊!
這樣的力量,怕是連祂都沒有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