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剜肉醫瘡
顧元清淡淡道：「你這話應該還有後半句吧？」
章玄林道：「確實有後半句，那就是手段雖好，但也如同剜肉醫瘡，只怕這一方浮游界還未及蛻變，便已被魔域侵蝕得千瘡百孔。一座山和一個世界相比，太小了。」
顧元清輕笑道：「那依你的意思我現在該怎麼辦？」
章玄林道：「如果敝人沒有猜錯的話，顧小友應是得了上古煉魔大陣之傳承，意圖以煉魔大陣改變此界靈氣貧瘠，空間脆弱之現狀。」
顧元清繼續為章玄林倒上一杯，說道：「閣下話中之意，也是說明此辦法是可行的了？」
章玄林之神念僅能維持這具軀體的行動，各方面之能力乃至判斷都受到影響，他看顧元清神色以為自己猜對了，繼續說道：「可行是可行，但是此事不是一朝一夕便可完成的，斷了原有的陣法，便是將此界置入險境，小友應當三思才是。」
顧元清似笑非笑：「閣下是不願意靈墟宗損失這一浮游界吧？」
「靈虛宗自然不願就此損失，但更重要還是此界億萬生靈，與這相比，其他都算不得什麼。」
顧元清不清楚章玄林此話之真假，以前的人只要在這山上，他多少能感應到對方情緒和想法，但面對章玄林，卻一點也無法感知。
而且對方只是傀儡和分神，怕是任何威脅也是無用。
章玄林見顧元清沒有說話，又勸道：「我觀小友也非無情之人，若是此時回頭或許還來得及。」
顧元清不願在此事上多說，現實的情況與章玄林所知的完全不一樣，而他也不可能將自己底細告知，便岔開話題道：「章宗主對魔域又知道多少？」
章玄林微微有些失望，應道：「所知不多，百年前，曾有機會探入神念一觀，但也僅僅如此。一些典籍中倒有記載，也不盡詳實。」
顧元清道：「既然如此，那就正好在此多看上一看，也算機會難得，不虛此行。」
章玄林嘆息一聲：「聽小友言外之意，是不會放我就此離去了？」
顧元清微微一笑：「章宗主畢竟是前輩高人，天人境修士，晚輩後學末進，正好有許多東西想請教一下，只是尚未想好如何安置。」
章玄林盯著顧元清片刻，隨後哈哈大笑：「你留我在此，無非是因為我看到了一些不該知道的東西，不過，伱既知是我只是分神，焉知我不能就此將消息傳給本尊呢？」
「這一點就不勞章宗主操心了，對此，我顧元清還是有些把握的。何況，若是閣下真能辦到，或許也不會說出來了。」顧元清又為章玄林添上一杯茶水。
章玄林不置可否，很淡然的喝下茶水，才說道：「紀青雲應該在閣下手中吧？」
顧元清也未隱瞞：「確實在，章宗主可要見上一見？」
章玄林點頭道：「既然是為尋他而來，那就見上一面吧。」
顧元清念頭一動，紀青雲便從天地潭內被捲起，片刻之後，一道身影就落入院中。
紀青雲落在地上，便瞧見坐在顧元清對面的中年男子，先是覺得有些許眼熟，隨即想了起來，臉上露出驚喜之色，連忙跪倒在地：「弟子紀青雲，拜見宗主。弟子無能，竟累及宗主親自前來。」
章玄林看到紀青雲氣色萎靡，頷首道：「起來吧，此事也不能怪你。這位顧小友的手段，非你所能及。」
顧元清笑了笑：「你二人想必也有些話要說，不如出去走走。」
章玄林起身笑道：「那我便順便看看小友此山之神妙。」
紀青雲想要開口，忽然念頭一轉，沉默了下來，雖然神念不在，但也能看出顧元清和自家宗主之間有些怪異的氣氛，心中一個念頭升起，但轉眼之間又被壓了下去，只想著宗主可是天人境的高手，就算這顧元清再如何天才，又豈會是宗主的對手？
他二人轉身出了院落，章玄林雙手後負，漫步在道路上，似真在欣賞此地之景色。
「宗主。」紀青雲落後半步，欲言又止。
「有話就直接說吧，你神念修為皆被壓制，諸般手段無法施展，而在這北泉山上，任憑什麼怕是也無法瞞過這顧小友。」話語中，章玄林回頭看了一眼院落。
顧元清輕輕一笑，心中則想著如何處置眼前這二位，放走是不能放走的，但殺了也沒有意義，特別是章玄林，不過是一個附身傀儡的分神而已，殺了之後，說不定其所見所聞反而會傳回本體。
紀青雲聽到此言，心中往下一沉，剛才壓下的那個念頭再次浮上心頭。
章玄林看其神色，便知其所想，淡然道：「他此山陣法奇妙，我分神入山，便被其限制。」
紀青雲猜測得到肯定，心中一震，臉色駭然一變，片刻之後，惶恐躬身長拜：「是弟子無能，連累了宗主身處險境。」
章玄林從容笑道：「無妨，分神而已，只是暫時無法救你出去了。」
「修行之途，本就是登險迎難而上，弟子本無足輕重，竟能得宗主親自前來相救，已是縱死而無憾了。」紀青雲心中感動，章玄林身為宗主，卻為自己親涉險境，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本來在他想來，天門令丟失的情況下，自己區區一個微不足道的三代弟子，怕是唯有被放棄一途，而現在章玄林能前來，被罰入浮游界鎮守五百年的委屈已是消失無影。
章玄林微笑道：「我身為宗門之主，護宗門弟子之周全，本是分內之事，你歷經此劫也非壞事，諸般劫難皆是磨鍊，日後若能脫身而出，一身道行未必不能再進一步。好了，我且問你，對這位顧公子，你知道多少？」
紀青雲羞愧道：「弟子那日以焚天塔鎮壓此山，突然之間就被拉入山內鎮壓，隨後就被其丟入一深潭之中，化為小魚，所知的也全是在山外知道的東西。宗主若是已見過此界宗門弟子，所知道的只怕比弟子我還多。」
章玄林看了紀青雲一眼，倒也未責怪，問道：「你剛才說有一深潭，化為小魚？」
紀青雲的眼神深處閃過一絲恐懼，說道：「此潭甚為古怪，外界看之不過五丈長寬，可里中卻是汪洋大海，人一入內，便化為魚身，而且並非幻術，而是從內到外皆與普通魚兒一般。」
章玄林皺起眉頭：「洞天之寶，造化之術？」
「或許是，只是弟子愚鈍，在其內待了數月，依舊未能探查出任何東西。」
章玄林沉默片刻，他分出些許意念向探查一下山中情況，可這念頭剛動，神念剛一探出，就陡然感覺周圍壓力一重，又有兩分神念被壓回了神庭核心。
他身軀搖晃，似欲摔倒。
紀青雲連忙上前一步扶住，急道：「宗主？」
章玄林深呼吸一下，閉目片刻，才又重新控制住了這具軀體，推開紀青雲的手：「沒事，這位顧小友倒是謹慎得很。」
他內心裡稍稍一沉，心知如此一來，想要出去或者將消息傳給本體，那是不可能的。就算願意將這一縷分神寂滅，在此山中，也未必有把握帶回信息。
兩人一邊走著，一邊聊著北泉山的相關消息，最後站在觀景亭上看著外面魔域風景。
此時正值黑夜，血月當空，偶可見數丈之高的凶獸在林中顯露蹤跡。
章玄林眉頭微皺，心知這次入山來還是有些輕忽大意了，太過小看浮游界中的人，才會落得現在這樣的境地。
顧元清收回視線，這二人所講對自己來說並無太大用處。
今日鎮壓天人境的分神，倒讓他自己多了幾分底氣，至少從目前看來，在北泉山內依舊是未找到敵手，只是不知道面對真正的天人境大修又會是如何。
他觀山看著這北泉山，心中想道：「以後對北泉山要重新規劃一下了，這些被我關在北泉山中的人要麼都丟進天地潭，要麼劃出一個區域來，不然影響我的修行。」
「還有這章玄林既然到了北泉山，也不能白養著，天人境的修士身上還是有很多東西可以挖掘。或許神台境以上的修行之法，便要落在他的身上。」
再次整體俯瞰北泉山的模樣，此山原本只有三百來丈高，三面絕壁，前山相對平坦。
前山上來，就是一個碩大廣場，廣場正中處就是宗門大殿，大殿後側數十丈外，又是藏經閣、鑄劍閣等所在，而最里側的是供奉北泉劍派歷代祖師的祖師殿。
再後面，有一座比前山高出五十來丈的後山，一條狹縫通往思過崖，那一眼靈泉也是在這後山處。
周圍院落又分為兩大塊，左側靠近後山，有七八個院落地勢不錯，都是以前北泉劍派掌門和長老所住，顧元清所住的院子就是其一。
其下方又是宗門執事、管事、真傳弟子所住的院落，再遠處就是幾間僕人所住的偏院。
右側是則北泉劍派弟子修行和住宿之地，院落也差了不少，那天地潭所在的懸崖也在此面。
以往山中也就能下六七百人，但現在又大了不少。
顧元清想了想，決定還是暫時讓章玄林就住在下方弟子院落中，一位天人大修還是應給予一定的尊重，何況還想從他口中得知一些後期修行相關的事情。
他心中想著：「等日後我御物之力再進一步，修為再上一層台階，對北泉山的掌控也更進一籌時，就對北泉山重新改造。」
皇室送來的書中，就有一些相關書籍，顧元清心裡也大體想法，只是自身手段還不足以支持他做這麼大的動作，而且北泉山每日一變，現在改了以後還得再改。
顧元清正自思量，忽然感覺北泉山下有異動，他最初以為只是某凶獸闖入山中被挪移開，可稍一感應，卻發現是一男一女兩位年輕人，此二人衣衫襤褸，蓬頭散面，似慌亂躲避追殺，踏入北泉山被傳送他處後，正驚慌回首四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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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