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呂布與張楊的困境

  第7章 呂布與張楊的困境

  當蘇曜帶著王凌出發刷怪的時候,祁縣汾河西岸有一藏於林野的小型漢軍營地。

  「張從事,呂屯長回來了。」親兵穆順來報。

  「哦?居然這麼快,奉先果然是我并州無雙的勇士啊」

  案幾後愁容滿面的張楊難得擠出了一絲笑容。

  「這,呂屯長是孤身回來的,屬下看他面色不善,恐怕.」

  「什麼?」

  無需小兵再說什麼,呂布呂奉先已大步流星的拉開營帳門帘,看到張揚他也不說話,把頭盔一摘,拿起桌案上的酒壺就噸噸噸的往嘴裡送。

  張揚見狀,擺了擺手讓穆順帶小兵們都退下後又給呂布滿了一杯才問

  「奉先賢弟,可是此行不順?」

  勝敗本乃兵家常事,并州近來一片混亂,敗仗連連,縱使威猛如呂布,偶爾吃癟也屬正常,大家都是保衛并州的僚友,值此危難之際更該相互照應,齊舟共濟。

  兩壺酒下肚,呂布氣順了不少,說道

  「稚叔,放心吧,那些兒郎們都在後面溜著呢,都沒出事。」

  「噢,那就好那就好」

  「不過那幫胡騎有點扎手,有個狠角再加之人多勢眾,我殺了倆人見勢不對就先撤了。」

  「啊?」

  張楊面沉如水,頓了一下問:

  「那祁縣王家那邊?」

  「.」呂布沉默。

  「奉先糊塗啊!」

  張楊拍腿:

  「這老百姓們死再多那都是刀槍無眼,水火無情,可這太原王氏那是一回事嗎?

  人家可是本地郡望,族中子弟遍地方,不管是誰當刺史,誰當郡守,那都要給他們家幾分面子。

  現在你這一兵不出的看著他們家的村子遭搶,不定人家出了多麼大損失,回來等新刺史上任,王家鬧將起來,你之前再大的功勞都會被抹空,甚至找個由頭把你當替罪羊頂出去平息王家怨氣那也不是不可能啊。」

  「稚叔伱這是唬我呢」

  呂布靠著案幾喝了口酒道

  「外人只道太原王氏,可咱們誰不知道,祁縣王氏和晉陽王氏根本不是一家,況且自十來年前那王子師與太守王球鬧翻以後,這祁縣王氏和那晉陽王氏便是形同陌路。

  如今祁縣王氏遭殃,晉陽王氏就算不看樂子,出頭那怕是不可能的,不然那太守閣下為何抱著他那二千守軍閉門不出,坐視周縣遭劫啊?」

  張楊抬起頭,看向呂布的目光有些許意外。

  沒想到這個整日喝酒砍殺的同僚還是會動些腦子的,對時局也確有一番見解,但可惜只有一點,不能更多了:

  「奉先莫非是認定這王允王子師就沒有再起之日了?」

  「.」

  這下呂布不說話了,對於朝中局勢,他並沒有渠道了解,只知道王允得罪了宦官,出了事,現在連家都不敢回,祁縣王氏顯然是倒了靠山。

  「為兄有幸和王子師共事過一段時間,他是咱們這難得的好官,更是位君子,最關鍵的還是他得到了很多朝中大員的青睞,若是因為他一時的失意就看輕,得罪於他,那怕不是什麼好事。」

  「不是,這難道還能怪我咯?」

  呂布要是不想殺胡的話就不會去了,老老實實的像手下那些膽兒都嚇破了的小兵們一樣,躺在營里睡大覺不好嗎?

  「可老子又能怎麼辦?這的情況你最清楚,就這麼點家底了,我就是再把那十幾個弟兄拼掉,村子也不見得能保住,到時稚叔又要怎麼說我?」

  「這伙胡人有這麼強?」

  呂布的武藝張楊是絕對認可的,三個他怕是也打不過一個呂布。

  如今見那胡人竟逼得這位呂布臉色鐵青的發火,趕緊安撫道

  「奉先不要激動,為兄是在給你分析情況,剛剛我也想了一下,確實,我也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

  呂布有一句話倒沒說錯,張楊確實最清楚眼下狀況。

  別看兩人雖說是同僚,但張楊此時不管資歷還是官職都比呂布要大上不少。

  比起在軍中領屯長職,秩比二百石的呂布,他則是刺史府的武猛從事,雖然也只有秩三百石,但職權上卻有協助刺史處理整個并州武事的實權。

  在如今刺史蒙難并州無主的當下,除了那些大權在握的太守他指揮不動外,他就是并州軍事上事實的長官。

  那麼眼下又是個什麼狀況呢?

  一句話來說就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他們這大營沒兵了!

  後漢朝廷與前漢朝廷在地方軍制上有極大的不同。

  昔日光武中興後,為防地方割據作亂,加強中央軍權,將地方官府和各地郡國的所有常備軍力悉數罷免,還一併取消了地方上統帥軍隊的武官,僅保留少量本地民兵武裝和治安衛隊,除了北邊地區好些外,大多都要等著朝廷中央的天兵下場。

  也因此當黃巾之亂爆發時,朝廷瞬間就陷入了無兵可用的尷尬之地,一向積極打壓地方豪強勢力的皇帝劉宏被迫只得向地方放權,准予刺史和州牧自行募兵剿匪,這才給了他們施展拳腳的空間。

  像呂布,就曾是五原(今內蒙)當地衛戍軍的一員,後為應對波及并州東部的黃巾餘黨——黑山軍亂匪的騷亂,被前任刺史臨時從北邊徵調而來,因武勇過人脫穎而出在新軍中被委以屯長之任。

  常言都說按下葫蘆浮起瓢,然而他們呢?

  那真是實慘,黑山軍叛亂的葫蘆還沒按下呢,去年歲末南匈奴休屠各部的叛亂又把另一個瓢浮了上來。

  這個世蒙漢恩一直定居西河郡內的匈奴左部,竟然在年初直接殺死了西河郡太守,大掠四方揚長而去,進而威脅雲中,五原,朔方太原等邊郡。

  為防胡亂擴散,於是他們便又馬不停蹄地從東邊被調往西邊,沒曾想還不等他們收復西河失地,二月時又一夥名號白波的黃巾餘孽聚眾十萬人,搶占了那裡。

  大概這就叫血崩吧。

  至此,西河郡成了第一個完全淪陷的郡治,并州的局勢開始在失控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很快,這進了三月後,刺史張懿許是受不了天天坐困太原治所的日子,又許是耐不住匈奴人無休無止的掠奪和挑釁,竟然雄起了一波,無視眾將勸說執意出擊浪戰。

  這一下果然就中了胡人們的奸計,原來在不知何時,這伙休屠各部的賤胡不但養出了控弦上萬的精銳,還徵發了幾乎全族的牧民。

  這場雙方在平原上激戰最終以并州軍團的慘敗而告終,張懿不但自己丟了性命,還把他們并州最後的攢起的那點家底也幾乎被送了個乾淨,如今幾日下來他們才聚攏到不足200士氣低落的潰兵,時局絕望的令人喘不過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