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醒來,蔣子文已經回來躺在了床上。在我的視線里,他身邊散發的黑霧愈發濃郁,讓我心裡有了一絲不安的感覺。
「檢查怎麼樣,霍醫生有沒有跟你說什麼時候可以出院?」我低聲朝他詢問道。
像是沒有聽見我的聲音,他依舊一臉茫然的看著天花板。我也沒有再去打擾他,跟他一樣,思緒慢慢放飛......
和我不一樣,蔣子文一直就想出去,他迫切的想去尋找失散的弟弟,到現在他都堅定的認為自己的弟弟並沒有遭遇不測,他可能在某個陌生的角落在等著他這個哥哥去解救。而外面的世界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了一絲期盼,或許老死在這個精神病院裡面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歸宿。不過我們倆個也有相同的遭遇,那就是我們倆個都不知道具體是怎麼進入的這家醫院,像是一覺醒來就到了這裡,然後稀里糊塗的安上了神經病的身份。雖然隨著這段夢裡的愈演愈烈,我已經開始相信我的病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不過也好,在這裡面也傷害不了其他人,這夢裡的場景也能給我這枯燥的生活增加一點調味。
「哥,如果說我哪一天也不見了,你爭取早點康復出去幫我找找我弟弟好麼?」身邊的人突然朝我說道。
「你在這呆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不見?別胡思亂想,要找你弟弟你自己出去找。」我生氣的制止了蔣子文接下去的話,心裡的不安就像他身上散發的黑霧一點一點的擴散。
猶豫了一下,蔣子文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臉鄭重地看著我。「哥,我不是開玩笑,我已經能感覺到留給我的時間沒多少了,我只有這一個弟弟,我能感覺到他沒死。你相信心靈感應這一說嗎?我能感覺到他在某個地方痛苦的活著,那份痛苦壓得我有點喘不上氣來。哥,你要相信我,我沒病。這個醫院有問題,他們不會放我出去的。」蔣子文說到最後有點近乎哀求的看著我。
「我......」
還不等我說話,蔣子文便急切的打斷我,「哥,你聽我說,我今晚不管怎麼說我都要去院長辦公室走一趟。今晚我能回來你就當做無事發生。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沒有回來,你就去公共廁所的第三間,把裡面的水箱拆開,裡面我有東西要給你。但是你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說完蔣子文像是交代完了後事一樣的重新躺下,像是無事發生一樣回過頭盯著天花板,也不管我會怎麼回答。
我沒有說話,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讓我有點分辨不出來哪是真哪是假,哪是病人哪是正常人。蔣子文也沒有再說話,他似乎已經肯定我會答應他這些要求。
隨著吃過晚飯,我便又回到了床上開始閉目養神,回想起蔣子文身邊愈發濃郁的黑霧,我總感覺和我的夢境有關係,我現在迫切的想去找幽冥那丫頭問清楚,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我急需一份心安。
慢慢的,隨著牆體一片一片的剝落露出原本血紅的天空,我的意識開始下沉,這次我沒有一點抗拒。
熟悉的小路,熟悉的宮殿。
「幽冥,你出來,我有事要問你。」沒有了以往的慌張與恐懼,我像是適應了這裡陰森的氛圍大聲的朝著遠處的宮殿喊道。
「說!」突然一聲沉悶的聲音從腳底下傳來,緊接著是一顆頭慢慢從漆黑的路面下慢慢升騰上來,配合著幽冥那不帶絲毫感情的全白瞳孔,一抹恐懼從我心底散發出來。
「敲,你特麼不光中二,還像是有病。」為了很好的掩飾我心中的恐懼,我破口大罵道。
幽冥這妮子也像是有點尷尬,突然便浮現在我身邊。「你要問什麼?」小妮子不悅的看著我說道。
「我為什麼可以看見人身上黑色的霧氣?」我也懶得在意眼前丫頭的語氣,急忙問道。
「黑色的霧氣?你是說這種麼?」幽冥說完隨手一招,張老頭那抹身影突然在她身邊浮現。
「敲,你能不能對死者尊重一點,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我看著幽冥對著張老頭的隨手操作,不免有點憤怒。幽冥有點無語的癟了癟嘴,我也沒有管她。
張老頭還是和之前一樣,不過臉上散發的期待和恐懼已經消失,現在只剩下了麻木,像是一具木偶。不過他身體周邊的黑霧濃郁的讓我有點膽顫心驚,像是隨時可以把他吞噬掉。
「為什麼他也有?」我看向幽冥。
「人死了就會有啊,這屬於你特有的印記,被你吸納的靈魂都會打上你的印記。」幽冥無所謂的回答道。
「被我打上印記?我特麼什麼時候給他們打上了印記,他死和我有半毛錢關係啊?我甚至都不認識他。」我慌忙辯解道。
幽冥摸了摸額頭,有些無奈的道:「怪我沒和你說清楚,在你身邊即將要死去的人都會被你吸納在你這個世界,也就是你所說的靈體。他們不一定要和你有關係,只要在你負責的管轄範圍內,他們死就會在你的世界生。簡單來說就是這麼一回事。」幽冥有些無語的看著身邊一言不發木訥的張老頭不由心裡嘟囔道。「真是跟你倒了八輩子霉,新生的靈體一點思維都沒有,簡直可以直接送孟婆去投胎了。」
「我管轄的範圍?什麼意思?」我有點聽不懂小丫頭在說些什麼。「我特麼一精神病患,管轄的範圍就是一張病床。這張老頭還能被我管?」
幽冥扶著額頭,像看白痴一樣的看著我。「突然有點不想說話了。打工好難,碰上弱智領導更加難。」內心淒涼的想到以後要一直這樣就有點崩潰。
我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急切的問道「你的意思是我現實中看到黑色霧氣的人,就是要死了是麼?」
「嗯,還沒蠢得無可救藥。」
我聯想到蔣子文身上愈發散發的黑色霧氣,不安的急切問道:「那有沒有辦法可以去掉這個印記,去掉了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不可能,生老病死全有定數,這是這個世界的法則,沒有人或者神能夠更改!」幽冥鄭重的回答道,像是為了杜絕我作死的想法,繼續道:「我勸你收起你的想法,擾亂世界秩序,天罰你承受不起的。」
我沒有去理幽冥嘴裡那一個一個像是修仙一樣的詞語,現在腦子裡全部裝的是蔣子文要死了!蔣子文要死了!我要怎麼辦?要不試試我能不能......
還沒等我想完,突然,血紅的天空被一抹湛藍的有些泛紫的閃電一下子撕開,雷聲還沒有在耳邊響起,我就看到一直呆立在旁邊的張大爺的靈體頃刻間消散,而幽冥像是看見了非常可怕的事情,一巴掌向我扇來。
「趕緊走,天道來......」
話還沒有聽完,我就被強制推出了那個世界。等我醒來,腦袋裡面像是放了一掛鞭炮一樣的疼痛到要炸裂。我用力的按了按太陽穴,突然像是想起什麼,慌張的朝身邊看去,沒人!蔣子文的床上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