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活學活用仙學

  「大人,大人,小人總覺得,這裡有點不對勁啊。」徐福剛剛迷迷糊糊的要睡著,就被人給叫醒了。

  他睜開眼睛,問道:「有什麼不對勁?」

  水手說道:「我總覺得,這裡似乎又一股殺氣。而且大人仔細聽聽,周圍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好像是……好像有人在靠近我們似的。」

  徐福一愣:「是嗎?」

  這些水手,不僅僅是水手。

  他們常年在大海中漂泊,與大自然相搏鬥,早就練就了一身的本領。個個敏銳的很,有點風吹草動就感覺到了。

  徐福站起來,把佩劍抽出來,對水手們說道:「注意警戒。」

  水手們應了一聲,紛紛把兵刃拿出來了。

  隨後,周圍的土人現身了。

  土人皮膚曬得很黑,臉上塗著五顏六色的顏料,看起來猙獰又恐怖。

  水手們都有點緊張。

  他們人數不多,於是圍成了一個圈子,看著四面八方的土人。

  徐福觀察了一番,說道:「這些土人,怎麼沒有攜帶兵刃?」

  旁邊的隨從說道:「他們手中的木棍,似乎就是兵刃。」

  徐福一愣:「棍子?」

  隨從又說道:「是削尖了的棍子。」

  徐福:「……那不還是棍子嗎?」

  隨後,他又看著這些土人說:「這些人排兵布陣,好像沒有章法啊。」

  隨從說道:「可是他們人數眾多。」

  徐福冷笑了一聲:「人數多有個屁用。」

  他對隨從說道:「你去問問他們,他們意欲何為。」

  隨從苦笑了一聲:「他們的話,我也聽不懂啊。」

  徐福隨手從兜里掏出來幾個玻璃球,對他說:「把這個當禮物送給他們,看看效果。」

  這玻璃球是商君別院做出來的小玩具。有時候船員們無聊了,就在船上彈著玩。

  這東西對中原人來說,已經司空見慣了。但是在別的地方,晶瑩剔透的,總是被當成寶石。

  隨從接過玻璃球,有些無奈的說:「每次都用這一招啊。」

  他走到那些土人三丈遠的地方,攤開手,展示了一下手心裏面的玻璃球。

  玻璃球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看起來晶瑩剔透,煞是好看。

  那些土人果然被吸引了。

  他們伸手就來抓。

  隨從很無奈的對徐福說:「大人,這些土人好像有點不客氣啊。我怎麼覺得他們像是在搶劫呢。」

  徐福說:「也許是風俗不同,我們不要隨便揣測人家。」

  那些土人已經退回去了,開始圍觀玻璃球。

  他們個個眉開眼笑。

  徐福說道:「你看,他們這不是很友善嗎?」

  隨從幽幽的說:「是嗎?可是他們的長矛可沒有放下。」

  徐福笑呵呵的說:「也許那是拐杖呢。」

  隨從:「……」

  這時候,土人又把徐福等人圍起來了,嘴裡面嘰里咕嚕的說著什麼。

  雖然聽不懂他們的語言,但是可以想像,應該是要他們把所有的好東西都交出來。

  隨從看向徐福:「大人,這還不是搶劫?」

  徐福說道:「或許他們過一會給錢呢?有些人刀子嘴豆腐心,面向兇惡,心地善良,我們切不可誤會了人家。」

  隨從:「……」

  徐福嘆了口氣,說道:「來之前謫仙說了,要我們務必以禮相待,不能像什麼……那個詞叫什麼來著?哦,對了,不能像殖民者一樣,不把人當人。」

  「對待友好的人,我們一定要友好,一定要真誠,一定要以禮相待,一定要……」

  徐福還沒說完,土人就把一根木棍扔了過來。

  這木棍也不知道是什麼木頭做的,堅硬無比,而這土人又膂力強勁,把木槍像是標槍一樣,狠狠的擲過來。

  木棍砰的一聲,扎在徐福身邊的大樹上,嗡嗡作響,晃動不休。

  這是土人在警告徐福,讓他動作快點。

  幸好這一槍是警告,否則的話,徐福的身體已經被扎穿了。

  隨從一邊讓人把玻璃球,玻璃瓶之類的好看好玩的東西拿出來,一邊幽幽的問徐福:「大人,這也是友好的表示嗎?」

  徐福嗯了一聲:「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這些土人見我們攜帶刀槍,一定是一時技癢,想要與我們比試一番。」

  隨從:「……」

  這樣也可以解釋的過去?

  不過徐福嘴上說的熱鬧,還是吩咐周圍的水手,立刻用盾牌把他罩起來了。

  看來他也不大相信自己的鬼話。

  這時候,徐福帶領眾水手,已經把所有東西都交出來了。

  而土人卻不肯離開,他們嫌棄的看了水手們一眼,然後搖了搖頭,嘰里咕嚕的說了一通。

  徐福納悶的問隨從:「這是什麼意思?」

  隨從有些無奈的說道:「我怎麼知道?大人,我真的不懂他們的語言。」

  這時候,土人當中走出來了一名女子。

  有一個土人指了指女子,然後又指了指水手們。

  隨從說道:「他們好像在跟我們索要女子。」

  徐福呵呵笑了一聲:「也許他們是在友好的詢問我們,為什麼我們全是男人,沒有女人。畢竟他們都是有家眷的……」

  話音未落,那些土人開始抓人了。

  不僅抓人,還試圖用繩子把徐福等人給捆上。

  隨從說道:「大人,這又是什麼意思?和我們玩過家家嗎?」

  徐福把劍抽出來:「過個屁家家,這是要把我們抓走當奴隸了。大秦勇士,隨我殺敵。」

  最後八個字,是徐福狂吼出來的。

  周圍的水手早就壓抑了很久了,聽到這話之後,立刻提著劍向周圍砍殺。

  土人的木棍自己打架的時候很好用,但是對上精鋼鑄成的刀劍,就完全不夠看了。

  很快,他們的木棍被砍斷了,很快,他們的脖子也被砍斷了。

  這些土人開始四散奔逃。

  水手們想要追擊,徐福喝止住他們了。

  水手有些意猶未盡的說道:「大人,為何要放過他們?這些土人如此無禮,合該被殺。」

  徐福說道:「謫仙說了,有些地方的人,不尊王化,不懂禮數,小懲大誡也就罷了。」

  「如果一味的殺起來,不分青紅皂白,不分男女老幼。那就是為了殺而殺了,將來留在史書上的,一定是罵名。」

  周圍的水手都點了點頭。

  忽然,隨從有些興奮,有些激動,有些期待的說道:「大人的意思是……我們有機會青史留名?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徐福微微一笑,說道:「諸位,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是孤懸海外的一片大陸,它的大小,恐怕與大秦相當。」

  「我們來到這裡,等於讓大秦的國土擴大了一倍還要多。將來史書上定然會有我們的姓名的。」

  隨從仰天大呼,興奮地大叫:「太好了,我王五也能青史留名了。」

  旁邊的水手們也笑起來了。

  有人說道:「我狗剩也能出人頭地了。」

  「我牛糞也能光宗耀祖了。」

  「我黑狗也能受到萬代敬仰了。」

  徐福:「……」

  你們這些名字,一旦寫進史書,好像有點掉價啊。

  於是,徐福帶著人安營紮寨,選擇了一處險要之地守住了。

  隨後,徐福派出去幾個人,作為斥候,去探查周圍的山川地理,風土人情。

  最重要的,是查清楚那些土人的來歷。

  這些土人有武器,有頭領,明顯是出自同一部族的。如果這些人來尋仇,那可是個大威脅,非得調查清楚了不可。

  很快,斥候回來了,對徐福說道:「大人,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他們不是大部族。」

  徐福鬆了口氣。

  結果那斥候又說道:「他們是一國。」

  徐福:「……」

  他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你確定?」

  斥候點了點頭:「就是一國。我看到了他們的王,看到了百官,還看到了平民與奴隸。不過……這個國似乎十分貧瘠。我說不上來……大人親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徐福有點納悶:「貧瘠就貧瘠,還十分貧瘠。十分貧瘠就十分貧瘠,還說不上來。還我親自去看看就知道了,這都什麼鬼?」

  徐福說道:「罷了,今夜修整一晚,明日再去看吧。」

  斥候說道:「不過,這一國的王似乎在清點人手,要與我們作戰,我們是不是……」

  徐福哦了一聲:「那現在去看看吧,你在前面帶路。」

  斥候哦了一聲,帶著徐福向前面的叢林中走去。

  很快,他們看到林中有一片開闊地。而在那裡面,聚集著上萬人。

  徐福說道:「這國家,人也不多啊。幾萬人而已。」

  隨從:「……大人,我們只有幾百人。」

  徐福笑了笑:「幾百人又何妨?咱們可是身經百戰的幾百人。」

  隨從撓了撓頭:「大人的這份自信,真是讓小人備受鼓舞啊。」

  鼓舞完了,他扭頭一看那黑壓壓的幾萬人,還是心裡發憷。

  這時候,土人的王不知道說了什麼。

  有幾百個男人被帶了上來。

  這些男人顯然不是奴隸,因為他們有妻兒。

  他的老婆孩子都在下面的人群中,一臉悲戚。

  隨後,有專業的行刑者走過來,一伸手將這些人的肚皮劃開,用內臟進行祭祀。

  而這些人的屍體,則被從高台上踢了下去。

  他們翻翻滾滾,落入到一個深坑當中。而那深坑裡面,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具屍體了。

  徐福看的目瞪口呆,對隨從說道:「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隨從很無奈的說道:「大人,小人真的不懂這些人。」

  徐福說道:「看起來,他們像是在祭祀,但是這也太殘忍了吧?」

  隨從說道:「大人請看,這些人的衣著也是不一樣的。」

  徐福仔細一看,可不是嗎?這些人明顯分成兩個階層。

  上層人衣飾華貴,個個肥頭大耳,細皮嫩肉,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慣了。

  而更多的人,衣衫襤褸,甚至沒有完整的衣服。

  他們的身體被曬的黝黑黝黑的,一看就是常年進行體力勞動的。但是他們又十分羸弱,好像食不果腹。

  徐福感慨的說道:「這裡的百姓,太苦了啊。如果讓大秦的儒生看見了,恐怕會暴跳如雷。」

  隨從問道:「大人,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徐福說道:「好辦。滅了此國,拯救蒼生。」

  隨從說道:「他們可是有數萬人,我們卻只有幾百人,恐怕把刀劍砍得卷了刃,也殺不了這麼多人啊。」

  「他們的武器雖然一般,但是一人拿一塊石頭,也足以把我們砸死了。」

  「而且,這裡的國家好像不止一個。一座城便是一個國家。他們之間雖然也有攻伐,但是大體上是一夥的。」

  「如果我們和他們打起來,那他們必定同仇敵愾。到時候我們這數百人,對上人家的數萬人。這怎麼打?必死無疑啊。」

  徐福呵呵笑了一聲:「這你就錯了。你的仙學沒有學到精髓啊。」

  隨從:「啊?」

  徐福說道:「咱們的敵人,是這數萬人,數十萬人嗎?」

  「要和我們作對的,是所有土人嗎?」

  「即便真的是所有土人,人家要和咱們做對,咱們就要和他們作對嗎?」

  隨從一臉懵逼的說道:「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呢?」

  徐福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然後說道:「你仔細想想,這些土人,別看那些富貴人,看那些窮人,他們最想要的是什麼?是殺敵嗎?」

  隨從看了看那些衣衫襤褸的人,猶豫了一會說道:「他們最想要的……應該是吃飽飯吧。」

  徐福說道:「那麼請問,他們一直在辛勤勞作,為什麼吃不飽飯呢?是我們搶了他們的飯嗎?」

  隨從說道:「那自然不是了,我們剛剛來了不到一天。」

  徐福說道:「這就對了,是那些肥頭大耳的富貴人,搶了他們的飯,將他們當成了豬狗牛羊一般餵養。」

  「他們想要吃飽穿暖,想要不被人像是宰殺牲口一樣殺掉祭祀。那就一定要反抗。」

  「但是他們不敢反抗,也無力反抗。」

  「現在好了,我們來了,如果我們和他們聯絡一番,給他們一些勇氣,給他們一些底氣,將他們組織一番……」

  隨從的眼睛一亮:「高啊。」

  徐福拍了拍他的肩膀:「記住,這便是仙學當中很重要的一課了。要把敵人搞得少少的,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