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等人已經在海上漂泊了一個多月了,雖然沒有缺了食物,但是不知道前方究竟有什麼,內心的焦慮可想而知。
徐福還好,他似乎天生適合航海,但是其他的水手,就有些架不住了。
這些人越來越思鄉,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有些人三番五次的勸說徐福,不如掉頭向東航行。
這時候,風帆已經修好了,掉頭向東,倒也可以。只是修好的風帆,終究不如原來的好使,更何況……季風也不對。
徐福對這些水手說道:「你們再堅持一下,據我推測,前面應該有一片陸地。我們在上面稍事休整,然後再折返回大秦。」
水手們都很擔憂的說道:「大人上次便是這麼說的,結果遇到了暴風雨,我們的人丟了一半。現在又有陸地?該不會……」
徐福搖了搖頭:「你們放心,這次我是根據謫仙的推測得來的。」
「謫仙與李信大將軍閒談的時候,我曾經聽到過一耳朵。據說在大海上向東航行,幾千萬里之後,有一處大陸……」
水手們:「……」
謫仙,他們自然是相信的。可是謫仙也沒說具體有多遠啊?徐福就憑藉著這麼一句話,紅口白牙的,就說前面有大陸?
徐福斬釘截鐵的說道:「謫仙是不會錯的,你們相信我,再堅持幾日。」
其實徐福心中也是惴惴不安,但是他必須撐著。
如果連他都絕望了,那這個隊伍就真的絕望了。
水手們嘆了口氣,紛紛走了。
幾天之後,有人找到徐福,說道:「船上的水手開始發病了,他們的嘴裡開始流血,有的人牙齒開始脫落。還有不少人關節疼痛。」
徐福皺了皺眉頭:「這似乎是謫仙提到過的敗血病。出發前,本官已經帶足了豆子和茶葉,怎麼?這些人沒有吃茶嗎?」
豆子是用來發豆芽的,而茶葉則煮成稀粥一樣的東西服下去。
這兩樣東西,可以補充維生素,避免敗血症的出現。
但是徐福的船上,竟然還是出現了敗血症,他有點納悶。
水手支支吾吾的說道:「豆芽,我們都吃了。至於茶嘛……大人也知道,這茶何等珍貴,在咸陽城能賣個好價錢。因此大家都捨不得飲用,想要帶回去發財。」
徐福差點氣樂了:「真是蠢材,命都沒了,還留著茶葉做什麼?傳本官命令,把所有人的茶收集起來,統一煮茶,誰捨不得喝,那就倒進海裡面。」
水手們聽了這個命令,個個怨聲載道,但是他們也有點無可奈何,只好十分心疼的把茶喝下去了。
而徐福心裏面則憂心忡忡的。
如果再不出現陸地的話,這些茶……恐怕也不夠用了。
…………
咸陽城,未央挺著大肚子,剛剛從相里竹那裡回來。
現在相里竹几乎變成了婦產科醫生。她用現有的簡陋工具,盡最大可能幫未央檢查了一番,得出來胎兒很健康的結論。
未央和李水自然是喜氣洋洋。
最近李水看誰都笑呵呵的,就連王綰李斯等人的月供,都酌情給他們寬限了三兩天。
現在,李水脖子裡面正掛著一個聽診器,聽未央肚子裡的胎音。
聽診器是李水按照後世的樣式發明的,好在已經獲得了橡膠,製造出這些東西來並不難。
現在聽診器已經推廣開來了,商君別院的醫生對此讚不絕口。
現在商君別院培養出來的醫生,已經與傳統的醫生有了區別。他們被稱為仙醫。
李水正聽得眉開眼笑的時候,忽然有小丫鬟走進來,恭恭敬敬的說道:「公主,有宮中的宦官來了。」
李水和未央都是微微一愣。
李水坐直了身子,把聽診器取下來,問道:「來做什麼的?」
小丫鬟搖了搖頭:「奴婢不知。」
李水說道:「把人請進來吧。」
小丫鬟應了一聲,帶著一個小宦官來了。
小宦官恭恭敬敬的行了禮,然後說道:「陛下請謫仙入宮議事。」
李水納悶的問:「陛下可曾說了是何事?」
小宦官說道:「這倒沒有,不過諸位重臣都到了。」
李水哦了一聲:「本仙立刻就去。」
小宦官走了,李水開始換衣服。未央坐在旁邊,納悶的說:「怎麼忽然叫你進宮?而且重臣都到了,莫非有什麼大事嗎?」
李水搖了搖頭:「如今四海昇平,能有什麼大事?」
我看了看未央,笑著說:「孩子還沒出世,你給他做的衣服已經有十幾套了。你不怕累著嗎?」
未央笑了:「倒不覺得累,反而很有趣。」
李水又囑咐了她一句,然後向皇宮去了。
到了皇宮門口,李魚從車上走下來,換輪椅。
然後被小宦官推著向議政殿去了。
現在輪椅是咸陽城中的風尚了。
不僅宮內流行輪椅,宮外也流行輪椅。不少達官貴人,沒事的時候都喜歡坐著輪椅,被家中僕役推著,瀏覽咸陽城中的美景。
尤其是以謫仙樓為中心的商業街。坐著輪椅,可以看看都有什麼店鋪,遇到喜歡的就下來。
而且還能營造一種親民的感覺,以示以民為本,與百姓打成一片。
時間不長,李水已經到議政殿附近了,然後他看到了輪椅上的李信。
李水笑呵呵的說道:「李兄,你也來了?」
李信也笑呵呵的說道:「槐兄,你又來完了。」
李水說道:「你能遇見我,可見你來的也不早。」
兩人嘿嘿笑起來了,然後進了議政殿。
其他人,早已經到了。
淳于越幽幽的說道:「自古以來,只有朝臣等候天子,尚未聽說天子等候朝臣的。二位可真是太不遵禮法了。」
李水乾咳了一聲:「在下只是在思索如何輔佐陛下治理國家,因此在冥思苦想之際,聽到了陛下的傳召,反應有點慢了。」
李信:「在下也是。」
朝臣:「……」
一時間,他們有點分不清楚,是滔滔不絕的李水無恥,還是厚著臉皮附和的李信更無恥。
這兩人,真是不分伯仲啊。
嬴政倒不在意,他淡淡的說道:「朕召諸卿來,是要你們議論一下,封禪泰山的事。」
朝臣們微微一愣。
顯然,他們也是第一次聽到嬴政的這個想法。
不過他們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乃是李斯。
他一臉感慨的說道:「陛下滅六國,平定天下。又擊破匈奴、孔雀國……如今我大秦國土,比夏商周三代,過了何止百倍。」
「陛下封禪泰山,理所應當。應當讓上蒼知道我大秦功績,知道陛下的功績。」
嬴政滿意的點了點頭。
其他人,自然沒什麼意見。
畢竟李斯說得對,應徵得功績,實在太大了。如果這都不封禪泰山的話,那誰也沒有資格封禪了。
但是朝臣最後還是爭論起來了,爭論的重點,在於如何去泰山上面。
淳于越認為,依照古制,天子六駕。
嬴政應該坐在轀輬車當中,一路東巡,最終抵達泰山,進行封禪。
淳于越覺得,這根本是毫無異議的事,結果李水和李信還真就提出異議來了。
這兩人認為,做轀輬車,舟車勞頓,不如坐火車。
現在從咸陽城到齊地的鐵路已經基本上完工了。
而皇帝出巡,怎麼也要有幾個月的準備時間,利用這段時間,肯定已經通車了。
坐火車,不僅快,而且省力,何不試試呢?
淳于越有些不快的說道:「你們簡直是在胡鬧。要陛下坐在火車中去封禪泰山?這簡直是亘古未有之事。」
李水笑嘻嘻的說道:「姐丈,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又在師古而不師今。」
「古人不曾坐火車,我們就不能坐火車嗎?古人不曾用紙寫字,我們就不能用紙嗎?古人不曾一統天下,難道陛下一統天下是錯的嗎?」
「姐丈,我懷疑你在藉此攻擊陛下的豐功偉業,這分明是謀……」
李信在旁邊乾咳了一聲:「槐兄,這是咱們姐丈。」
李水一愣,然後笑嘻嘻的說:「抱歉,我說順嘴了。」
他清了清嗓子,對淳于越說道:「當然了,我相信姐丈是絕對不會謀反的。不過……以後這種話要少說,萬一被喜歡捕風捉影的有心人聽去了,給你扣上一頂謀反的帽子。那豈不是糟糕?」
淳于越氣的直瞪眼:天底下還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嗎?咸陽城中,除了你這個無恥之徒外,誰還會給人扣謀反的帽子?
而嬴政則看著李水和李信,心想:據說謫仙樓有了新的東西,叫做相聲。便是兩個人一唱一和的講些笑話,逗人發笑。莫非……是模仿的這兩個人?有趣,有趣。
嬴政心裡想著有趣,臉上卻是絕對不會表露出來的。
他淡淡的看著朝臣,問道:「你們覺得如何啊?」
這些朝臣都說道:「謫仙的話,自然有他的道理。然而……我們覺得,如果坐著火車去封禪泰山,實在是太奇怪了。」
這些朝臣,本來就喜歡逢槐必反。
更何況,現在大家都借了李水的錢,感覺生命都有了保障了,因此議論起朝政來,也就不用顧慮那麼多了。
當然了,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們真的覺得坐火車怪怪的。
據說北地郡的煤和鐵都是利用火車運過來的。
如果陛下封禪泰山,也坐火車,那不是和煤鐵一樣了嗎?簡直是豈有此理。
嬴政點了點頭,似乎認可了淳于越的意見。
這時候,李水忽然說道:「陛下,臣以為,封禪泰山,乃是大事,應該交給所有朝臣討論。臣以為,最好在朝議的時候,由朝臣們商議一番。」
嬴政淡淡的說道:「可。」
李水等人從嬴政的書房出來了。
淳于越等人都很納悶的看著李水。
淳于越說道:「謫仙,你以為朝堂之上,諸位大人會認可你的意見?」
李水乾笑了一聲:「公道自在人心嘛。」
淳于越搖了搖頭,覺得李水根本是在自取其辱。
不過……他這種厚臉皮,可能也不怕羞辱吧。
李水回到商君別院,發現未央一直在等著他。
畢竟突然被叫道宮中,未央也有點不放心。
李水沖未央笑了笑:「無事。只是陛下封禪泰山的事。」
未央鬆了口氣,然後笑了:「封禪泰山,叫無事嗎?」
李水說道:「我是仙人,封禪泰山在仙人看來,太稀鬆平常了,所以我覺得無事。」
未央:「……」
這話好有道理,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駁。
隨後,李水又把剛才議論的內容說了一遍。
未央聽了之後,也有點無奈的說道:「做火車去封禪泰山?確實怪怪的。」
她扳過李水的臉來,好奇的看著他。
李水有點納悶:「你幹什麼?」
未央說道:「我只是有些奇怪,你為何總喜歡和那些朝臣對著幹呢?」
李水說道:「我自然也知道做火車怪怪的。不過……這一次陛下定然要做火車不可。」
未央好奇的問:「為何?」
李水說道:「陛下要封禪天山,要與天溝通。我作為謫仙人,是一定要在旁邊陪同的。」
未央嗯了一聲:「這個自然。」
李水又說到:「然而,從咸陽城到泰山,路途遙遠,如果坐轀輬車的話,一來一回,或許半年就過去了。」
未央說道:「對啊,那又如何?」
李水指了指未央的肚子:「孩子出生的時候,我想在你身邊。」
未央頓時愣住了。
她看著李水,忽然眼圈泛紅:「夫君,我……」
女人,就是這麼容易感動。
未央撲在李水懷裡面,李水不由得心猿意馬。畢竟……六七個月了啊。
於是他撫著未央的背,臉上帶著賤笑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
未央使勁點了點頭。
李水在她耳邊說道:「那今天晚上……」
未央聽了之後,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她打了李水一下:「你瘋了麼?我懷著身孕呢。」
李水乾咳了一聲:「那什麼……不是還有手嗎?」
未央:「嗯?」
李水又說:「不是還有嘴嗎?」
未央的臉已經紅到了脖頸:「滾。」
她第一次說了粗話。
然後快步走回房間,把門死死地關上了。
「哼,怪不得別人說你厚顏無恥,你自己看看,哪裡像個仙人了。」未央小聲嘀咕。
不過……她的心思很快又回到自己的壓箱之物上面了。
昔日出嫁的時候,虞美人曾經給了她一些絹畫。上面畫著的,自然是如何行周公之禮,繁衍子孫了。
不過……除了正經的人倫大道之外,有幾幅圖,好像……確實是用到了手和……
「哎呀,太無恥了,我怎麼會想到這些?」未央敲了敲腦袋,一頭雲鬢被她折騰的有些散亂了。而這幅慵懶的樣子,則更顯得俏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