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神奇的油脂

  匈奴貴族憑藉著多年在草原上生活的經驗,一路狂奔,並沒有被人發現。

  但是他知道,這一次逃不掉了。

  那些守衛已經確定了他的大致範圍,他們騎著快馬,已經將這一帶圍起來了。

  包圍圈一旦合攏,到時候千軍萬馬,像是篩子一樣細細的搜查這裡,他不可能逃得過去。

  最後匈奴貴族咬了咬牙,轉身向那些守衛跑去了。

  想要活命,只能兵行險招。

  他尋到了一個落單的守衛,猛地從地上躥起來,然後將這守衛從馬上撲下來了。

  隨後,他死死地扼住這守衛的脖子,想要殺了他。

  但是剛才的動靜已經驚動了不遠處的人,匈奴貴族聽到有人喊:「什麼事?」

  他知道沒時間了,於是在守衛臉上狠狠的踩了一腳,然後騎上馬,向遠方飛奔。

  騎馬目標很大,根本沒有辦法隱藏,但是匈奴貴族知道他必須這樣。

  必須騎著馬逃出包圍圈,否則的話必死無疑。

  這時候是晚上,月明星稀,借著淡淡的月光,匈奴貴族把自己的騎術發揮到了極致。

  半個時辰之後,他順利的逃出了包圍圈。

  後面還有追兵,而且距離不遠,匈奴貴族已經感覺到了。

  前面有一道緩坡,匈奴貴族打馬狂奔,繞過了緩坡。

  趁著緩坡隔絕了後面追兵的視線,匈奴貴族翻身跳下馬來,然後伏在草叢中一動不動了。

  空馬跑得更快了。

  匈奴貴族把臉埋在泥裡面,只當自己是死人。

  而那些追兵趕來之後,只看見前面有隱隱約約奔跑的影子,他們根本沒想到匈奴貴族已經下來了。

  追兵去追空馬了,而匈奴貴族選定了一個方向,撒腿狂奔。

  要快,必須要快,否則的話,空馬一旦被追上,追兵還會回來的。

  匈奴貴族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天已經亮了。

  周圍的草木越來越稀疏。

  草原變成了戈壁,戈壁又變成了沙漠。

  他在風沙中走了幾個時辰,又渴又累,栽倒在地。

  「距離做單于,只有一步之遙啊。」匈奴貴族在心中大喊。

  他掙扎著爬起來,在沙漠中艱難跋涉。

  前面出現了房屋。

  匈奴人貴族大喜,踉蹌著走了過去。

  當走近了之後,匈奴貴族就有些失望了,這房屋破破爛爛,顯然無人居住。

  他在這裡轉了一圈,最後在房屋後面看到了一個水坑,裡面有些渾濁的水。

  喝點水也好,匈奴貴族趴了下來喝了一口。

  然後,他的臉色變得很古怪。

  這水……為什麼這麼難喝?

  匈奴貴族沒有喝過泥水,但是也知道泥水不是這個味道的。

  這裡的水帶著一股刺鼻的怪味,好像放了毒藥似的。

  「也許髒水就是這樣吧。」匈奴貴族安慰了自己一句,然後又喝了一口。

  他強迫自己咽了下去,潤了潤喉嚨,然後哇的一聲,全吐出來了。

  這特麼是水嗎?

  匈奴貴族仔細看了看,發現水面上浮著一塊塊黑色的東西,像是什麼東西腐爛了一樣。

  他回到屋子裡面,找了一根木棍,試探著把那東西挑了上來。

  像是某種油脂,但是比油要粘稠。

  匈奴貴族把這東西湊到鼻子跟前聞了聞,發現刺鼻的氣味就是它發出來的。

  他嘆了口氣,把樹枝扔了。

  他在屋子裡面找了找,沒有找到任何食物,但是找到了一張弓,幾塊打火石。

  匈奴貴族抱著弓坐在門前,用了一個時辰,終於射下來一隻飛鳥。

  他把鳥烤熟了,打算充飢之後繼續逃命。

  在生火的時候,他把帶著黑色油脂的木棍扔到了火堆裡面,他看到火苗的顏色發生了奇異的變化,而且這一塊小小的油脂,燃燒了很久都沒有消下去。

  匈奴貴族都看呆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撿了一根柴禾,使勁扔到了水面上。

  那些油脂似乎不容易被點燃,但是它們燃燒起來之後,卻能持續很長時間。

  匈奴貴族一邊吃鳥肉,一邊欣賞著這幅奇景。

  當他快要吃完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陣馬蹄聲。

  匈奴貴族嚇了一跳,連忙撲滅了火堆,帶著弓躲到了屋子裡面。

  他偷偷地向外面看了一眼,發現來的不是追兵,而是三個落單的人。

  為首的細皮嫩肉,雖然被太陽曬的有點黑,但是能明顯看出來,他在早年間沒有吃過苦。

  後面那兩個穿著秦兵的衣服,他們跟在這人身後,仿佛是他的手下。

  這三個人,正是項伯和他的兩個徒弟。

  項伯自從得到李水的指點之後,一直在尋找那種神奇的東西,只可惜,他找的並不順利。

  這一處水潭,這幾天他曾經經過了一兩次,主要是想要飲馬,但是馬匹不肯喝,他也沒多想,就騎著馬走了。

  沒想到回來的路上,再次經過這裡的時候,項伯發現水面上竟然有火焰。

  這水……還能燃燒?

  緊接著,項伯發現燃燒的不是水,而是水面上的黑色物質。

  「這是什麼?浮在水面上的,莫非是油脂?」項伯心中忽然燃起一絲希望來:「謫仙所說的,會不會是這種東西?」

  項伯對身後的兩個徒弟說:「快,把那黑色的油脂,打撈一些上來。」

  兩個徒弟有點疲憊的說道:「咱們這幾天,無論看見什麼都要研究一下,依我看,這應該不是謫仙所說的神物,你看這油脂,也太少了吧?只是在水面上漂浮著一些。」

  項伯罵道:「還不快去?」

  兩個徒弟只好應了一聲,去打撈了。

  而匈奴貴族藏在屋子裡面,彎弓搭箭,瞄準了項伯。

  他對自己的箭法很有自信,三支箭,足以解決掉這三個人了。

  解決了他們之後,就搶了他們的水和糧食,然後騎著馬遠走高飛。

  從這裡一路向西,應該可以回到匈奴國。

  當然,現在匈奴國已經不存在了,但是只要再向西,也許可以找到別的落腳之處。

  匈奴貴族手中的箭要射出去了。

  忽然,他覺得胃裡面一陣翻滾,很難受,很痛苦。

  他把弓箭放下來,趴在屋子裡面,哇的一聲,又吐起來了。

  在嘔吐的過程中,匈奴貴族的嘴裡面一直有那些油脂的味道。

  糟了,那水有毒。

  匈奴貴族鬧出來的動靜驚動了項伯。

  他走到屋子裡面,扶住了匈奴貴族,關心的問:「你怎麼樣?你是這裡的住戶嗎?」

  項伯也沒想到,匈奴貴族就是謫仙正在通緝的逃犯。

  他還以為匈奴貴族是附近的礦工。

  他關切的看著匈奴貴族,問:「你病了?要不要給你找一個醫者?」

  匈奴貴族搖了搖頭,掙扎著想走,但是他走了沒多遠,就趴在地上不動了。

  兩個小卒帶著收集來的油脂回來了。

  他們看見匈奴貴族之後咦了一聲:「這人是……」

  項伯說道:「或許是附近的住戶,他好像生病了。」

  兩個小卒久在行伍之中,觀察力比項伯敏銳一些。

  他們說道:「看這屋子,破敗不堪,已經許久沒有人住過了。他應該是過路的,並不是這裡的住戶。」

  項伯微微一愣,然後點了點頭。

  他的特長是尋找礦藏,這些猜測人身份的事,他確實不擅長。

  兩個小卒又說:「看這張弓,這些箭,分明是他剛剛用過的。」

  另一個小卒指著牆角的骨頭說:「他好像還吃了一些獵物。」

  「能彎弓搭箭,能打獵,能趕路,說明他的身體之前是沒有問題的。現在竟然昏迷不醒了?這多半是急病吧?」

  之前那個小卒說:「看他面色痛苦,甚至嘔吐過,倒有些像是中毒。」

  很快,他們得出來一個結論:「莫非水裡有毒?」

  緊接著,他們把目光鎖定在了撈出來的油脂上面。

  現在三個人面對這團油脂就要慎重的多了。

  項伯拿出來幾個小玻璃瓶,把油脂裝了進去。

  他打算一瓶給李水看看,另一瓶送到商君別院,讓人研究一下這東西到底是什麼。

  這時候,小卒指著水面說:「快看,油脂又出現了。」

  這些人扭頭一看,可不是嗎?油脂真的出現了。

  他們明明已經把油脂打撈上來了,怎麼現在又有了?

  項伯很快做出來一個判斷:「應該在水潭下面。」

  他對一個小卒說:「你去附近的礦場叫人。順便把這匈奴人也帶過去醫治一下。」

  然後他對另一個小卒說:「你跟著我勘察一下地形,看看能不能把水排走。」

  兩個小卒都答應了一聲,分別忙碌起來了。

  當天晚上,小卒帶著一幫人回來了。這些人還帶來了一輛大車,車是用兩頭牛拉著的,車上放著一台抽水機。

  很快,他們按照項伯勘測好的地形開始排水。

  到第二天早上,這個水潭已經排乾淨了,然後他們發現了一口井。

  看來這裡的住戶曾經在這裡挖了一口井,結果發現井水有毒,所以只好離開了。

  項伯帶著人在井周圍挖掘下去,把井口擴大,然後看到黑色的油脂大團大團的冒上來。

  項伯臉上露出笑容來了:「這神物,怕是真的被找到了。」

  他命令一些人在附近看守,並且告訴他們,油脂不要接觸,可能有毒。

  隨後,項伯騎著馬,帶著兩個小卒向大本營飛奔。

  路上的時候,小卒問項伯說:「大人,這東西有毒,我們也沒辦法用啊。」

  項伯微微一笑:「商君別院不是新設了化學院嗎?我聽說那裡面玄妙的很,可以將一種東西,變成另一種東西。」

  「咱們發現的油脂,現在看起來有毒,或許經他們妙手轉化,就沒有毒了。」

  兩個小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

  匈奴貴族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矮榻上。腦袋下面有枕頭,身上蓋著被子。

  「得救了?」他掙扎著爬起來,覺得身體很虛弱,全身無力。

  他勉強站起來,扶著門走了出來。

  一出屋門,他的心就一沉。

  因為他看到了熟悉的人。

  外面那些士卒,分明是之前看管自己的秦兵。如此看來,自己是被抓回來了?

  匈奴貴族心裡一陣悲哀。

  遠遠地,有兩個人走過來了。

  匈奴貴族認出來,是李水和李信。

  李水微笑著對李信說道:「李兄,我說的怎麼樣?十日還沒到,咱們就已經把此人給抓了吧?」

  李信說道:「那全都是因為我派出兵馬,四處搜捕的結果。」

  李水說道:「你算了吧,明明是匈奴百姓痛恨這些權貴,主動向我們提供線索,否則的話,我們怎麼抓到人?」

  這兩個人的爭論,讓匈奴貴族備受打擊,他忽然意識到,匈奴,真的已經大勢已去了。

  或許過上三五代,匈奴就會消亡吧?

  就如同上古時候那些部落,被人同化和融合。

  匈奴貴族艱難的向李水走去:「是誰把我治好的?」

  李水說:「沒人治你,你吐了幾天,自己就好了。」

  匈奴貴族點了點頭:「把我帶到咸陽,也是個死,不如在這裡痛痛快快殺了我吧。」

  李水哦了一聲,叫過來一個小卒:「看緊了他,千萬不能讓他自殺。」

  小卒答應了一聲,手忙腳亂的把匈奴貴族綁上了,並且在他嘴裡面塞上了破布。

  匈奴貴族一臉絕望的看著李水,心想:此人,簡直是個惡鬼啊,一定要將我折磨致死嗎?

  李信納悶的看著李水:「槐兄,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水幽幽的說:「咱們在這裡耽擱了十天,消息已經傳到咸陽了。有不少人說,咱們是謊報軍情,不敢回去了。還有人說,匈奴國和孔雀國根本沒有滅亡,我們撒下了彌天大謊。」

  「我們得留著此人啊,讓他作為人證,回去好堵住那些人的嘴。」

  李信有點惱火:「老子在戰場上衝鋒陷陣,這些人卻在後面造謠生事,回到咸陽城之後,我要挨個打他們的耳光。」

  李水笑眯眯的說:「李兄放心,我已經將他們的姓名記錄在案了。回去之後,咱們按照名單,一一拜訪。」

  李信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時候,遠處有三個人騎著快馬跑來,李水從懷裡拿出望遠鏡,向那邊看了看:「哦?是項伯。看他一臉興沖沖的樣子,莫非發現什麼好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