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於人間封神明

  「宋臨，與我合作如何？」

  那滄州特使泰然自若，似未被宋臨滿身殺氣影響，「我們一起建設貿易大集、水上行宮，為了岷江府的千秋大業，我很看好你！」

  「我們合作，一旦打通滄州的商路，必將帶動整個岷江府發展，造福一方。到時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而你，也能享盡無盡財富。有我滄州的庇護，你也無需擔心巨鯨幫報復。」

  「呵~~」

  宋臨突然笑了。

  那滄州特使見狀，也不由笑了。

  他認為，對方一定是動心了。因為他提出的條件，沒有人會不動心。似乎在他眼裡，巨鯨幫、宋臨，都不過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隨便換任何一個合作都沒有影響，就仿佛……一個上位者高高在上的恩賜。

  這樣的態度，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蔑視……宋臨都很不喜歡。

  對於不喜歡的東西，他的主張一向只有——殺。

  所以。

  沒有任何廢話，宋臨漠然舉起手中的解魚刀。

  殺它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就再也沒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聒噪了。

  「伱……」當鋪天的殺氣迎面，滄州特使終於反應過來，「你想殺我？你……敢動我？」

  而後。

  他神色一沉。

  一邊後退，一邊冷聲道：「我與你無冤無仇何必如此？你若不同意我的條件，我便換個人罷了。殺了我……你可知曉後果？」

  所有人都知道，他終於感覺到怕了。

  可卻依然是高高在上的態度，更似從未想過放棄建設貿易大集、水上行宮的想法。這樣的人……該死。

  呼——

  刀光一閃。

  宋臨已逼近滄州特使近前，便在這時，眼前突然暴起萬千金花銀葉，無數飛針似牛毛般襲來。

  叮叮叮~~

  刀光散去，成千上萬牛毛般的細針跌落在地。

  滄州特使愣愣看著身前的宋臨，呆若木雞。一點血紅自他心口擴散，迅速染紅了整片衣襟。手中一個做工精巧的竹筒也跌落了下去。

  「呃……」

  青年身軀軟軟倒下，一手捂著胸口，一手艱難地朝宋臨伸去：「救……就我，我不能死……我……我是滄州王的兒子，我……你，不能殺我……」

  「求求你，救、救我……」

  「原來，你的身份這麼高貴？」一聲嘆息。

  宋臨蹲在他身旁，望著奄奄一息的青年，笑著問道：「那你為什麼不早說呢？」

  「我……」

  青年胸口不由一陣氣血上涌，堵住了喉頭，頓時說不出話。

  他的眼中終於浮現濃濃的懊悔。

  「後悔了嗎？下輩子吧。」

  解魚刀帶著風雨刺入青年心口，輕輕一攪，將他的心臟徹底攪成爛泥。

  「呃——」

  青年長長嗝出最後一口氣，身軀僵直，眼中神光漸散。

  他……居然死在了這裡？

  死在了這岷江府的旮旯角里。

  他的父親……可是滄州王啊！那一位坐鎮滄州億萬里山河，萬萬人之上的存在！他……

  「呸！」

  宋臨解氣地吐了口唾沫，一腳踩爛了青年的腦袋。

  千秋大業，造福一方？

  六百年前陳孤舟做的好歹還是民生工程，在後世被粉飾的歷史中於民間封神。他們這一群人不過是為了一己私利，建設貿易大集、水上行宮，也配提什麼千秋大業？

  春秋大夢！

  起身。

  宋臨目光掃過綠柳堤，無數人頓時膽寒低下頭。而那些幫派、勢力的首腦，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人也大部分都逃走了。

  一人，殺穿全場。

  噠噠~~

  腳步聲響起，宋臨朝另一邊走去。

  那裡。

  一個風姿綽約的身影，從開始到結束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但她的身份……滄州王妃。既然已經殺了一個滄州特使、滄州王之子，宋臨也不在意多殺一個了。

  「少俠，請止步。」

  帷幔下傳來一聲柔和的聲音。

  「……」宋臨並未停下，舉刀快速踏步。

  今日，沒有任何人能夠左右他的意志。

  「等等~~」

  那女人終於有些急了，主動掀開帷幕，婀娜身姿暴露在世人面前，她一身紫蘭宮裙，頭罩輕紗，面容隱隱約約。

  語氣十分焦急：「宋臨，我知曉你無所顧忌，但我們真的無冤無仇，我與那廢物私生子也毫無關聯。你不要殺我好不好？」

  「呵~~」

  宋臨不為所動，身形飄飛一刀刺向滄州王妃面門。

  「呀——」那王妃驚慌尖叫，忽然嬌喝：「我能阻止他們的計劃！」

  噗~

  解魚刀突然停頓，刀尖劃破半截輕紗，在滄州王妃俏麗的面容留下一道血痕。

  「嘶~~」

  她長長嘶了一聲氣。

  忍著痛道：「你殺了滄明，這件事其實不算大。他不過是滄州王數百兒子中一個無關緊要的私生子，身份不能曝光。但……我是滄州王妃，這一座水上行宮，至少明面上是為我而建。」

  「我有能力阻止他們建設貿易大集、水上行宮！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殺了我沒有任何好處，不過平添一條性命而已。」

  「但卻會徹底落了滄州王的面子。你殺滄明，滄州王至少明面上不會太動干戈，而且滄州距此路途遙遠。但你若殺了我……」

  「我應該相信你？」宋臨的解魚刀仍留在她臉上血肉中。

  但他的態度，卻讓滄州王妃心中一喜。

  她仍不敢掙扎，快速說道：「我知道，今日之後你馬上要離開這岷江府。所以你無所顧忌。可你走之後誰還能幫這些百姓？我可以！」

  「我答應你，我會從中周旋，縮小行宮的規模，只在湖邊建一座小宮殿，至於貿易大集……我不敢保證，但我會儘量拖延工期，五年……不，十年。」

  「十年時間，足夠將所有損失降到最小。讓百姓安居樂業，慢慢繁衍生息。你覺得如何？」

  她緊張盯著宋臨的眼睛，語氣誠懇。

  十年？

  將水上行宮改為湖邊小殿？

  宋臨皺眉沉思。

  其實他很清楚。

  巨鯨幫如果鐵了心要建這貿易大集，與滄州王合作，以他的力量暫時是無可奈何的。

  今日之後，巨鯨幫再來人將會是真正的高手，能對付他的高手。甚至是他六叔，傳聞只差一步躋身黑榜的高手……

  宋臨可是殺了他的兩個寶貝兒子！

  不得不說，這滄州王妃確實聰明，比那滄州王的私生子聰明了一百倍。她認為百姓的安居才是宋臨最關心的點。

  雖不正確，也算是歪打正著了。

  「只要不破壞岷江府的地勢，這一件事……算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他略一沉思，心下已然有三分認同滄州王妃的方案。

  但……這件事是否能執行下去，才是問題的關鍵。

  「好。」

  宋臨撤回解魚刀，卻仍冷冷看著那所謂的滄州王妃，道；「你可以選擇信守諾言，也可以事後背棄今日之言。你只需記住一點……三年、五年之後，是否有能力躲過我這一刀。」

  「我……記住了。」

  滄州王妃低下頭，不敢注視宋臨的目光。

  「向著百姓們，指天發誓。」

  宋臨道。

  「我……好。」滄州王妃咬咬牙，轉身看向綠柳堤上，一雙雙不知何時已經登上堤壩充滿希冀的眼神，不敢猶豫，高聲道：「今日，我代表滄州王承諾……」

  「貿易大集、湖邊行宮工期延長到十年以上，徭役不再強行徵召。若違此誓，人神共誅！」

  嘩啦啦~~

  忽然。

  天空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而下。

  漫天雨幕中，無數百姓齊齊跪地，頂禮高呼：「謝宋少俠大恩，謝王妃大德！謝謝~~謝謝你們~~我們終於有希望了！！」

  「終於……有活下去的希望了……」無數熱淚混著冰冷的雨滴自人們臉頰滑落。

  一道道熾熱的目光望著高台上的宋臨，仿若在仰望一尊活在人世間的神明。仿若……在漫天暴雨之中，看到了一縷代表希望的光。

  噠噠噠~~

  宋臨踩著雨水、血水混合的水窪，走到了綠柳堤邊緣一個身影旁。

  她一身黃裙，渾身染血，面色蒼白。

  嘴角卻掛著一抹微笑，仰頭看著大雨中的身影。眼前……似看到了一位自己曾萬分景慕的人，與他的身形慢慢交疊在一起。

  「宋臨~~徐臨~~你做到了，真好，真像……」王夢蘭喃喃低語，聲音幾若蚊吟。

  「可你卻要死了。」宋臨道。

  「是啊……」王夢蘭看了一眼身邊徐海龍的屍體，「不過，我比他晚死一刻，還看到了你拯救萬民的場景，死了……也值。」

  「有遺言嗎？」宋臨看了一眼她心口的致命傷，語氣略帶可惜。

  「沒了……沒有遺言，更沒遺憾……」王夢蘭的聲音如風中燭火，「不過，我有一件東西要交給你。」

  那女子說著。

  翻開徐海龍的衣襟，從他懷裡找出了一張捲軸。一張雨水不侵，質地奇特的獸皮捲軸。

  鋪開獸皮。

  一張岷江府水眼分布圖赫然浮現。

  一處、兩處……一共九處位置，與宋臨在逆泉之下發現的獸皮圖極為相似，但位置卻只有九處。似乎當年那畫圖之人，刻意防備著什麼。

  「我猜……徐海龍身上，一定還藏著另一件與這水眼圖有關的東西。」那奇女子嘴角不斷溢著血。

  宋臨看了看王夢蘭，又看了看徐海龍，似突然發現一件流傳了六百年的隱秘。

  原來他們之間的關係，竟是這種牽連麼？當年的慶元子，原來還是做了不少事的！

  「當年留下東西的前輩，還留下了一句話，世世代代記錄在王家的祖訓里……」王夢蘭的聲音愈發微渺，透過雨幕傳入宋臨耳中。

  就在這時。

  噠噠噠~~

  一陣腳步踩過水窪的聲音。

  兩個身影自雨幕中漸行漸近。

  一個身形乾瘦，扛著柄比人還高的大鐵錘，走路一瘸一拐，似一個瘸子。另一人身姿雄壯，面如黑鐵，肩上扛著一具被捶得破破爛爛的屍體……

  那屍首殘破的衣裳上，一個代表巨鯨幫的標誌赫然在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