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劍君與混元金母的過招

  「這便是坐忘峰？」

  宋臨一步步踏著台階，只覺此處景色平平無奇。

  忽然。

  他腳下一空。

  前方陡然化作無垠星空，點點星辰如銀色沙河灑落寰宇，如臂如勾，如煙如霧，如夢似幻。

  他早已失去飛行之行。

  此刻卻踏著虛無，一步步朝著星河之中最亮的一處恆星走去。

  「這是……劍？」

  星空寰宇無邊無際，宋臨路過一點星辰，發現其赫然是一柄神光奕奕的仙劍。

  東臨仙崖有能力鑄造法器的仙真很多。

  但能鑄造仙劍的除了東海鑄劍爐，塵世寥寥。

  這一柄仙劍的品質。

  哪怕在劍崖玄峰，也稱得上一二流，足夠萬法、命丹境界御使。

  宋臨轉頭望去。

  無垠星空，星辰漫天。

  劍君究竟從哪得到如此多仙劍，將其布置在坐忘峰小天地之中。

  而他自身。

  也化作最亮的那一顆星，為世人照亮前路。

  許久許久。

  宋臨漫步繁星之中，見識了各種奇妙的仙劍，也見識了無數劍器之中蘊含的劍道真意。

  心中逐漸生出許多感悟。

  【劍（18）——劍（19）】

  靈根面板很直觀地體現了這一變化。

  這不是屬性加點，而是他自身的提升，所帶來的具現。

  「劍君。」

  「劍之君王，劍道至尊。」

  宋臨心中感嘆、敬佩，心潮澎湃。

  這一刻。

  他只覺自己在這位從未謀面的師尊面前，顯得如此渺小，彷如寰宇之中那億萬繁星之一。

  許多人努力一生的極限。

  包括自己。

  只比得上劍君億萬劍道之中的一枚碎片。

  那一顆最亮的恆星。

  又會有多強？

  這樣的人，真的應該存在於東臨這樣的『小』世界嗎？

  他才是應該存在於九天之上，在那真正仙魔神聖所在的世界，一展劍仙風姿。

  宋臨心頭思緒翻湧。

  抬頭仰望星空，喃喃自語：「未來有一天，我也希望像您這麼強大。守護天下，守護身邊的人……」

  「會有那麼一天的。」

  一個聲音突兀響起。

  「師尊！」

  宋臨猛地抬頭，眼冒精光。

  劍君，沒死？

  「吾已遠去，此生難見。」劍君的聲音平靜、沉穩，透著一股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神奇力量。

  嗡——

  漫天星辰陡然劍光齊耀，照亮寰宇。

  宋臨目光駭然。

  在這樣的力量面前，他再一次覺得高估了自己。

  無上金身？

  哪怕自己七元合一，凝聚無上金身，也比不過這漫天星辰仙劍中任何一柄。也許九元合一，才能有那麼一絲機會。

  這樣的劍君，怎麼會敗？

  然而。

  宋臨卻被劍君話中的內容驚呆了。

  劍君。

  果真再也回不來了？

  「師尊，你……死了嗎？」宋臨艱難問出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話。

  「哈哈哈」

  劍君的聲音陡然大笑。

  似笑稚子無知，又似自嘲天下無敵的自己，竟也有這麼一天。

  「我……」

  宋臨頓時羞愧地低下頭。

  然而劍君接下來的話，卻讓他駭然抬頭。

  「不錯，我已重入輪迴，留在坐忘峰上的，不過一柄殘劍。」

  無敵的劍君怎麼會死？擁有著漫天繁星所化的三千劍道，劍君怎麼會敗？

  「師尊你……真的死了？」

  宋臨聲音艱澀，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何為生？何為死？生死輪迴，不過是重走一段路。你已經歷四世，莫非還看不透？」劍君的聲音平淡。

  他沒有提及自己是否真的身死，也沒說自己是否落敗。

  只是豁達地提點這個第一次見面、交流的徒弟。

  「可是……」

  宋臨當然明白。

  可失去劍君坐鎮的東臨大地，卻有很多人會死。很多人……會生不如死！

  「哈！」

  劍君一聲輕笑。

  「你這小子，今日來莫非就是問我死不死？我這三千劍道，你可拿不走。」

  「呃我……」

  宋臨尷尬一笑。

  師父死了，繼承遺產。

  天經地義。

  但他可從來沒想過這些！

  「有什麼話直說，我的時間已然不多。」劍君灑脫地道。

  「好！」

  宋臨鄭重點頭。

  「那一日，你們在天上的敵人是誰？」

  結果他的第一句話就給劍君干沉默了。

  許久。

  虛空寂靜，無人回應。

  「奇怪。」

  宋臨露出疑惑之色。

  哪怕不想說，也不需要沉默這麼久啊！

  「師尊……」

  他小心翼翼出聲。

  「在。」

  「你還好嗎？」

  「好。」

  「你們的敵人是誰？」

  「……」

  又不說話了。

  半晌。

  宋臨無奈地道：「那我換個話題，這一世我們還有救嗎？」

  「大道五十，遁去其一。天命難改，生死由心。哪怕在絕望的時候，只要不放棄，也有一絲機會。」

  「凡人之軀，亦可登天屠神。」

  劍君淡淡的回覆。

  然而宋臨卻敏感的發現，劍君的聲音……好像比剛才多了一絲凝滯。

  他。

  真的還在嗎？？

  『吾已遠去，此生難見……』

  這一下輪到宋臨沉默了。

  他好像發現了一些秘密。

  劍君早就離開了這個世界，這坐忘峰小天地中的『他』，不過是一柄殘劍。

  對方早在見面時便已說過。

  可笑自己此時此刻，才真正領會其意！

  「東臨一劍成絕響，共赴幽泉世無雙。可嘆我竟還未親自見到那一柄劍，他便已徹底遠去……」宋臨心中一嘆。

  劍君真的死了。

  這消息一旦傳揚出去，東臨大地所有人的信心都將崩塌。

  整個東臨大地的生靈，都要共同面對這一場『折劍之劫』。

  許久。

  宋臨慢慢收起心中失落，俯身朝著天空的劍道恆星深深一拜。

  「弟子，恭送師尊。」

  「……」

  劍君若九天之上有靈，怕是會一劍削了宋臨的腦袋。

  見劍君沒有回覆。

  宋臨終於徹底收起心中複雜的思緒，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師尊，我們要怎麼贏？」

  「何為勝？何為敗？」

  劍君再度淡淡一笑，「你只需去做，自然明白應如何做。」

  陡然。

  漫天劍道形成再度閃耀，而後竟呈現暗淡之勢。

  劍君平靜地道：「吾時間已然不多，最後交代你二三事。其一，你六師兄淳于意未死，至今仍在月泉水眼之下。」

  「此世你若真想贏得一時，可去尋他。」

  「其二……」

  宋臨眼中暴起驚喜之色。

  淳于意居然沒死透！

  這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好消息。

  『劍君迎敵天上，七子共赴幽泉』的結局，沒有破！

  然而。

  他實在還高興的太早。

  「……你五師姐玲瓏心思，痴心不忘，存於又不存之間。我以一縷五世劍意留之，存於意念之間。」

  「若有朝一日天命流轉，你或可去東海之極，天涯海角，尋一位天命老人，將之復活。又或者，她自身堪破紅塵痴枉，可成真正通明劍心，此世唯一。」

  劍君繼續說道。

  「啊！！」

  宋臨徹底驚呆了。

  峰迴路轉。

  五師姐馮雪君竟然也沒事！

  是了。

  劍君修為經天緯地，又怎麼會眼睜睜看著自家徒弟在『眼皮子』底下死去？當日那從劍崖玄峰而來的五世之劍，並非為了殺敵。

  而是救人！

  所有的一切，都在劍君預料之中。

  這一刻。

  宋臨腦中莫名浮現輪迴命盤的一段話。

  【有些人，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而有些人，卻願為了天下，布局萬年。】

  這些說得是劍君還是東臨掌教『清暉真人』，實在不好判斷。

  宋臨現在只知道，困擾自己的問題又回來了。

  劍崖七子共赴幽泉。

  如今八個師兄弟健在，那麼少的那一個人是誰？

  「總不能是我吧？」

  宋臨心頭生出古怪的想法。

  「最後一事，關於你的大師兄……」

  劍君平靜的聲音，終於有了一絲波瀾。

  「吾命其修行坐忘經，實不知對錯。他的性子外柔內剛，所以吾取名『退之』。他將感情看得太重、太重，所以吾命其修行無情之劍。」

  「奈何~~吾為天命，難改其心。」

  「尋歡。」

  劍君的聲音忽然變得嚴肅。

  宋臨抬起頭。

  遠方那一顆耀眼恆星陡然亮起浩瀚天光，竟如留下一般向他投來一道劍光。

  「吾重歸輪迴之事，暫時不可讓你大師兄知曉。待得時機成熟……」劍君的聲音忽然變得斷斷續續，仿若那輪迴之中的信號有點不好。

  「可什麼時候，才是時機成熟？我又如何能騙過大師兄？」

  宋臨滿臉不解。

  「時機……你自己把握！」

  劍光瞬間穿透宋臨眉心，在其眉間化作一枚如雪花般的劍印，而後漸漸淡去。

  「下一世，吾恐再難歸來。未來……交給你們了……」

  劍君的聲音也漸漸淡去，再也沒有出現。

  但此刻的宋臨，卻已明白他的意思。

  「劍來！」

  他雙指化劍，劍指天穹，猛地一聲大喝。

  嗡~~

  那漫天繁星陡然一動，而後在宋臨眼前衍化無盡劍道真意，瞬息之間凝聚成一柄劍氣浩蕩彷如星河的五世之劍。

  比他們七兄弟在無斷山前凝聚的五世之劍，強大了何止千萬倍！

  眨眼間。

  浩蕩劍氣化作一柄絕世仙劍，落在宋臨手中。

  他眉心劍印忽然顯化，整個人容貌、氣質大變，化作一名身形偉岸，容貌冷峻的中年劍仙。

  這一刻。

  他就是劍君，劍君就是他。

  握著這一柄劍，宋臨覺得。

  一劍下去天都要穿一個窟窿！

  但是他也只有一劍之力。

  一劍過後，劍君留下的無上偉力便會徹底消散。

  到那時。

  最後的底牌也就沒有了。

  「有了這一柄劍，騙過大師兄不過小事。騙過天下人，重新凝聚大家心中的自信，才是大事！」

  宋臨握著手中的仙劍，喜不自勝。

  半晌。

  忽然嘟囔了一句。

  「不過師尊也忒小氣了一些，交代了這麼重的任務，就留下一柄劍。也不知給自家寶貝徒弟留點遺產……」

  嗡~~

  劍光浮動。

  三千劍道星辰陡然以萬劍歸宗之勢，穿過宋臨的身軀。

  「師尊——我錯了！」

  宋臨頓時大聲求饒。

  三千劍道之光無情地穿過他的身軀，似有『叮』的聲，體內一縷金光頓時潰散。

  「咦，沒事？」

  宋臨茫然低頭，冥冥中似聽到一聲女子不服氣的輕哼。

  他頓覺渾身一片輕鬆，體內一縷縷法力竟奇蹟般憑空而生。眨眼七十二縷法力源源不絕湧出，正發生著一種神奇的變化。

  與此同時。

  一本古樸的秘籍在劍光之中漸漸凝聚。

  【三千劍道真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