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暗殺

  單珺塵帶著一碗家樓下買的二十元一份的炸雞回了家。

  這還是她頭一次這麼奢侈,只因她考試連續三次考了第一,打算就此好好犒勞犒勞自己。

  曾經她本以為學習可以改變人生,於是她拼了命的學,在好不容易考上了全市重點高中以後,她很遺憾的發現,學習能改變人生,但不能改變她的。

  現在的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一邊打零工賺錢養活自己,一邊熬夜苦學維持著自己的成績。

  單珺塵踏上熟悉的搖搖晃晃的木質樓梯,嘎吱嘎吱的聲響像是在催命。

  樓道的燈不知好幾年前就已經壞了,也一直不見有人來修。

  不過,住戶們光是每天想方設法讓自己活下來就已經油盡燈枯了,誰還有餘力去請個修理師傅來看看燈呢?

  她摸黑走上了四樓。所幸她在這裡住的久了,也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就算好了每一節階梯之間的距離,即便是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她也沒有踩空。只是每天都要提心弔膽一下擔心樓梯會不會突然塌了。

  她來到家門口,進門時腳不慎踢到了放在門口的拖鞋,她頓時神色一凝,手上的動作全部僵住。

  住在這種治安混亂的地方十幾年,她早養成了疑神疑鬼的性子。

  她在出門時清清楚楚地記得,她的拖鞋是放在門框右邊四分之三處左右,並且鞋頭是貼著縫的。

  而她剛剛踏的位置是在門檻的正中央,按理來說,她再怎麼樣都不可能會踢到拖鞋。

  這隻說明了一種可能——拖鞋的位置變了,有人進過她的屋子。

  單珺塵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她握在門把上的手不自覺抓緊,然後又一松。

  要儘快離開,這裡現在不安全。

  這個想法鞭撻著她,要她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可她還未來得及轉身,就聽「噗」的一聲,銳器沒入肉體的聲音,在那一刻無比清晰。

  她垂下頭,看見了從自己胸腹處伸出的一把染著她的鮮血的刀。

  兇手毫不留情地將刀拔出,又推了她一把。

  她的力氣已經全失,一點反抗的餘力都沒有,只能任由自己在重力的作用下往地面墜去。

  她感到自己的臉重重磕在了水泥地上,但她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了,一切感官都在漸漸失去活力。

  先單珺塵一步醒來的是她的手指。它抽動了一下,像一個開關,接著喚醒了全身。

  她睜開沉重的眼皮,發現自己的姿勢已經從趴著變為了躺著。

  在她上方,也不是那熟悉的漏水的天花板,而是一片黑漆漆的夜空,壓抑得人要喘不過氣來。

  她歪了歪腦袋,就看見了一個巨大的貨櫃,看不清顏色。

  單珺塵:?

  她前一秒還在家裡呢,怎麼一睜眼就到這個鬼地方來了?她莫不是穿越了?

  她費勁地將自己的身體拖起來,但忽然感到右腿一陣劇痛,把她痛得齜牙咧嘴。

  她垂頭看去,就看見了空蕩蕩的右腿。

  單珺塵:??

  她一定是做夢了對吧?一定是的吧!不然她怎麼會莫名其妙跑到一個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地方,還沒了一條右腿。

  她忍著痛坐起身,看向自己大腿處的截面。

  肌肉都已經萎縮了,截面還算平整,但不似刀切的那樣光滑。

  她的眉頭微蹙,眼睛微眯,手摸上了下巴,這是她思考時的慣用動作。

  她的餘光瞟見左小腿處有一圈勒痕,有一點一點的小紅圈,像是吸盤吸上去的。

  在看向右腿處萎縮的肌肉,她大概能推測出來了,她的右腿應該是被某一種觸手生物絞斷的。

  單珺塵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還有很多倒在地上生死未卜的人,他們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帶了些傷。

  她想要過去看看情況,卻發現自己連動都動不了。

  「……」

  她哀嘆一聲,又躺下了。

  等死吧。

  正當她看著天神遊的時候,一道聲音響起,拉回了她的思緒。

  她微微抬了抬頭,就看見一個穿著風衣的女人站在她的面前,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犀利無比,讓她想起了原來那個世界的高中數學老師。

  女人薄唇輕啟,聲音也透著冷感:「東西到手了嗎?」

  單珺塵:???

  東西?什麼東西?原來她還是有任務在身的嗎?她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

  女人見她一臉陰鬱的樣子,冷哼一聲,罵了句:「廢物。」

  她說完就離開去看其他的人了,沒有在單珺塵身上浪費一點時間。

  單珺塵本以為自己就要這樣自生自滅的時候,沒想到兩個穿著白大褂戴著面罩的人朝自己走來,把她放上擔架就抬走了。

  動作說不上輕柔,讓她痛得五官皺縮。

  【您的專屬AI已重新接入】

  074特務組成員

  編號16675——單珺塵

  當前身體素質:低下

  建議:遵照醫囑食用適量重鐵劑和鈣鋅鋰酸片。

  檢測到務員右腿部分殘缺,建議在半小時之內安接Cysom金屬義肢。

  單珺塵覺得自己是痛出幻覺了,剛剛那一段的Siri聲音是什麼情況?

  【提醒一下單珺塵務員,吾並非您在過度疼痛之下而產生幻覺,吾是您的伴生AI洛克斯。在您的務員職位失效之前,吾將一直陪伴著您。】

  單珺塵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聽到這些諢話,她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此時的她已經被抬上了一輛救援專用飛行器。

  如果她還醒著,並且保留著自己的意識的話,那麼她一定會感慨一句:死而無憾矣!

  她上輩子終盡一生都不一定能看到一眼的飛行器,居然在這個世界因為斷了條腿就讓她隨隨便便坐上了。真是有夠戲劇性的。

  在單珺塵坐上飛機器被送走後,風衣女人和其他穿著黑衣的人便開始著手調查了起來。

  她走到一個已經斷氣的人身邊,檢查起了他身上的傷。

  這人眼睛圓睜,嘴巴大張,面露驚恐之色。他的胸口處多了一塊大窟窿,心臟不翼而飛。

  女人在資料庫里翻找了一番,沒有找到一個能夠跟這種傷口對上的異端。

  在她起身的時候,一個黑衣人剛好跑到她身邊。

  「報告老大,073特務組成員十二位全部死亡,074特務組成員七位死亡,五位重傷,重傷者以送往管理局分部進行治療。

  「死亡人數中,九位心臟丟失,十一位身上出現不明觸手勒痕。」

  黑衣人說到這的時候頓了一下,他似乎還有話要講,但又有些猶豫。

  女人道:「有話就快說。」

  「是。本次任務執行過程中死亡的十九位特務組成員中,有七位異能攜帶者,兩位槍擊隊特派人員。另外……『深眼』追蹤丟失。」

  在黑夜裡,黑衣人看不清女人的臉色,但想來不會太好,即便她的聲線仍舊波瀾不驚。

  「把現場重新搜查一遍,相關細節記錄檔案。然後咱們回去,找剩下倖存的特務組成員了解詳情。」

  「是!」

  在所有人忙著記錄死傷者狀況和現場打鬥痕跡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在黑暗之中,一個不過半人大小的章魚正小心翼翼地挪動著它的觸手,逃入深色的海水中去,不見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