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大水滌盪
「辛屈！出來！你難道要當失信的混蛋嗎？」
中午燥熱剛過，墨鯉就來喊人，親自帶著大軍出現。
「怎麼會呢！」辛屈也站在城頭，「我上午真的不舒服，給我半個時辰，我排好陣列，咱們就開打。」
說完，辛屈對身後的小子們說：「出發！五百人一營，等待我的號令！」
眾人立刻下去。
然後辛屈看了一眼身後擺得幾米高的柴火垛，等打得差不多了，烽火一點，四面八方的烽火台都會看到，上游破閘放水，就是結束戰爭的時候。
大概半個小時，有辛氏的軍隊陸陸續續出來，不過並沒有立刻開到河坡下，而是占據了河灘和陸地的交界位置。
這邊有最近一段時間姚冊、辛屈他們挖排水溝堆在這裡，並且拍實的土堤，能擋一段時間的水沖刷。
墨鯉還不知道上游十多里外早就備好一座大湖了。
畢竟這個時代的戰爭，是貴族之間的較量，妟氏也按照辛屈的命令，大部隊撤到了西北方向。
跟他們隔了一條河，在這個交通不暢的時代，墨鯉不覺得妟氏會越過河流繞到背後偷襲他們。
就算偷襲又如何？
現在的河道水多淺啊！跋涉就可以過去，繞過來不是找死嗎？
「還不來？」墨鯉派人大喝。
「來了來了！」辛屈哈哈一笑，戰車開到了戰場中央：「別那麼急嘛！咱倆就算開戰，你也不可能一下就滅我們不是？」
墨鯉死死盯著辛屈和身後的部隊，接下來必須一擊就中，最好是直接控制辛屈，否則就會很危險。
不過辛屈……還是這麼怕死！
辛屈左右，全是甲士，這個傢伙是真的怕死！
「三局兩勝。」辛屈直接開口，「辛螺你上。」
辛螺領騰蛇二營上前。
墨鯉讓墨肥領兵，墨肥駕車朝前，很快雙方就按照了貴族戰法開打，有來有回。
不過辛屈卻發現墨鯉的軍隊在變動，其中大量的戰車正在朝著墨鯉的中軍集結。
「看來……是真的孤注一擲了。」
辛屈看到墨鯉集中了所有戰車，足足有五十架單人戰車，二十六架雙人戰車，應該是墨氏本部的全部家當。
「你敗了！辛屈！下一回合！」墨鯉對辛屈喊道，騰蛇二營交手一二，還是輸了。
墨氏的主力，那是真的主力，絕大部分都是脫產訓練的貴族，打起架那是犀利無比，而有辛氏這邊的戰法特殊，又因為去年主要是在基建和種地，訓練不夠，發揮不起來戰爭潛力，所以幾個回合下來，辛螺已經退回來了。
損失不小，看著傷兵，辛屈說：「別著急，先救傷兵，結算一下俘虜。」
「……」
墨鯉咬著牙，突然好恨自己，為什麼要跟辛屈說什麼貴族戰法，直接打不好嗎？
「那就快點！」
辛屈讓一個旗五十人去救人，將墨氏俘虜跟對方結算交換回自己人，不夠的給糧食。
交易完了，第二輪開始。
辛屈讓樹黑肩去，然後算了一下時間和天色，對後方下令點火：「咱們再打個半個時辰，就差不多可以吃晚飯了，我讓人準備一下，要不要準備你的份？」
辛屈還有閒工夫讓人去給墨鯉傳話。
墨鯉遠遠看著辛屈招手的模樣，眼神銳利起來，這也是個機會：「好！我等著喝酒！」
「那行！我也等著！」
辛屈哈哈一笑，第二輪打到一半，突然有大風卷過，辛屈皺眉感受著風，然後耳邊傳來了水流潺潺的聲音。
辛屈盯著突然漲高的水，一下反應過來。
不是說了，放了烽火之後，半個時辰才能放水嗎？
還是說……上游有人想著連我一起弄死？
不應該，上游我也安排了我的人，沒有我的人允許，妟氏不可能直接放水。
難道……崩壩了？
辛屈一愣，趕緊分出一部分甲兵去充實各個營，做出假意增援，實則是給各營充一下實力，方便之後撤退殿後，不至於各營都沒有主力的事情發生。
而貴族的戰爭是允許增援的，但你增援了，對手基本也會對等增加。
不過墨鯉一看辛屈甲兵散出去了，毫不猶豫對身後說：「沖！」
「喂喂！你想幹啥？！耍賴嗎？我就增加甲兵，你居然用戰車！墨鯉！你居然要襲擊我！不要臉！這就是你的貴族戰法嗎？！」
辛屈「大吼大叫」，但其實心裡都快樂開花了。
「都看到了！是你墨鯉先偷襲的！你自己不講武德在先的！鳴金，收兵，撤退！」
辛屈毫不猶豫撤兵。
然後前隊變後隊，抓緊走上坡上堤。速度很快，後隊趕緊撤往軍營，撒丫子的跑。
畢竟鳴金的等級一直很高，沒有在規定時間內跑回營地，可是要掉腦袋的。
墨鯉看到坡上堤，十分焦躁，辛屈就是個混蛋！
就知道這個堤沒那麼簡單。
這個堤只能容納兩輛車並排通過，一旦大規模的戰車衝上來，非得被堤給阻攔得人仰馬翻不可，甚至有些時候還能看到空中飛人的奇景。
當然，更重要的是，有辛氏這一次每個營只有一輛車，所以撤退的時候只需要人推著，三下五除二就上去了。
就三分鐘的功夫，有辛氏已經有一半的人跑回一里多開外的有辛氏營地。
其他人也加速爬堤上去，繼續往上撤。
這一下墨鯉不得不加速催馬，讓自己的戰車一下脫穎而出，直擊辛屈而去。
「這個戰爭怎麼打成這樣了？」遠遠的，薊杉身邊的其他薊氏諸部的年輕人奇怪問。
最先提出貴族戰法的墨氏，居然搞偷襲。
這戰車速度太快了，就這麼說話的功夫，墨鯉已經沖開了斷後的辛螺部分，手中的短戈直接朝著辛屈的車位置衝過去，這是朝著要把辛屈撂下車做的。
俘虜辛屈，擊敗有辛氏！盡在此刻！
轟轟轟——天地之間，突然傳來令人震恐的響聲，鳥飛獸鳴，原本寧靜的蘆葦盪，野鴨瘋狂的振翅，朝著南方飛走。
什麼聲音？！
墨鯉等墨氏士兵都驚愕，就連有辛氏一些普通人也都驚了。
「水！大水！！！」
薊杉身邊的薊氏人在尖叫！上游大水快速沖刷而下，瞬間洪峰就高達六米！
「跑！」薊杉毫不猶豫駕車跑路，這個洪峰衝下來，他們在這個位置也得連帶著一起死。
而辛屈的戰車卡在了路中間，也被這個水位嚇了一跳。
不過當他看到了最前頭衝下來的泥石流，越發堅定是上游可能崩壩了，因為泥石流太多了，分明就是一下衝下來的！
「所有人！以旗為單位，撤回營地！」
辛屈大吼指揮，然後舉起弩，對準勾過來的墨鯉就是扣動扳機。
墨鯉大驚，這箭怎麼射出來的！
趕緊轉變手中的戈，撥開射來的箭，而辛屈拔出腰刀，指著墨鯉大喝：「墨鯉，今日水神助我有辛氏，好好看看你身後的五千墨氏吧！
你們完了！
叫爾等知道，這便是你們不講信譽的後果！還想偷襲！撤！」
辛屈揮刀，斬斷了車上的繩子，然後跳到馬上，跟著御者鹿甲一人一匹馬，單騎衝出去，戰車直接棄在原地，堵住墨鯉衝鋒的路徑。
墨鯉的御者艱難剎住，差點就撞上去人仰馬翻了！
然後御者轉過頭，看到身後的景象，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墨鯉腦袋嗡了一下，木然轉過身去，墨氏的營地、戰場到處都是逃竄的人。
他們瘋了似的朝著高處跑，但很可惜，崩壩的大水，那是有恐怖勢能的，一輪衝下來，凡是沒有躲開湖泊、河道的人、畜，都會被一下沖走！
到處都是慘叫的人，到處都是尖叫的人，有人好不容易爬上樹，但大水卻把樹連根拔起，製作堤壩的麻布袋、裝滿石頭的竹簍，此時宣布化作洪水前菜泥石流的一部分，所過之處，無人生還！
辛屈縱馬到了有辛氏營地，還好這一次他的營地高有將近十米，暫時沒事。
很快，辛屈命令各個軍司馬抓緊整備軍隊，然後開始朝著北方趕去上游，跟妟氏匯合，準備向東去兼併孤竹氏。
只留下射手，准等冰甲來了再上木筏，陸戰變水戰，弓箭手的殺傷力最大。
「墨氏完了！」姚冊走到辛屈身邊，看著稍稍停下來，「但一口氣五千人……會不會……」
辛屈頓住，看了一下姚冊說：「舅舅，這是水神助我滌盪背信棄義的偷襲之徒，咱們有辛氏應該開心才是。」
姚冊一愣，旋即點了點頭。
沒錯，得開心！
「對了，舅舅，你也去一趟上游，看看這是什麼原因提前沖開的，索性這一次我留的心眼比較多，如果只是單純的潰壩，那還好。要是有人心懷不軌……哼！」
辛屈殺意縈繞臉上，姚冊點了點頭，立刻帶著自己的部下追著其他部隊北上。
而有辛氏的寨門口，墨鯉渾身都是泥水，拉著御者，艱難爬到了這裡。
守門的士兵視線交錯，準備擒殺他。
「等等！我要見辛屈！」墨鯉大喝的站起來：「我不信這是水神的庇佑！你們有辛氏一直在山南的風評不佳！這一定是你們在搞鬼！」
「混帳！分明就是你們背信棄義！」
兩個士兵上去就要打。
「等等！」青岩走出來，看到了墨鯉，「押走，族長說了如果墨鯉來請罪，自當歡迎。」
「你！」墨鯉激怒，可他就剩下他自己一個人，另一個御者現在還躺著，生死不知。
面對一堆的武器威脅，縱然他身上有甲，也很難有活路，只能咬著牙撥開這些長矛怒喝：「帶我進去！」
「押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