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姚斧對盤庚曰：子當入鄉隨俗
辛屈晚上回來，接見了微山舟。
「許久不見！」
「哈哈！辛屈族長還是這麼英武！」
兩人在衙門口一見，立刻就開始寒暄，互相吹著彩虹屁。
辛屈誇他勞苦功高，微山舟夸辛屈帥氣逼人，更有人格魅力。
後續又吃了一頓飯，商量好了子旬帶來的人數以及需要準備的糧食。
「我主帶來的人不多，戰車十，甲士五十，徒卒三百。」
這還不多？！
辛屈邊上的姚冊都噎了一下。
這都夠打一個千餘人部落了！
「確實不多。」辛屈點了點頭，「那麼之後我會抓緊安排人，在四合院周圍建設屋舍，充作軍營。」
「好，那麼最多半個月，我主必致。」
微山舟又跟辛屈說了一下子旬的忌口，以及一些需要準備的祭祀儀式。
辛屈倒是沒在意，不過邊上的巫小葉臉色凝重了起來。
等送走了他們，姚冊對辛屈說：「一口氣放這麼多人在邊上，真的沒問題嗎？」
「嗯，問題不大。」辛屈微微搖頭，四合院的位置距離有辛氏的昌平邑足足兩公里。
就算放戰車進來，他們也很難對有辛氏形成威懾。
因為辛屈將四合院的道路變成縱向路，而有辛氏田地阡陌是橫向的。
如果對方想要發揮戰車的全部力量，就必須轉向。
而轉向點，辛屈還故意的抬高了路，也就是說想要轉向還得爬個坡。
得到了坡上才能接到有辛氏的大道。
然後大道中間還有固定車轍的地方。
不見得能跟南邊的商王族的戰車寬度一樣，就算一樣了，有辛氏的高速路還是縱向的，因為當初設計昌平邑的時候為了趕工，辛屈壓根沒有給路和田之間留下太大空間。
路在河道和護城河之間，寬度不超過十五米。
這個距離可不大，因為你還要算上排水溝、行道樹，真正能留給路的差不多九米多點。
然後辛屈還設計成兩車道，輒道是四行，兩翼還要容納各自給出一米多給人行走，實際可用的距離有限，就算他能一口氣上兩架戰車，想要拐彎，又要面對護城河的吊橋和城市內部的道路問題。
還有吊橋不見得能承受得住戰車的重量，因為有辛氏城內的交通運輸全靠獨輪車，戰車之前都被辛屈調去陵區營放著，所以設計的時候根本就沒考慮過承重問題。
一旦對方突然想要爆發，有辛氏的箭樓也不是吃素的。
一箭之地內，指哪打哪。
所以辛屈絲毫不擔心。
看辛屈勝券在握，姚冊他們也就沒說什麼。
吃喝完就回去了。
而辛屈則被巫小葉叫住：「祭祀是商族的習慣之一，到了新地方，必須用人牲奠基，他們也很喜歡食用人脊，你有什麼應對策？」
辛屈一愣，沒想到巫小葉居然提醒自己這個。
「很簡單，只要子旬腦袋清楚，看到有辛氏的底蘊，多少也會尊重我們的風俗。當然，如果他腦袋不清楚，我不介意現在就摘了他腦袋讓他清楚。
一個王族的死去，對於南方的商王來說，不見得是壞事。
至於後續會不會討伐我們……也得等他們分出勝負再說。」
「可問題是，咱們跟他的信仰很像的。」
「像不代表一樣。」辛屈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身邊坐下說，「小葉，商王自己祀持玉鉞，戎持銅鉞，這兩個本質上算一個東西吧？那麼代表的意義能一樣嗎？」
「……」
巫小葉看著辛屈，不知道他又想說什麼了。
辛屈則是溫和的說：「所以說，商哪怕和我們有相同的祖源又如何？他們信仰的是帝？還是萬千叛亂鬼神之一呢？
我締造的系統，並不容易被輕易打碎。
大邑商很強，但他內亂。
來找我們的子旬，他本質是來找退路和盟友的。
既然是找退路和盟友，就不會傻乎乎的對我指手畫腳。
他如果想要一個抖身，就讓我臣服，只怕是腦袋不清醒。所以不用擔心，按照我們的規矩來。
他想要怎麼搞是他們的事情，如果犯了我定下的規矩，我也會按照我的規矩來處事。
如果是半年前，我或許會忍，但現在我們可以不用忍。」
「好吧。」巫小葉被辛屈說服，稍稍鬆了心思。
……
很快，使者外出，薊氏這邊得知有商王族的人要來巡視邊境，讓他們安心，然後問他們借人接送，不然不可能保障不會打他們。
「欺人太甚！」薊洵破口大罵，「憑什麼他有辛氏的客人，要我們去接？不去！」
「有辛氏是故意仗勢欺人。」薊杉抬起頭看向徐追，「族長不能留下禍患，商王貴族帶來的甲兵、戰車、徒卒，必然是精銳。
而且一旦我們拒絕，對方難不保會用商王的命令，調遣附近北地的商族邦君來打我們。
到時候，可就不是一個商族的問題，而是很有可能牽扯有辛氏進來。
有辛氏已經跟妟氏聯姻，這一次孟妟從土方帶來了一千二百奴隸部落，又給妟氏充實了一批人口，雖然這批人說是孟妟自己的，但孟妟和辛屈如果生下子嗣，萬一成為兩族的共主，那……我們面對的就是一整個有辛氏。
而這一次如果再得罪商王族子弟，我……不敢想未來薊氏的風險。」
「嗯……」徐追微微頷首說，「你的想法是對的。還有你，洵，多思考之後再說話，別總是這麼不過腦子，徒增笑料。」
「我……」薊洵還想反駁，卻被瞪了一眼，只能悻悻不言。
「去告訴那個有辛氏行人，路上我們會接應，糧草也會備齊，讓他們安心。」
徐追可不會傻乎乎的招惹王族，這同樣也是一個表現機會。
有辛氏在變強，甚至跟土方聯姻，這本身就是在逆大邑商的事情。
徐追覺得，這或許也是聯繫上大邑商的機會，說不定之後能用得上，比如有辛氏造反了，薊氏可以跟大邑商充作前鋒，總能奪得一塊不錯的土地，並且順道幹掉妟氏，獨霸整個海河流域。
於是徐追停了與妟氏的消耗戰爭，抓緊時間搞自己的小邑和春耕。
大抵四月初，淫雨霏霏。
春天來了，萬物徹底復甦，水陸走走停停，足足走了十天，子旬才從任丘抵達薊氏地盤。
後續就好走了，從薊氏地盤北上，沿途水陸糧道俱全，只走了五天，三百多人就抵達了小淀澤的青龍三營。
子旬下車，看著已經來迎接他的危氏兄弟和微山舟外加斧，頗為詫異的看著斧：「沒想到，你在有辛氏地位真的不低。」
斧按照辛屈今年年初設計出來的禮儀長揖道：「君子安，有辛氏上下準備多日，您的到來，令有辛氏蓬蓽生輝，也希望能讓您有賓至如歸之感。
當然，還有一事，家兄有交代。
我昌平有辛氏自河南之地出發，幾十年間，穿中條，過冀州，打邛方，定土方，為大邑商征伐多年，導致丁口銳減，不得已與他族長時間聯姻，風俗已不同河南有辛氏同族。
接下來族內風俗若是有冒犯，還請君子勿怪。
入鄉隨俗，入境問俗，美美與共，天下可儼然矣。」
子旬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斧，他就說嘛，當初提這小子來見自己的時候，莫名感覺他的氣勢和氣質就不一樣，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小部族野人該有的。
現在一看，還真是變化真大。
當然更重要的是，昌平有辛氏的族長直截了當告訴他，他們是為了大邑商四處征伐的部落。
你得給出一定的尊重。
同時，我們人口組成很多外族人，這就意味著如果你還想跟用約束有莘氏等河南親戚的手段約束我們可就打錯主意了。
要尊重我們的風俗，別自己去找死。
不然到時候嘛……
「放心，朕會尊重辛方長君的意思，也會尊重有辛氏風俗，我記得你們的風俗有一條很重要，不用人牲祭祀，我會注意。」
子旬願意給出一定的尊重，但他也不會這麼早上去，而是在小淀澤看了一眼不遠處薊氏的旗幟：「祁姓薊氏的人？請來一敘，可否？」
斧收了手道：「已經準備好宴，可一同來。」
「好。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