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收了『真心咒』,蔣四瞬間清醒過來。
『真心咒』並不會讓人失憶,所以蔣四記得剛才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又栽在這個年輕人手裡了。
確實是『又』,因為此前在茂名南路已經栽過一次了。
最讓人恐慌的是他栽倒的方式。
人家根本沒出手,他就倒下了。
樹枝和藤蔓會主動襲擊人,已經夠驚悚的了,沒想到這次更驚悚,他就像被人奪走了靈魂一樣,人家問什麼就說什麼。也幸好這葉修厚道,並沒有問其他事情,否則他能把家裡保險箱的密碼都說出來。
這年輕人實在太邪門,讓蔣四心生恐懼。
「您厲害,蔣四服了,」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的大佬低下了頭顱,「只是,先生能不能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讓我死個明白?」
他想知道藤蔓和樹枝是怎麼回事,想知道自己怎麼突然就失去了對靈魂的控制權。
「不能。」葉修斷然拒絕。
他才懶得跟這種反派配角浪費口舌,只有大Boss,才配跟他對話。
「明白,」蔣四很光棍地轉向容遠圖,「容老爺子,蔣四認栽,要殺要剮,您吩咐吧。」
「哼,你也不看看容府是什麼地方,追債追到這裡,還想不想在申海灘混了!」容駿得意洋洋地來到蔣四面前,指著他的鼻子罵道:「儂只赤佬,你不是想坑我嗎?你倒是再坑啊?」
「我本來不想逮你一個人坑的,既然你這麼要求,那我就只能滿足你,」蔣四同情地看著這個敗家子一眼,「容老爺子,關於容家花園,我有話要說。」
「講。」容遠圖冷冷道。
「此前我跟這位容少爺要債的時候,他把我帶到容家花園。說要把容家花園拿來抵債,我問他容家花園是不是在他名下,他說不是,房子是在他堂妹名下,但這位堂妹得了絕症,早晚要死的,到時候他讓父親到爺爺那兒要求,將房子轉到他名下,然後他再轉給我就可以了。
「我說容家這麼多子孫,你怎麼能保證這房子就能落到你頭上?他說他父親遲早會成為容家的掌舵人,只要父親去說,爺爺肯定會同意的。後來聽管家說房子已經轉給別人,這位容少爺暴怒,所以我們才去尋找葉先生和容小姐,在街頭發生了衝突。這些,容少爺回家應該沒說吧?」
「蔣四,我日你姥姥!」容駿沒想到蔣四到這時候了居然又咬了他一口。
「我姥姥埋了多少年了,你去挖吧!」
就像容駿恨他一樣,他也恨容駿。若不是這二世祖出的餿主意,他怎麼會惹到姓葉的年輕人,栽得這麼慘。
議事堂一片譁然。
容駿回家只是說容九把『容家花園』送給別人了,還聯合那個騙子把他揍了,並沒有說來龍去脈。原來他是想用太爺爺送給太奶奶的「愛神花園」來填他的高利貸。而且言語中對於堂妹的生死冷漠到極點,字裡行間都流露出盼望她早點死好儘快拿到房產抵債的意思。
雖然絕大多數容家人也都是這麼想的,但人總是更容易原諒自己。我這麼想有情可原,你小兔崽子這麼想就是狼心狗肺。
所以容家人紛紛指責容駿,怎麼能對堂妹的生死這麼冷漠,怎麼能拿太爺爺送給太奶奶的禮物去抵債。這比容九拿它送人還過分啊。
容敬生45度角仰視天空,緊緊閉上了眼睛。
完了,他被這個坑爹的兒子害慘了。
容遠圖都不需要再問容駿,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蔣四沒有說謊。
「蔣先生,今天這件事,你自己說,該怎麼處理?」容遠圖一雙眼眸深沉如水,面無表情地盯著蔣四。
蔣四是老江湖,一聽話音,知道容遠圖有意放他一馬,雙膝一軟,跪倒在老爺子面前。
「容老爺子,我蔣四財迷心竅,居然想從您老身上打秋風,那是豬油吃多了蒙了心啊。今天這事是我辦得不講究了,我給您老磕頭賠罪,並且承諾,所有債務一筆購銷,以後再也不找容駿先生麻煩,並且終生不再招惹容家任何一人。
「希望您老大人大量,放蔣四一馬!山高水長,江湖路遠,以後但凡有用得著的地方,您老言語一聲,我蔣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蔣四說完,「梆梆梆」磕了三個響頭。
有葉修手裡的視頻,再加上容家的能量,如果容遠圖把他交給警方,那他這輩子估計出不來了。
蔣四走了,留下了那疊厚厚的借款合同。
容遠圖最終放了他一馬。他知道,蔣四隻是被推到前台的傀儡而已,背後的金主們,水深著呢。打掉一個蔣四,傷不了他們的根基,還結了一大幫身在暗處的仇人。
朋友,越多越好,仇人,越少越好。
越是身在高位,越懂得妥協的藝術。
「養不教,父之過,兒子犯了錯,當父親的也有責任,」容遠圖淡淡道:「敬生,容氏集團的管理權,暫時交給尚生吧,你回家好好反省反省,怎麼養出這種不爭氣的畜牲!」
「父親,您不能這樣啊,敬生為了容家鞠躬盡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不能為了個外人,就懲罰自己的親兒子啊……」容家大嫂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
「外人?誰是外人?」容遠圖眯了眯眼睛。
「就是他!」容家大嫂指了指葉修,「都是他搞的鬼,自從這個人進了家門,事情就很不對勁。我懷疑他和蔣四是一夥的,不然怎麼他問什麼,蔣四就說什麼?他們串通一氣,圖謀容家的愛神花園,然後再利用小駿把敬生拉下馬,我們都是被人陷害了啊!」
「混帳!如果不是葉先生,我們容家今天就陰溝裡翻船了,你們不感激人家也就算了,還倒打一耙!」容遠圖怒道:「誰陷害你們了?如果不是容駿自己不爭氣,誰能陷害得了你們?」
「老四,你們一家子真能演啊,我現在懷疑,容九的病也是假的,癱瘓了這麼多年,說治好就治好,誰信啊!神醫石白山都治不好的病,一個嘴上無毛的年輕人能治好?你們就是串通好的!我家小駿就是被你們陷害了,現在又奪了敬生的權,你們……你們真的好狠啊!」容家大嫂哭天搶地的,完全沒有貴婦的節操,倒像個沒讀過書的潑婦。
「容駿,你過來!」容遠圖招了招手,面容沉靜。
容駿畏畏縮縮地來到爺爺面前。
「咔嚓咔嚓……」容遠圖閃電般地出腳,踢在了容駿的雙腿上,容駿頓時倒在地上,然後抱著兩條腿哀嚎!
容老爺子,竟然當堂踢斷了容駿的雙腿!
「太爺爺留下祖訓,但凡我容氏子孫,終身不得碰黃賭毒和高利貸,容駿觸犯了其中兩條,因此我以家法處之!望堂下諸位容氏子孫,引以為戒,切勿以身試規!」容遠圖冷冷看著容家大嫂,「你還要再胡攪蠻纏嗎?」
容家大嫂惶然睜大眼睛,望著在地上翻滾的兒子發怔。
一屋子的人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
「父親,敬生知錯,謹遵您的安排。」見父親暴怒,容敬生急忙跪倒,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
這娘兒倆,真是兩個大坑啊。
父親本沒有處罰容駿的意圖,都是這個看不清火候的娘們,害他斷了兩條腿。
「送孩子去醫院吧。」容遠圖揮了揮手,神情有些疲憊。
容敬生一家三口走了,其餘人也都走了,一個一個溜得比耗子還快。
每個人都知道,從今天起,容家的權勢格局變天了。
容駿娘兒倆太拉胯,以至於連累了容敬生,再加上容九的康復,老四容尚生聲威大震,一舉登上了容氏集團的權勢之巔。
這一切改變,都是那個姓葉的年輕人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