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索,劉洋……你說句話啊,姓葉的沒有師德,是不是經常打壓我們?」
眼看著局勢要逆轉,祁裕急忙向一直默不作聲的封索和劉洋求助。
「沒有。」封索麵無表情地說道。
「封索,姓葉的給你什麼好處的,你居然要為他說話?」
「我沒為任何人說話,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葉老師從來沒有打壓過任何同學,也從來沒有說過不教我們,是我們自己和他對著幹,不願意學而已。」
「祁裕,我們雖然和葉老師對著幹,但絕對不會歪曲事實,也不會背叛自己的班級,背叛可恥,我瞧不起你們!」劉洋俏臉含霜,站起來喝罵。
「一定是姓葉的給你們好處了,他明明是個陰險小人,你們被他糊弄了……我不信烏菡萏會築基,不信這麼短時間,這些寒門爛泥就變出息了……一定是哪裡出問題了,對,你們都被他騙了,他就是個騙子!」祁裕氣急敗壞地吼道。
「真可悲。」烏菡萏望著這個愚蠢又固執的同學,撇嘴道。
「明明自己被李致恆騙了,卻覺得自己最精明,祁裕,老子真想不明白,我以前是怎麼和你這個雞腦袋交上朋友的?」雷峰一口老槽吐了出來。
「因為你以前也是個雞腦袋。」烏菡萏毫不留情地懟過來。
「嘎……」雷峰訕訕地摸了摸後腦勺。
說的沒毛病。
「祁裕,你們幾個,鬧夠了沒有?」年素珍的臉色沉了下來。
作為年級組長,看到新生組的學生品行如此惡劣,當眾污衊自己的導師,這讓她甚為不喜。
「年老師,您要為我們作主啊。」祁裕到現在還不死心。
「作什麼主?你們所謂的指控,全都是無憑無據,信口胡謅,誰會給你們作主?」年素珍冷冷道:「根據校規,隨意污衊仙師者,開除學籍。」
聽說要被開除,祁裕頓時就慌了。
他在祁家也不怎麼受待見,『東麓學院』是最後的棲身之所了。如果父親知道他被開除,非把他的狗腿打斷不可。
「李老師……這些話都是您跟我們說的,我相信您一定有證據的,把證據拿出來啊,讓大家看看,葉北冥就是個騙子!」祁裕求助地望向李致恆。
「這孩子,是患了失心瘋嗎?這是你們『特二班』內部的矛盾,和我有什麼關係?」李致恆早有準備,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是看你們被自己同學排斥,無處可去,覺得可憐,才答應暫時收留你們。你可別血口噴人啊。」
祁裕眼睛瞪得像銅鈴。
這一刻,他忽然靈台清明。
原來烏菡萏說得對,李致恆在這個時候拉攏特二班的反葉派,就是為了利用他們,把姓葉的搞臭。
一旦事情敗露,他是絕不會承認自己就是幕後主使的。
他們就是李致恆偷偷磨好的刀,適當的時候,也是推出去頂罪的替罪羊。
封索和劉洋早已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人家沒有上當。
只有他們這幾個傻缺,相信李致恆會收他們到『地字三班』。
「祁裕,」葉修似笑非笑地說道:「李老師是不是答應你們,事成之後,要收你們進入『地字三班』學習?」
「對啊,他是這麼說的,我們十幾個人都聽到了。」祁裕急忙道。
「李老師,這句話,你真的說了嗎?這幫小子不會又信口開河吧?」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葉修這愕然的小表情拿捏地很到位。
「我確實說了要收他們進入『地字三班』。俗語說,『沒有教不好的學生,只有不會教的老師』,咱們當導師的,有教無類,不能因為孩子頑皮一點,就排擠他們啊,你說是吧……」當著學院領導的面,李致恆怎能放棄立人設的機會,當然是把自己往『有教無類,師德高尚』的路子上靠。
看到嵇院長頻頻頷首,李致恆內心一陣竊喜。
在領導面前加分了啊。
反正祁裕等人肯定要被學院開除,許個空頭支票又不費力。
「既然這樣,那就好辦了,」葉修咧嘴一笑,露出八顆標配的小白牙,「年組長,孩子們還小,犯點錯誤是難免的,咱們干教育工作的,也不能一棍子打死,要給他們改過的機會。李致恆仙師師德高尚,也願意執教他們,我看就如他所願,將祁裕等人教給李仙師調教,給他一個信任,相信他會還我們一個驚喜。」
「如此甚好。」年素珍微笑頷首。
嘎……
李致恆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鴨子,干張嘴,說不出話。
尼瑪,不是說好了要開除這幫雜魚的嗎?
校規校紀是開玩笑的嗎?
你們太不講武德,不想跟你們玩兒了。
『師德高尚』的人設已經立了,這個時候再反悔,嵇院長會怎麼看他?同事會怎麼看他?學生和家長會怎麼看他?現場的十萬觀眾,會怎麼看他?
自己立的人設,哪怕結果是坨屎,也得含淚吃了。
「祁裕,你們……願意到我們『地字三班』來嗎?」李致恆滿懷希望地看著祁裕,當然是希望他說出『不願意』這三個字。
「我願意。」祁裕等人點頭如小雞啄米。
願意尼瑪。
這幫撲該的雜魚。
李致恆心裏面在滴血,但表面上不得不裝出甘之如飴的神態。
「歡迎你們加入『地字三班』,放心吧孩子們,我們的班級是個溫暖的大家庭,沒有人會排擠你們,也沒有人會打壓你們,大家在一起,為了築基的目標,努力,奮鬥!」
李致恆到現在也沒忘往葉修身上楔釘子。
又被這個撲該陰了。
「努力,奮鬥,我看好你們喲。」葉修跟著揮了揮拳頭,笑得比任何人都開心。
看台上。
「看看葉小友,胸襟多寬廣,這些孩子誣陷他,冤枉他,他居然沒有追究,還幫他們圓夢,進入『地字三班』學習。這才是『東麓學院』師德的典範。」翁會長捋了捋鬍鬚,笑吟吟地說道。
花慕蘭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翁會長,可真會揣著明白裝糊塗。
這跟胸襟有什麼關係,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葉修是在陰那個李致恆呢。
翁會長自然也看得出來,他只是故意這麼說,表明了他欣賞葉修,力挺葉修的意圖而已。
有時候,說什麼不重要,態度最重要。
「入學一個月,就能把天賦最差的班級,帶成『天字班』的水平,而且還有學生築基,葉兄弟的能力,可真是歷史級別啊。」白玉京也忍不住為葉修點讚。
前面他的學生們顯露修為,紛紛力挺自己恩師的場面,確實震撼到他了。
他沒看錯,葉修果然是驚才絕艷之人,處處給人驚喜。
白玉棠望著葉修,眼神變幻不定。
本來……他班級的武尊,是在讀生中修為最高的學生。他仙師榜第一的地位,沒人能夠挑戰。
但是,這個葉北冥……入學一個月,就整出一個築基二層的新生!而且把一幫寒門爛泥,都培養成了學院的精英級!
他感覺到自己仙師榜榜首的位子,搖搖欲墜。
再加上,無垢的眼光,總是有意無意地在他身上打轉。這讓白玉棠非常不爽。
所以眼神愈發不善。
葉修早就注意到了白玉棠敵意,但他不在乎。
不招人妒是庸才。
嫉恨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幾?
「排位賽繼續進行,還有沒有人站出來挑戰?」
年素珍提高了音調,現場的嘈雜聲逐漸平息。
剛才的大瓜吃得太過癮,差點忘了比賽還未結束。
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轉向了『特二班』,他們一路打到『天字一班』,把本年級的冠亞軍都暴捶了一頓。前面已經沒有目標了,他們還會出手嗎?
有『特二班』珠玉在前,其他班級本來準備挑戰的學生,也早已打消了這個念頭。
在逆天的『特二班』面前,還是別出來丟人了。
比賽,應該結束了。
「我!」一直默不作聲的高翎站了起來。
隨著高翎緩緩走上舞台,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聚焦在她身上。
又是『特二班』!
他們已經干翻了年級組冠軍了啊,還要挑戰?
莫非……他們還想干翻學院所有冠軍?
「……請問你想挑戰誰?」年素珍也有些驚愕,她本來和其他觀眾的想法一樣,以為特二班不會再出手了。
「『特字二班』,寒門學子高翎,向學院所有世家子弟,發起挑戰!」高翎高昂著頭顱,目光堅定執著,渾身上下燃燒著戰意。
「轟」,這番話一出,像是在現場扔下了重磅炸彈!
區區一個寒門,居然敢挑戰所有豪門世家的子弟!
她不是在挑戰什麼人,而是在挑戰『東麓學院』早已根深蒂固的秩序!
『東麓學院』創立之初,本是為天下寒門子弟提供平台,讓他們可以享受優渥的師資和資源,成長為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和宗派世家分庭抗禮。但經過數百年的發展,學院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
它不再是寒門子弟騰飛的搖籃,而是成了修仙世家和貴族豪門的後花園。
像武尊,羅宇娟甚至烏菡萏等天之驕子,一個出身貴族豪門,兩個出身修仙世家。
而寒門子弟,則逐漸被邊緣化。像高翎這樣天賦不俗的學生,也只能屈居於『特字二班』,如果不是遇到葉修,恐怕結局也只能是黯然收場。
看台上。
「亂彈琴!她這是要做什麼?公然向學院叫板?」嵇岳院長怒拍桌子。
「怎麼,她不能向學院叫板嗎?」翁會長冷冷道:「我看你是忘了學院創立時的初心了。東麓本就是為寒門學子搭建的平台,什麼時候,淪為豪門世家的後花園了?世家貴族的孩子,是缺名師還是缺資源?他們什麼都有,我們為什麼還要再給一份?而寒門學子什麼都沒有,我們卻眼睜睜地看著,不聞不問。說白了,還不是因為寒門家庭無法向學院輸送利益,滿足不了你們的胃口,我說的沒錯吧?」
翁會長罕見地在人前發怒,嵇岳額頭上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老院長,您言重了。」
「嵇岳,我對你真有些失望,」翁鶴唳冷然道:「你本身也是寒門出身,當初學院盡心盡力地培養你,就是希望你能接過前人的火炬,把東麓學院發揚光大。如今你功成名就,坐在院長的位子上,高高在上,就忘記了寒門疾苦了。看看你這些年乾的這些事情,把好好的學院,搞得烏煙瘴氣,你啊,忘本了!」
「老院長,咱們的競爭對手,是帝國其他幾座修仙學院,我們不能為了照顧寒門,而忽視天賦和潛力。那樣,我們的競爭力會越來越弱的。我本人和豪門世家之間,並沒有什麼利益輸送。您不信的話,可以調查。我收學生,全看天賦和潛力,並不看家世背景。忘本之說,可以休矣。」嵇岳不卑不亢地解釋道。
「只看天賦和潛力,不看身份背景,你確定嗎?」
「我確定。」
「那高翎怎麼說?這樣的好苗子,就因為出身寒門,所以安排到了『特二班』,這是你們做的事情吧?」
「她只是站出來挑戰,不是還沒贏嗎?」
「如果她贏了呢?」
「那就是我錯了,任憑老院長處置。」
「君子一言……」
「如白染皂!」
「很好,那咱們就睜大眼睛看著,寒門學子是真沒天賦呢,還是你們對他們有了偏見……」
白玉京沒有說話。
這是他們東麓學院內部的路線之爭,外人不方便插嘴。
他只是盯著站出來的女生打量了一下,頓時心下一驚。
雖然她依然屏蔽著自身氣機,但白玉京卻感覺,她也許是『特字二班』最強的學生。
是葉兄弟手中最後的王牌。
從最後這張牌打出來的目的看,葉兄弟,好像和翁會長早有默契。
他們挑戰的,不是某個具體的人,而是東麓學院早已約定俗成的秩序。
翁會長,這是下了一盤大棋啊。
終於到了刺刀見紅的時刻了。
「你說……你要挑戰誰?」年素珍有點懵。
「所有在讀的世家子弟,隨便誰,」高翎傲然道:「當然,你們可以不應戰,我無所謂。」
葉修咧了咧嘴,高翎上台之前,忘了教她一句話了。
我不是針對誰,在座的諸位,都是垃圾!
這才是我『特二班』的宣言,夠拽夠雕夠炸!
草率了。
「你特麼誰啊,跩得二五八萬似的。」
「是誰給你的狗膽,居然敢挑戰全院學子?」
「別以為你長得漂亮我就不罵你……我……晚飯約了嗎?」
「別拉我,我要上台和她大戰三百回合……」
「你特麼倒是上啊,沒人拉你……」
「……不拉就行了,別推我啊……」
「…………」
一幫義憤填膺的世家學子,像瘋了似地衝上擂台。
上台的姿勢極盡誇張之能事,有人鷂子翻身,有人老鷹展翅,有人虎撲,有人魚躍,個個口中哇哇怪叫,好像要把高翎一口吞掉。
然而,他們上台的姿勢有多囂張,摔回來的姿勢就有多狼狽。
「砰砰砰砰……」
一連串悶響過後,高翎依然背剪雙手站在原地,而那些飛上台的同學,卻以各種姿勢,各種體位倒飛出去,如同天女散花一般,蔚為壯觀。
上來幾十號人,一觸即潰。
境界上的碾壓,數量只是送人頭而已。
烏芙蕖詫異地望著高翎,低聲和烏菡萏說道:「你這位同學,好像也築基了。」
內心震驚地無以復加。
葉北冥……真乃神人也!
白玉棠號稱仙師榜第一,但用了兩年多時間,才教出一名築基的學生。葉北冥只用了一個月,就成就了兩名築基生啊。
「是嗎?那就太好了!」烏菡萏眉花眼笑,拍手道:「看來葉老師早就準備搞事情了,藏了高翎這個王牌。很可惜,如果是我,那多過癮。」
「做這件事,只有高翎合適,你不合適。」烏芙蕖看了她一眼。
烏菡萏立即領悟了。
她本就是修仙世家子弟,不能代表寒門。
於是小妮子更加高興了。
原來不是葉老師偏心,而是因為我的身份問題才不選我的。
高翎輕易擊退世家子弟的第一波攻擊,在場的強者都看明白了。
這是境界上的碾壓,人數多是沒有用的。
一千隻螞蟻還是一萬隻螞蟻,對於大象來說,區別不大。
這小丫頭,好像比烏菡萏還要強!
又是一個築基境啊,『特二班』居然還有一個人築基,短短一個月,葉北冥居然教出了兩名築基的學生!
太逆天了,太震撼了!
就連心中有數的翁會長,也沒想到葉修居然這麼妖孽!
連他也被震住了!
江鶴立和李致恆瘋狂搖頭,連呼不可能。
白玉棠看著葉修的目光,愈發嫉恨。
而魏無垢的一雙妙目,也逐漸浮現一抹震驚之色。
了解地越多,就覺得不可思議。
這登徒子,真的有點東西啊。
「還有人上台嗎?」高翎背負雙手,嘴角微微翹起,這略帶嘲諷的笑容,是葉老師的招牌。
耳濡目染之下,她也學會了。
就是這個傷害不大但侮辱性極強的笑容,讓在場的世家子弟妒恨如狂。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羅宇娟和武尊。
他們是豪門世家的代表,也只有這兩個人,才能治住台上這個囂張的丫頭。
羅宇娟看向了魏無垢。
她想出戰,但必須要問問導師的意思。
魏無垢點了點頭。
她雖然出身富貴,但並不歧視寒門,對寒門和豪門之爭無感。只是想看看姓葉的登徒子調教出來的愛徒有多厲害。
所以她同意了自己的愛徒羅宇娟出戰。
「我來應戰!」羅宇娟緩緩走上擂台,站在了高翎的對面。
「還有武尊呢?」高翎的目光看了看台下面容陰鷙的武尊,淡淡道:「你們兩個,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