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避坑落井

  她戳了戳孫倩的額頭,溫柔告誡:「你下次可別亂吃藥了。」

  孫倩還弄不明白:「那些藥不能吃嗎?」

  雲苓耐心解釋:「當然不是不能吃。只是我講講你的體徵情況:發熱畏寒,頭痛且脹,咽喉腫痛,略有咳嗽,胃部隱痛痞滿,納食不佳,嘔吐清水,舌質紅苔薄黃,脈象虛浮。」

  她邊說邊用筆指著孫倩的身體部位,輔助演示,由上至下,由下回上。

  「這屬於風熱表邪未退,又增中寒內生,濕熱交熾,以此推測,你的病因應該為上焦風熱。」

  孫倩聽得腦袋更暈了,連忙擺手,謝絕聆聽:「算了算了,你直接給我開藥吧!我可不想聽了,以後再也敢不隨便碰這些藥材了。」

  褚菘藍不忘從旁補刀:「以後啊,我也不會讓你靠近我的藥圃半步了!」

  緊接著還小聲嘟囔:「我一個從小跟著外公種藥種到大的人,都不敢隨便抓藥開方,你倒是還挺自信……」

  「我不聾……」

  孫倩白了她一眼,褚菘藍立馬封嘴,不敢再多說一句。

  「銀花、連翹、荊薄荷、川穹各五克,黃連、乾薑各三克,飯後一小時服用。」雲苓將她的病例記在自己另一個的厚本中。

  「一會兒我回去抓藥,你先吃這個,有所好轉後,我再看情況,決定是否開半夏瀉心湯,療養你的胃病。」

  孫倩邊微咳,邊道謝:「實在是麻煩你了。」

  「跟我客氣什麼。記得一定要吃飯,要是實在沒力氣做飯,要不就跟我倆搭夥一起吃?」雲苓看向褚菘藍,見她點頭同意,才開口建議。

  「不了,寄雲說會給我送的。」

  既如此,她們也不強求。

  雲苓起身:「那好吧,等我一會兒回來,給你送藥。」

  待她離去,褚菘藍悄咪咪湊近,懟了懟孫倩的肩膀,略帶疑惑:「你不是說,最近郭寄雲不咋來你屋裡嗎?」

  孫倩垂首:「這不是前幾日,曹惠莫名其妙老來我屋裡,話里話外是聽說我病了,來探望探望。你們都知道,寄雲和她不對付,所以就暫時避開幾天。」

  「嘖嘖嘖,現在這情況,除了鐵瓷兒一樣的關係,但凡知道誰家生病了,不都得躲遠遠去?」褚菘藍咂舌,實在驚異,「你說她跟你們也不常來往,平日裡,甚至還有點斗粟尺布那意思,她咋還能上趕著呢?」

  孫倩一針見血地評價:「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褚菘藍笑道:「萬一人家真是好心呢?你這麼說,可就冤枉她了。」

  「這話說給你聽,你信嗎?」孫倩喝了口水,不敢苟同,「我跟寄雲關係最好,誰都知道;她和寄雲關係最差,誰也都知道。」

  「她要是真心誠意地求和,不如直接去跟對家賣好,上我這來裝什麼?」

  她的嘴可從不慣著別人,有時候,甚至比郭寄雲那暴脾氣還更噎人,偏偏精準毒辣,叫人反駁不出來。

  褚菘藍可不摻和進去,純屬看戲當樂呵。

  她們東西兩邊本就涇渭分明,互不往來,唯一時有走動的,也就剩孫倩和郭寄雲兩位女同志了。

  「你們這挨得這麼近,還是少吵點架吧!你瞅你這嗓子,都啞成這樣了。」褚菘藍貼心地給她端了杯水。

  孫倩抿了一口,叮囑道:「你可別跟雲苓說這事兒。」

  「怎麼?這還需要向她保密?」

  她吞吞吐吐:「也不是……就是感覺給她講這種事,像是占用了她那聰明的大腦一樣……」

  褚菘藍爆笑出聲:「你這是把她當啥了?哈哈哈哈——她就是一個比咱都小的女同志,大可不必如此……那詞叫啥來著?」

  「哦對,用她話來說,就是太過於神化她了。」

  孫倩瞟了眼窗外,壓低聲音:「你不覺得跟她待在一起很有壓力嗎?」

  褚菘藍蹙眉:「你怎麼會這麼想啊?我覺得雲苓挺好的,跟她一起我都上進好多。」

  「就是這個理兒啊!本來大家都是知青,突然出了她這麼一個全能人才,顯得我們其他人多廢似的……也不是說這樣不好,就是感覺明明都可以混吃等死,現在不努力好像都不行了。」

  說到底,都是為了回城名額。

  一年就那麼一兩個,還得各個大隊的知青一起搶,現在眾人眼睜睜地見著,這其中一個名額似乎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其他人心裡能好受嗎?

  原本有五十分差不多就夠了,現在硬生生要拉到六十的門檻分才及格,擱誰誰樂意?

  「不是我嫉妒她,你也得提醒一下她,這太出風頭、樹敵過多不好,別太冒尖。西邊這堆人對她的不滿可是愈發嚴重了,尤其是陳良那幫男的,我真怕他們耍什么小手段……」

  她這話說得語重心長,褚菘藍也聽不出來,到底是真心好意,還是另有目的,不過提醒雲苓提防一下倒是很要緊。

  「行,回去我跟她提一嘴。」但她仍是持有不同意見,「你說出風頭就會樹敵太多,那到底是雲苓的錯,還是其他人有問題?」

  孫倩想了想:「自然是其他人有問題了,容不得人好,便會群起而攻之。」

  「那你還讓她別冒尖?」褚菘藍自然地站在好朋友那一邊。

  「她一個人怎麼對付其他人多勢眾,主要是雲苓一個女同志在鄉下,想對她做點什麼,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孫倩可從不把人想得太善良,那報紙上都報導出來了,那還有沒報導出來的呢?

  「嗯……」

  褚菘藍也說不過她,卻也明白,有時候不是占理就能獲得勝利。

  但她心中還是不忿,憑啥啊?好人還得被欺負,好人還得被惦記。

  雲苓站在窗外,緩緩垂眸,心裡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幾分鐘的呆滯後,她搖搖腦袋,似乎要把這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兒都晃出去似的。

  「都是小事兒,都是小事兒……」

  她在心中默念。

  「再麻煩,還能有全自動生化分析儀麻煩?」

  她雖如此安慰自己,但她現在製造不出來全自動生化分析儀,也沒法立即消弭別人的惡意。

  在他們沒下手之前,她也無法先下手為強,這才是最被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