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苓確實是對他畫的「大餅」不感興趣,要是對方說給自己這小破診所多添兩個輸液架,她都不至於如此淡漠。
她這個人呢……講究辦實事。這花言巧語再好聽,也不如實際行動更令她心動。
要是她什麼都不缺了,說不定說點好話還中聽些,畢竟情緒價值也是價值嘛!可現在她什麼都缺,再用這種假大空、摸不著邊際的願望吊著她,確實不怎麼管用。
「龐支書,您要是沒啥事兒,就趕緊去防疫站吧!再晚人家都下班了。」
得了!她這都開始趕人了!
龐支書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地離開,邊走還邊想,到底是哪出問題了?怎麼就說服不動她了呢?
徹底清靜後,雲苓才躍進系統醫院。
她為了掩人耳目,還特地在診所中間掛了個帘子,外面是小病床和幾張椅子,裡面是抓藥櫃和診病台。就算有人急急忙忙進來了,她也有緩衝的時間拉簾出去。
「零零零,今天也拜託你了。」這段時間,她使喚起系統越發得心應手。
奇怪的是,系統似乎也樂在其中。
只要每次工作結束後,按照比例支付相應報酬,並美美送上幾句誇讚,它下一次便會繼續認真主動地幫她幹活。
系統熟練地操作面板,進行重複性大量觀測。全然忘記僅僅是一周前,它還在極力阻止雲苓進入實驗室研發,甚至不惜違背宿主意願,將其彈出。
「宿主,說實話,我覺得你完全不用這麼擔心。」系統邊工作邊閒聊,畢竟它有好幾塊智腦分區,就算同時監測一百份細胞樣本都遊刃有餘。
雲苓沒有立刻回答它。因為她沒有兩個腦子,正在進行的還是非本職的藥物合成工作,自然不敢有半分鬆懈。
系統也沒指望她秒回,自話自說:「在我們那,這種病毒真的算是小感冒了,甚至都不用打疫苗吃藥,自身抗體就可以抵禦。」
雲苓結束上一階段工作,才分出心神回它:「你們那時候的人類進化程度跟現在沒法比啊。」
零零零緊接著繼續說:「可就算不是我們那時候,就拿下一個世紀舉例子,你也看到未來的歷史記載了。那次感染其實也沒有特效藥和疫苗,就是靠人體免疫功能度過的,所以你這麼操心做什麼?」
「就算這個病毒還沒有那次強悍,我也不能拿生命來做賭注。」雲苓清洗消毒器皿,準備進行下一階段實驗。
「當我們敬畏生命時,我們才會珍惜它。」
系統是非生命體,它的能源驅動都是由主智腦直接支配,控制它關機便立即熄停,所以讓它敬畏生命實在可笑。
但云苓似乎沒有劃分出生命體與否的界限,把它視為自己無話不說的朋友,談論哲學意義的探討。
不知她是沒有意識到,還是意識到了,也不在意。
「我想說的敬畏生命,並非是路邊野花不要採,也不是主張畢達哥拉斯的素食主義,更不是單純敬畏生存權,而是尊敬每個個體存在的自由權。」
「換句話說就是——只有活著,才有選擇生存的權利。」
系統不理解。
但它依舊習慣性地將這些話劃歸到一塊腦分區:「宿主說過的話」。
雖然名稱是「宿主」,但卻只記錄了雲苓一個人的語錄。這要是讓她知道了,還不得瘋狂搖頭,連說受之有愧。
她一直在里世界中待到了外面天黑,接連完成實驗室和鍛鍊任務,心滿意足地躺到炕上。
這也不怪系統時常吐槽:「你真是規律的比我還像機器人。」
雲苓正想著今晚睡個好覺,明天一鼓作氣把階段性特效藥搞出來,結果下一秒——
現實任務——幫助女主蘇暖從後山脫險。
「……」
她真的要生氣了,這大半夜跑後山去幹嘛?
「不是,村子都封禁了,她怎麼還能溜出去?」
雲苓十分不理解女主的行為路線,三天兩頭把自己置於險境不說,還不提前準備條後路。
而且幾乎都是晚上,晝伏夜出,像只小蝙蝠似的。
一想到她十四歲的身體裡裝的是三十四歲的靈魂,有自己的主見也在情理之中。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她的女主,還是得去救啊!
零零零在旁幸災樂禍:「宿主,一看你就沒好好看小說,人家都說啦!女主在黑市買賣時,為了隱蔽,特地找到了後山的小路,偷摸繞圈離開的。」
雲苓看了眼地圖,雖說都是後山,但後山連綿不斷,具體計算也分好幾座呢!
這個位置實在離她太遠了,真靠步行,走到天亮翻不過去。
「來兩張一次性傳送符。」她一邊支付升級指數,一邊嘟嘟囔囔,「話說這種公費,難道你們都不報銷嗎?」
系統估計了下成本,隨之建議她:「您可以在系統設置里提交反饋建議試試,說不定會採納哦!」
這如出一轍的話,雲苓登時回想起鍛鍊懲罰的來源,「還是再看看吧,要是以後使用的次數比較多,我再提交。」
「你先把這部分劇情給我調出來。」雲苓忙著起身換衣服,順便吩咐系統。
就跟上次她猜得大差不差,蘇暖為了一窩端,給馮艷艷夫妻倆設套,故意給他們機會倒賣公家的貨車,但她手裡的資金並不夠,連定金都湊不出來,所以就聯繫上了之前在黑市認識的一個小頭頭。
但沒想到她識人不清,被人黑吃黑,以此要挾,兩頭坑一筆。蘇暖自然不能妥協,雙方爭執之下,幾個青壯年失手把她推搡下了山坡。
好在,那坡看似陡峭,實際上坡段較短,她滾了十幾圈便停在了一棵樹根下。
但上面的人不知道,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人影。幾人互相看看,慌張地各回各家,也沒有叫喚一聲或者試圖營救。
蘇暖磕到了額頭,仍在昏迷。
雲苓氣急:「她都這樣了,怎麼沒發出警報?上次餓昏了,你還顯示生命體徵消失呢!」
宿主看了眼女主身體狀況,老實解釋:「可是她確實目前只有皮外傷,據推測,只有到後半夜,才會出現失溫症狀。」
「萬一她遇到毒蛇毒蟲、失血過多、感染細菌,任何一點小病在這時候都可能致死!」
雲苓立即兌換傳送,即刻定點到達。幸好蘇暖還是十四歲小姑娘的偏瘦身材,兩隻手臂輕而易舉地抱了起來。
她消耗掉另一張傳送符,瞬間回到炕邊,檢查完蘇暖身上所有的傷口後,挨處消毒。此外,她還擔心蘇暖額頭上這處碰撞可能造成內傷,所以特地進入系統醫院,用資料庫的模擬人體拍了個腦部CT,確認無恙後才萬事大吉。
「我就說吧,她不會有事的。」系統委屈巴巴,從旁冒出一句。
雲苓無奈道:「我怎麼發現你對女主的重視程度大大降低了呢?」
以前它可是很積極地派發任務,雖說是打著培養任務的名義,但最初目的實為彌補小說邏輯漏洞,相當於也是為了女主蘇暖服務的。
偏偏系統嘴硬:「我本來就是人物養成系統!」
雲苓雖然不明白它的重心為何逐漸偏移,但她作為潛在利益既得者,再說一些別的話,反而像得了便宜又賣乖。
蘇暖沒一會兒就醒了,懵懂地眨眨眼,似乎沒反應過來,自己怎麼突然回到炕上了……而且還是別人家。
雲苓手裡捧本書,打著哈欠:「醒了?」
蘇暖扶著炕桌直起身,疑惑:「雲醫生?你怎麼在這?」
她說完這句話,又四處看了看,才反應過來,改口問:「不對。這是你家?我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