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金人的隊伍之中似乎引起了一陣騷亂,就連無比熟悉的圍獵都變得遲滯起來。
肖恆隔空與那金國將領對視了一眼,順手從地上抄起騎弓和箭壺,翻身跨上戰馬就向牛車的方向跑去。
待到肖恆追上牛車的時候,秦家小姐已經換上了方便行動的裋褐短打,而之細軟和最重要的東西也都打包好帶在了身上,只有那白衣少女依舊白衣飄飄。
「……這個,這麼穿方便騎馬嗎?」肖恆有些遲疑的問道。
「……我就這一身……」白衣少女別開了目光。
「穿秦小姐的不好嗎?你該不會是有潔癖吧?」肖恆狐疑的看著她。
「什麼叫潔癖?」白衣少女疑惑道,不過當她看到肖恆探究的目光,終究俏臉一紅轉過身去,「她……她的衣服我穿不了!」
「……」
看著不再言語的白衣少女,不禁有些疑惑……漢服不都是寬鬆款的嗎?還有分大小號一說嗎?
肖恆沒有深究這個問題,晃了晃手中的弓箭和箭壺,這弓箭就是專門給她帶回來的。
白衣少女二話不說接過弓箭就扣弦開弓試了試,隨後又輕輕的放鬆弓弦沒有空放……架勢倒是挺像那麼回事,就是不知道射得準不準。
一行人按之前說的,肖恆與白衣少女各自乘坐一匹,秦家小姐帶著小丫頭騎一匹馬,而車夫老馬則帶著肖恆救下來的那個老太太共乘一騎。
不過當那車夫老馬將老太太扶上馬的時候,肖恆忽然看到他後腰上掛著個看上去很眼熟的東西……
似乎感受到了肖恆的目光,那車夫老馬趕緊將它從腰上解下來雙手遞上。
「之前看到公子扔掉的,小老兒就撿回來修好了……」
「……」肖恆看著雖然已經敲平但依然有些坑坑窪窪的平底鍋,忽然心中一亮,將它接了過來。
肖恆顛了顛,發覺重量正好。
「借我用用。」
「不不不,本來就是公子的東西……我這條命都是您老救回來的……」
「……」
現在沒有時間推來推去,肖恆只是點點頭就將它掛在馬上。
「走吧!金人要追來了。」
說罷,肖恆也翻身上馬。
一行六人四馬,向著臨安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
遠方。
金人的隊伍中,一場小小的騷亂還在繼續。
在騎兵大隊後面,正有幾騎並行。
其中走在最前方的就是與肖恆隔空對峙的那位獅虎般的猛漢,而在他左右兩邊各跟一人,其餘騎兵則墜在三人身後。
「……那個妖人手裡噴火,口中吐雷,絕非凡物……烏林荅你可要當心了。」一個留著八撇胡、剃著光頭只留鬢角兩個小辮兒的漢子說道。
「烏林荅謀克,吾敢與那妖人一戰!」另一壯漢冷哼一聲,恨恨的瞪著那編小辮兒的光頭道,「吾家兒郎血不能白流!」
「謀克」是金人的一種官職,旗下的士兵不是論「個」而是論「戶」。這是一種軍政一體的職位,最初都是授予某個姓氏的族長,其士兵總數也不一定。後正規化為三百戶為一謀克。
「阿塔倒是勇猛……但那可是妖人!不要讓他攝走了魂魄才好……」八撇胡小辮兒光頭嘲笑般的看著那壯漢。
「你!!」
「夠了。」
被為在中央的烏林荅謀克打斷了兩人的爭論,只見他忽然咧嘴一笑:「你們說……若是我將這妖人捉來獻給烏魯台……如何?」
兩人都沒想到這一點,不過很快兩人的眼睛一齊亮了亮,異口同聲道:「烏魯台大薩滿定會滿意您的進獻。」
「哈哈哈哈……告訴兒郎們暫停圍獵,我們去追那妖人!!」
兩位壯漢低頭躬身:
「嗻【zhē】!」
……
隨著金人的騎兵整隊離開,難民們終於得了片刻喘息之機。
一個跑得披頭散髮的婦人在人群中呼喚著,一些半大小子則在人群中到處亂跑,呼喊著自己的爹娘。
而更多的人則依然行色匆匆的趕路,因為他們很清楚危險尚未過去。
不過所有人的目光都時不時的望向遠方,望向那給他們帶來一線生機的那隊人。
……
「噠噠……噠噠……」
無數馬蹄踏過,小石塊和草皮連著泥土被馬蹄刨得亂飛。
大隊的騎兵如影隨形的跟在肖恆他們身後,激烈的馬蹄聲仿佛密集的鼓點敲在人的心房上……光是行軍的聲勢就已經壓得人透不過起來了,也難怪騎兵成為古代戰場上的終極兵種。
怎麼這麼多人?
肖恆皺眉。
雖然他早就預料到會有追兵,但怎麼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追兵!有人追是正常的,可是有這麼多人追來可就有點不正常了!
或許……金人特別記仇?
不過眼下的形式也沒時間去考慮金人的異常了——他們已經漸漸拉近了距離!
可肖恆不敢繼續催動胯下戰馬,他並不了解胯下戰馬的速度和耐力極限。
雖然前後雙方都是一樣的馬,但決定速度的並不是只有馬,還有人與馬的配合。
金人是漁獵民族,騎術雖然比農耕民族稍好但也沒像馬背上的民族那麼誇張……但畢竟金人騎的是自己的戰馬,雙方長期磨合配合默契,反觀肖恆他們這邊都是搶來的坐騎,別說配合默契與否,光是不給馬添亂就很難了。
「嗖……」
就在肖恆努力控制著胯下戰馬的時候,一支箭從他旁邊飛了過去。
「……」
肖恆回過頭去,眼看著一個黑點衝著自己的面門飛來……
「鐺!!!」
肖恆隨手摘下掛在馬背上的平底鍋,衝著那支箭就抽了過去,好像打羽毛球一樣將它打飛。
在這個距離上騎射的準確度本身就很感人,再加上風、彈道以及相對速度的關係,想要準確命中近乎於不可能!
所以,金人騎兵選擇提高火力密度。
「嗖嗖嗖……」
一時間箭矢如雨,偶爾就有那麼一支射得特別準的飛到肖恆面前。
「鐺!!」
一聲脆響,肖恆再次將射來的箭磕飛,然而更多的箭矢依舊不受影響追著他前進的方向落下。
此時肖恆不僅要看前面的路,更要注意後面的箭,而且無論是前方還是後方都要分配足夠的注意力,否則不是掉到坑裡摔死就是被箭射死……
巨大壓力下,肖恆腦筋急轉。
這樣下去不行!
得給他們點壓力!
肖恆稍微放慢了馬速……估算著跟身後追兵的距離,一手持槍一手拿著平底鍋,時不時的擋開射來的箭矢的同時舉槍瞄準。
「嘶……呼……」
肖恆深吸了口氣,隨著戰馬的起伏調整著手臂……儘管他已經足夠努力了,但手槍的準星劇烈的跳動著。
「鐺!!」
肖恆再次擋開一支箭,與此同時準星跳到了一名騎兵的身上!!
就是現在!!
「砰!!!」
肖恆扣動了扳機。
隨著槍聲響起,一匹戰馬脖子上冒出一團血花,帶著它背上的騎士一頭栽倒在地!在他們身後的其他騎兵紛紛減速、繞開……他們追擊的勢頭也為之一緩。
成功了!!
肖恆鬆了口氣。
雖然他瞄準的是馬背上的騎兵,但現在看來打馬的效果反而比打人好。
唯一一點遺憾就是肖恆手中的手槍威力太小了,對於一匹強壯的戰馬來說,若非打中要害可能打光剩下的子彈都未必能將它撂倒。
金人的騎兵稍微慢了慢,隨後留下一小部分追兵,左右各分出兩股,展開兩翼向前包過去……
「拐子馬!」白衣少女高聲提醒道。
所謂的「拐子馬」只是普通的輕騎兵或是弓騎兵,宋人叫「拐子馬」實際指的是金人的輕騎兵所使用的兩翼包抄的戰術。
「你怎麼想?」迎著狂風,肖恆大聲問道。
白衣少女看了肖恆一眼,話也沒說一拉韁繩向右跑去。
「……」
肖恆張了張嘴,可白衣少女已經走遠了,索性他也一拉韁繩向左邊拉開。
原本兩人的用意是「撐開」雙翼,讓拐子馬不要包抄得太舒服,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所有金人騎兵都跟著肖恆轉了向!!!
這!?
他們是來追我的!?
一萬頭羊駝從肖恆心頭踏過。
……
Δ~~~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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