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後院。
按照慣例，肖恆搞點什麼新東西的時候，兩位小姐只要有時間總會去圍觀的，這次也不列外……只是這一次肖恆卻沒急著動手，而是看那造煙花的老頭做示範。
那老頭似乎也沒想到這邊是這種情況，磨磨蹭蹭的在那調漿糊、擺弄黃紙。
「喂，你到底會不會啊？怎麼還不開始？」肖恆皺眉道。
這老頭已經墨跡半個小時了，一直在那捲紙筒，卻對旁邊擺著的那些火藥材料絲毫沒有上手的意思。
「老朽自有分寸。」老頭子看了肖恆一眼，又看了其他人一眼，似乎在暗示什麼。
「幹嘛？」肖恆眉頭一皺，「這有什麼好私藏的？不就是做個鞭炮……呃，炮仗嗎？」
老頭看著肖恆笑而不語。
肖恆也看著這位拿捏的老頭苦笑著搖頭：「不就是一硝二磺三木炭嘛！有什麼好藏私的？」
「那你來造試試？」老頭子哼了一聲。
古代匠人發現點什麼都會當做秘方搞那套傳男不傳女的陋習……在這大宋朝火藥發明出來時間不長，也許這些人還在當做秘方私藏也不一定。
而對於現代人來說，黑火藥的配方傳承已久，甚至上網就能查到……唯一加密的地方就是所謂的「一硝二磺三木炭」，若是真有人按照這個1比2比3的比例去製造那可真是能爆炸才怪了。
「斤兩兩，我說的可對？」肖恆也是眉頭一皺，若不是看重這老頭子常年與火藥打交道的經驗，他現在真想立即就把他給轟出門去。
所謂的斤兩兩就是解開123的訣竅，此言一出那老頭子猛的一驚，瞪大了眼睛看著肖恆說不出話來。
「你……」
「快點幹活！」肖恆搖頭。
這老頭所知道的配方其實並不合理，不僅威力小還會產生更多的殘渣。按照現代化學理論，找到黑火藥爆炸的化學式再算下分子量，按照分子量的比例酌情配置才是最優配方。
「公子既然依然得知配方，為何又叫小老兒來？」那老頭依然沉浸在肖恆居然知道自己家傳秘方的震撼中。
「哪那麼多廢話！趕緊幹活！我就想看看你們平時怎麼做的！」肖恆有些不耐煩了，「你願意做就做，不願意做就走！」
那老頭看了看肖恆，居然行個禮道：「小老兒這點能耐既然不入公子法眼，那我就告退了。」
「……小蝶，送他出去。」秦家小姐冷聲道。
「是，小姐。」小蝶答應一聲，就帶著那老頭離開了。
然後後院就剩下肖恆、兩位小姐以及王鐵錘了。
王鐵錘有感而發，「此人抱殘守缺、敝帚自珍，卻不知錯過了一場天大的機緣……這是他自己不識抬舉，公子不必介懷。」
「我介懷個屁……這年代的匠人都這德行嗎？」肖恆難得的爆了個粗口。
「……是。」王鐵錘也嘆了口氣。
肖恆忽然響起，他也是在他師父手下幹了許多年都沒得到真正的傳承。
「唉……」肖恆很同樣也嘆了口氣。
其實許多工藝上的改良和一些天才的想法，並不是只有現代人才能想出來的，古代雖然條件有限但依然會誕生出無數有閃光點的工藝流程。
例如高爐煉鋼。
當高爐煉鋼被發明出來之後，古時什麼樣宋時就什麼樣，到後來明清時期也沒有太大的變化……究其原因還是因為知識掌握在少數人手中而沒有流傳開來。
若是將所有這些一點一滴的改進都積累下來，後人在前人的基礎上不斷改進，或許中華大地上開啟工業化的時間會大大提前也說不定……
「公子莫要氣壞了是身子。」秦小姐關心道。
「倒不是生氣，只是有些感慨罷了……」面對這種根深蒂固的風氣，肖恆難得的升起了一絲無力感。
也許只有等下一代人成長起來了，這種風氣才會逐漸改變吧？
「算了，不管他。」肖恆脫掉衣服，跟那王鐵錘就忙了起來。
其實製造黑火藥實在是太簡單了，只要將所有材料磨成粉末再按比例拌勻就可以了，而唯一的難點居然藥線……
不過由於有著網絡支持，雖然稍微花了些功夫但還是造出了藥線。
「嘶…………砰！！」
一聲炸響，這炮仗算是製造完成了。
「好響啊！」秦小姐捂著耳朵皺眉道。
「也僅僅是響而已。」肖恆搖搖頭。
雖然配方是最佳配方，但這樣的成品有許多瑕疵。比如藥粉還不夠細膩，也沒有經過造粒程序，所以最終的引爆效果也只是聽個響兒而已，還遠遠算不上是武器。
接下來肖恆將合好的藥面用稀魚膠調成糊狀，隨後放入一個瓶底扎滿了小孔的啤酒易拉罐中，最後用木頭塞子將藥糊擠出去。
在擠壓的過程中，藥面的體積也經過了一定的壓縮，等晾乾凝固之後就得到了極細的柱狀顆粒火藥。
肖恆自己糊了個紙筒，將顆粒火藥填入之後將其點燃……
「砰！！」
清脆的類似炸響聲中，紙筒下面的青磚都被炸裂了！！
肖恆蹲下查看了下爆炸的效果，回頭道：「……似乎可以了。」
就在肖恆忙碌的時候，王鐵錘也準備好了兩個大約香瓜大小，做好了預製破片的橢圓形鐵殼。
「這玩意可不能在這實驗了，接下來得去後山了。」肖恆回頭看看兩位小姐。那意思自然是不想讓她們跟著。
「既然如此，那……」秦小姐自然聽出了肖恆的意思，就準備拽著白衣少女離開。
然而趙小姐開口道：「我要去。」
「好吧，只是試爆是很危險的……你得嚴格執行我的命令，否則我是不會帶你去的。」肖恆一臉認真的看著白衣少女。
「那是自然。」白衣少女也看著肖恆，眼睛裡透露著認真。
「那……好吧。」
不知為什麼，肖恆忽然覺得白衣少女的眼中多了點東西，只是他現在還不知道那是什麼。
肖恆小心翼翼的捧著裝好的兩個鐵香瓜，三人一同來到了後山，找了個沒人的山坳，肖恆在地上撲滿了木柴，隨後其中一個鐵香瓜放在木柴上，又插上兩根長長的引信。
「為何是兩根？」白衣少女好奇的問。
「雙保險。」肖恆答道。
「那為何又要鋪上木柴？」
「那是最後的保險。」
在鐵香瓜周圍，王鐵錘每隔一段距離就會立上一塊木板……這是用來測試破片威力和密度的。
經過再三檢查之後，肖恆終於點了點頭。
三人躲到山坳外面點燃了引信。
「轟——」
爆炸的轟鳴聲，在南宋的土地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