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129
日本海，這個曾經的偏遠之地，此時卻成為了多方勢力的焦點。
在目前的日本島上，蒙軍的勢力毫無疑問是最大的，但問題在於蒙軍的實力雖大但卻並沒有一錘定音的能力。
而隨著英國人的介入，蒙軍的力量被完全分隔開來。
其中蒙軍勢力最大的是陸軍主力所在的九州島和本州島，基本上已經占據了大半個日本，先頭部隊甚至已經攻入了關東平原。
然而蒙軍陸軍最大的問題就是海上補給線被切斷了，糧草這種可以就地徵集的東西倒還好說，問題是鉛彈、火藥送不上來，那麼蒙軍槍騎兵的作戰能力就會重新被打回冷兵器時代。
而蒙軍的海軍毫無疑問也是相當強大的，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們的海軍被分隔兩地。
其中少部分以運輸船為主的船隊布置在對馬島。
在與關家達成協議之後，蒙軍的水師也就沒有了後顧之憂，所以分出了大半的戰船前往濱名湖前線支援。
可誰能想到英國人莫名其妙的殺出來了呢？
由於戰船和戰鬥人員全都不足的情況下，留守的蒙軍水師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這才勉強擊退了英國人的攻擊。
不，應該說是達到了目的的英國人主動撤退了……畢竟在這個年代海上的夜戰完全沒有可行性的。
不過蒙軍的後勤線雖然被切斷了，但前線卻已經頻頻大捷，而且他們還可以借著夜晚冒險向對岸運送一些補給品。
對於英國人來說，雖然他們暫時取得了戰略性的優勢，可一旦前線的蒙軍水師回防，整支艦隊就會面臨被前後夾擊的風險。
而且英國艦隊最大的問題是沒有一個可以停靠整頓的港口。
在這種情況下，英國人的優勢是不可持續的。
而日本人則已經完全被打蒙了，若不是還有英國人幫忙牽制，整個關東平原估計都已經易手了，最後只能跑到深山之中去跟蒙軍打游擊戰。
除了交戰三方之外，關家、完顏琴率領的後金，以及荷蘭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眼前這個島國身上。
秦府自然也不例外。
……
秦府，秘書處。
肖恆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面，雙手支著下巴，桌上擺著一份紅藍黑三色交雜的地圖，而他對面坐著一圈大佬，目前還在蜀地的高層基本都到齊了。
英國人參戰了這件事並不意外，畢竟事前已經得到了情報，但意外的是英國人居然為了瞞住秦府而特意繞過了熱蘭遮港。
要知道此時的大宋國土可都變成了大元帝國的屬地，沿岸根本沒有可以給英國艦隊補給的港口。
在這種情況下，熱蘭遮港就成為了北上船隊最後的補給點——這也是為什麼酒與女郎號會在熱蘭遮停靠的原因。
秦府的大佬們輕聲的交談著，目前的話題是英國人究竟在哪裡建立的補給點——這個補給點必然距離熱蘭遮很近，甚至就設在台灣島上也說不定！
就在眾人一致認為這是個威脅需要儘早拔除的時候，肖恆忽然抬起頭來，輕輕的敲了敲桌子。
等眾人的目光向他聚集過來之後，肖恆這才說道：「不要糾結英國人的補給點……無非就是呂宋附近的某個港口罷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英國人為什麼要避開我們。」
肖恆此話一出，周圍其他人微微一愣。
在他們看來，為什麼要關心一個蠻夷之國的想法？只要將呂宋旁邊的港口找出來滅掉，豈不是就是安枕無憂了？
至於英國佬為什麼要對秦府保密，這種事情他們根本不會去想，也不屑去想。
相對於本時空的土著來說，儘管肖恆身邊的這些人已經算是開眼看世界的了，但他們必然存在視角局限性。
在中原既為世界，世界既為中原的時代，就算有能力攻占整個歐亞大陸的蒙元也依然選擇這裡作為國都……所以作為宋人的諸位大佬們有這樣的心態也是在所難免的。
不過一眾大佬們雖然不知道肖恆為什麼這麼問，但當肖恆提出這一點後，大佬們的思路自然而然的就開始順著肖恆指出的方向繼續下去。
是啊，擺著熱蘭遮這麼個優秀的補給港口不用，反而特意繞道呂宋……這種行為從骨子裡就透著怪異。
「莫非……這英國人多半是會台灣生了念想不成？」韓子德皺眉。
「不，應該不是……或者說不僅僅是。」
忽然有人反對道。
肖恆抬起頭，看到反對之人倒是有些意外——這人既不是秘書處的，也不是張嵐這種情報處的頭子，居然是一直以來都低調得沒什麼存在感的黃世忠黃相爺！
「哦？黃大人為什麼這麼說？」肖恆問道。
被肖恆以「大人」相稱，黃世忠倒是沒什麼反應……不過心裡頗有些爽快。
之前在臨安的時候肖恆雖然「相爺相爺」的叫著，但那時候兩人的身份不可同日而語，自然也不覺得有什麼爽利。
可今日不必當初，此時的黃世忠不過是個頗有些虛名的糟老頭，而肖恆卻已經貴為「首相」，可以說是權傾朝野也不為過！
被這樣代天子掌權的大人物叫一聲「大人」……這也就是黃相爺還有些深沉，否則換個其他人還不的喜形於色？
「咳咳……」黃世忠接著清嗓子的功夫整理了思路，藉此掩蓋了下心中得意，整理心情之後這才接著說，「此等蠻人畏威而不懷德，對於台灣島肯定是垂涎三尺的……」
說到這裡，黃世忠微微頓了頓，以探尋的目光看了看其他人。
對於這種說法，其他人也是認同的。
目前原大宋境內的所有港口都被蒙元占據，原本的遠洋貿易近乎斷絕，而唯一能繼續滿足西方貿易需求的熱蘭遮也就成為了眾多西方國家眼中的香餑餑。
對於荷蘭人這種已經被打服的國家來說，能夠繼續維持利潤頗高的貿易就已經心滿意足了，但對於英國人這樣剛剛占領了淡馬錫，甚至還開始插手蒙日戰爭的強國來說，熱蘭遮乃至整個台灣都是一塊令人垂涎欲滴的大肥肉。
而英國人之所以還未打熱蘭遮的主意，最重要的問題就是荷蘭人的失敗。
所以，在英國人尚未摸清熱蘭遮以及熱蘭遮背後的秦府究竟實力如何之前，他們大概都不會輕易動手。
對於英國人的心態，諸位大佬是心知肚明，這也是為什麼韓子德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的問題。
不過眾人期待的還是黃老爺子的「但是」，所以面對黃世忠問詢的目光紛紛給予了肯定的反饋。
環視一周初步建立起威信之後，黃世忠這才接著談道：「但是英國人雖然垂涎於熱蘭遮但卻又摸不清我等的實力……況且此時他們剛剛得了淡馬錫，尚未站穩腳跟。而整個南海能夠威脅到他們的，估計也就只剩我們了。」
「所以歸根結底，英國人的想法無非就是儘量不要驚動我們……一方面是不想在我等面前暴露實力，另一方面也不想讓我們知道此事淡馬錫的防禦空虛。」
等黃世忠一番話說完，其他人紛紛附和。
肖恆看著黃世忠，心中缺頗有些怪異……也難為這老爺子了，居然真的放下了身段去研究這些異族的心裡想法。
要知道就連肖恆手下這些「進步文人」都尚未破開天朝上國的驕傲……他們與其說不想、不屑，更不如說是根本連想都沒想過英國人的看法！
大英帝國在他們看來既遙遠，又不值一提。甚至以熱蘭遮現存的那點補給艦都能輕易的滅掉出征日本的英國艦隊。
雖然他們的想法也沒有什麼錯，但在這個辦公室中，唯有政冶老油條黃世忠黃相爺一個人敏銳的感覺到了肖恆對於這些異族的重視。
作為揣摩上意的老手，黃世忠自然而然的就換了個思路去思考以英國人為代表的這些異族的想法，無形當中倒是拋去了天朝上國對於野蠻文明的天然蔑視。
「說得極好。」
等所與人都就此發表意見之後，肖恆最後肯定道。
「英國人之所以繞過我們，多半還是在害怕我們突然出兵淡馬錫。」
肖恆站起身來，拉過桌上的地圖：「雖然我們早晚都要占領淡馬錫，但我覺得在與英國人開戰之前，不妨先跟他們稍微合作一下。」
「？」
聽聞肖恆的想法，眾人的臉上結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嘛。」面對眾人的疑惑，肖恆兩手一攤，「現在我們的確能輕鬆拿下淡馬錫，但然後呢？」
肖恆的問題，讓眾人開始低頭思考起來。
不過肖恆也沒讓他們思考太久，而是循循善誘道：「我們拿下了淡馬錫，英國人拋下日本人回航……然後就是我們跟英國人的戰爭，而日本則被蒙元滅國。」
隨著肖恆的說辭，眾人漸漸勾勒出了一幅並不那麼美好的遠景圖畫。
「歸根結底，我們目前並不缺少利益，而是要解決蒙元這個巨大的難題……在這種情況下，敵人的敵人未必就不能拿來利用一番。」
肖恆接著說：「現在英國人最大的煩惱是什麼？一方面是擔心淡馬錫，另一方面則是在日本方面沒有任何補給港口。」
「以幕府的工業能力，他們連鐵甲都配不齊，又哪來的資源給英國人補給炮彈？至於火藥就更不用說了……」
「目前唯一能給英國人補給的港口，只有大田！」
說到這裡，肖恆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所以我的想法是，我們先聯繫英國人，給他們補給……當然這是有償的。」
「等英國人徹底封鎖了海峽之後，咱們就再詔安困在日島的蒙元騎兵……」
「至於淡馬錫……只要英國人還對日本念念不忘，咱們就有得是機會拿回來。」
肖恆一番話說完，整個辦公室都安靜了。所有人都吃驚的看著肖恆，隨後盤算著這件事的背後究竟能攫取多少利潤。
給英國人補給，讓他們頂在前面去跟蒙元打消耗戰……這豈不是作用漁翁之利？
「但這局這麼明顯……英國人會答應嗎？」韓子德有些擔憂的問道。
「會的，他們一定會答應的。」肖恆淡淡的說，「只要不暴露我們跟關家的關係即可。」
對啊！
聞言眾人的眼睛頓時一亮。
一直以來關家都保持著一定的獨立性，對外界而言關家與秦府雖然有來往但絕對想不到關家與秦府聯繫之深。
唯一知道秦府與關家關係的，卻是與秦府交手幾回合的蒙元，而這件事妙就妙在無論幕府還是英國人，跟蒙元都是敵對關係，根本不可能從對方口中得知這件事！
「歸根結底，我們目前並不缺少利益，而是要解決蒙元這個巨大的難題……在這種情況下，敵人的敵人未必就不能拿來利用一番。」
肖恆接著說：「現在英國人最大的煩惱是什麼？一方面是擔心淡馬錫，另一方面則是在日本方面沒有任何補給港口。」
「以幕府的工業能力，他們連鐵甲都配不齊，又哪來的資源給英國人補給炮彈？至於火藥就更不用說了……」
「目前唯一能給英國人補給的港口，只有大田！」
說到這裡，肖恆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所以我的想法是，我們先聯繫英國人，給他們補給……當然這是有償的。」
「等英國人徹底封鎖了海峽之後，咱們就再詔安困在日島的蒙元騎兵……」
「至於淡馬錫……只要英國人還對日本念念不忘，咱們就有得是機會拿回來。」
肖恆一番話說完，整個辦公室都安靜了。所有人都吃驚的看著肖恆，隨後盤算著這件事的背後究竟能攫取多少利潤。
給英國人補給，讓他們頂在前面去跟蒙元打消耗戰……這豈不是作用漁翁之利？
「但這局這麼明顯……英國人會答應嗎？」韓子德有些擔憂的問道。
「會的，他們一定會答應的。」肖恆淡淡的說，「只要不暴露我們跟關家的關係即可。」
對啊！
聞言眾人的眼睛頓時一亮。
一直以來關家都保持著一定的獨立性，對外界而言關家與秦府雖然有來往但絕對想不到關家與秦府聯繫之深。
唯一知道秦府與關家關係的，卻是與秦府交手幾回合的蒙元，而這件事妙就妙在無論幕府還是英國人，跟蒙元都是敵對關係，根本不可能從對方口中得知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