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14 法不責眾?

  節14

  林家莊。

  搜索隊伍正在有條不紊的清理著林家莊內的廢墟與各種雜物。

  當然,最多的還是屍體。

  被精挑細選出來的壯漢俘虜沉默的搬運著屍體,而在他們身後,秦府的士兵目光冰冷的監視著,稍有不對就立即舉槍大喊,若是出現危險性舉動卻又不聽命令的話士兵們會毫不猶豫的開槍射擊。

  被炮火直接命中的話很難留下全屍,這其中最慘的就要數林家老太爺以及他的兩個兒子了……如果不是還有那麼一衫片縷還能勉強辨認,誰都不知道地上那混合在一起的東西究竟是誰。

  而其他「幸運」些的,留下了全屍的人,要麼是死於衝擊波、要麼是死於彈片,或者藏在建築物內結果被炸塌壓死的也不是沒有。

  林家莊本地的人倒還好,即便死了也能被認出來,最後的骨灰罐上至少也能貼上自己的名字。那些來參加這場送死大會的其他人可就沒這麼幸運了,實在沒人認出來的屍體基本上就是堆在一起一把火燒了,最後的骨灰也會混合在一個大罐子裡。

  隨著張嵐審問的繼續,其餘還活著的人很快就供出了各自的情況……

  就像猜測的一樣,那些分散在各地的大地主們很少有親自到場的,所以會場內的死傷遠沒有達到目的——

  ——張嵐之所以命令火炮從中間開花就是為了儘量多的消滅掉這些大地主,結果只殺掉一些雜魚,大地主本人卻沒來。

  不過大魚雖然沒殺到,可小魚小蝦倒是死了不少,這多少還是令人有些欣慰的。

  而更欣慰的一名林家莊的本地人找到了此次來訪的賓客名單——這是從某個坍塌的房間中搜索出來的。

  有了這份名單,再對照之前內務部的監控資料相互印證,整個川蜀之地究竟有多少地主參與了這件事,可就能形成一份相當可靠的名單了。

  ……

  恭州城。

  肖恆依然在服案牘之勞,正當他看得大腦缺氧起身運動的時候,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篤篤……」

  正在做拉身的肖恆微微一頓,走過去把門打開。

  夢外站著個亭亭玉立的小女生,肖恆認出這位正是第一批電報員,現在的通訊部主任李欣。

  這位姑娘剛來川蜀的時候還帶著點青澀,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鍛鍊已經變得幹練了許多。

  「你怎麼親自來了?有重要電報?」肖恆奇怪的問道。

  「重要倒是也挺重要,主要是我也沒什麼事……老師,這是張嵐張部長的電報。」李欣一邊說著一邊講電報紙遞給了肖恆。

  「嗯,辛苦了。」肖恆點點頭,接過了那份名單……然後他發現李欣居然還沒走。

  「還有什麼事?」肖恆奇怪的問道。

  「沒什麼,只是……」李欣有些猶豫。

  「呵呵,進來說。」肖恆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將她整齊的頭髮弄得一團糟。

  「老師!」李欣不滿的叫道。

  肖恆拿著那份電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揮手示意李欣也坐在對面:「有什麼煩心事了?還是哪個小子騷擾你了?跟老師說,我替你教訓他。」

  「才沒有!」李欣鬧了個臉紅,「只是……」

  「說吧。」肖恆問道。

  「剛剛張部長的電報是我接的,所以……」李欣不好意思的看了肖恆一眼,「雖然不是我們部門的事,但那麼多人……老師想怎麼做?」

  肖恆有些訝異的看著自己的學生,慢慢回想起她的資料。

  李欣,15歲。父親在保衛處當兵,母親在後勤處負責幫廚。應天府城破的時候,由於撤離得早的關係,他們家並沒有遭受太大的苦難,一路順風順水的抵達了臨安城外,並且很快就被秦府所吸收了。

  毫無疑問李欣在學業上非常優秀,尤其對數字非常敏感,現在正在與數學組合作編制密碼本。

  不過這位從未受過太大挫折的小女孩,在面對數千人的生死時,心中有些忐忑也是在所難免的。

  與李欣不同,那些從歸正人出身的學生很少有這種問題——要知道他們可是從北方一路逃難而來,被金人一路追殺,不知死了多少親人這才抵達臨安城下!

  而且即便抵達了臨安,他們的苦難也沒過去:先是在朝廷的提防當中每日以一碗薄粥吊命,後是被來自臨安的各色人等像挑牲口一樣掰牙看口……

  在有過了這樣的經歷之後,歸正人出身的學生經歷過了太多的磨難,既有足夠的覺悟又有夠硬的心腸。

  但畢竟李欣不同。

  原本李欣家在應天府就是生活水平中上等的市民階層,在戰爭中除了逃荒之外又沒受到太多的苦難,所以對於這個世界的殘酷了解不足也是在所難免的。

  這到底卻是個問題……畢竟肖恆手下可不都是來自北方的難民,事實上更好的出身和更優渥的環境才更容易早就出優秀的人才。

  這樣來看,以李欣為代表的這些學生是否理解、是否認同秦府的理念,就是個比較嚴肅的問題了。

  也許該開門課專門來統一思想?

  「老師?他們……會死嗎?」

  早在肖恆腦中百轉千回的時候,李欣有些擔憂的問道。

  「你是說那些俘虜?」肖恆緩緩的問道。

  「是……好幾千人呢。」李欣有些不忍。

  「會死。」肖恆先給了她一個明確的答案,「準確的說……其中的一部分民怨大的,手上沾過血的人會死。」

  「……」

  「當然,是在經過公審大會之後,最起碼的公平我還是會給他們的。」肖恆緩緩的說出了自己的答案,當然事實上肖恆也是準備這麼處理。

  「那,其他人呢?」李欣小心翼翼的問道。

  「其他人?參與謀反可不是小罪,這些人大概率會被發配到礦場服役至少5年。」肖恆其實也不知道具體的細則,當初他只是大概看了一眼,「這件事是法律部的那些人研究的,他們的決定我沒有過問。」

  「哦,這樣啊。」李欣終於鬆了口氣,臉上也露出了放鬆的笑容。

  所以,其實她擔心的並不是那些人的生死,而是其他更深沉的東西……

  「你把老師想成什麼了!咱們秦府何時有不教而殺的時候?」肖恆好笑的看著她。

  「……是我錯了,老師。」李欣不好意思道。

  「不,你沒錯。」肖恆將手中的電報往桌上一扔,起身越過桌子,用力的揉了揉自己學生的腦袋,再次將她的髮型攪亂。

  「絕對的權利會帶來絕對的腐敗……而民眾的監督很大程度上能夠遏制住這一點。所以你的擔憂並非毫無理由。現在的蜀地百廢待興,這方面就簡化了,但等我們安定下來之後,這方面的監督肯定要提上日程的。」

  肖恆笑到。

  「是……謝謝老師!」李欣行了個禮。

  「好了,去忙吧……」肖恆揮手打發走了李欣,自己低頭看起了那份電報,以及電報後附帶的名單。

  「嚯……還真來了這麼多?」

  肖恆看著名單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其中不少他都聽過,而且還有好幾個都是熟人……他們目前都與秦府有著密切的生意,或者正享受著秦府的無息貸款。

  他們這是在兩面下注。

  事實上無論古今,這兩面下注的本事基本上都快成為這些大家族的傳統藝能了。

  雖然處理這些兩面下注的大家族會產生一系列的不良反應……但無論如何,這種行為必須受到懲罰。

  至於張嵐想要多炸死地主的小心思,肖恆並不在意……畢竟他早就猜到了那些大地主絕對不會如此輕易的親自去參加這種大會的。

  畢竟,造反是要殺頭的……

  那麼這些人該如何處理呢?

  肖恆眉頭微擰。

  殺是一種看似簡單其實後患無窮的做法,畢竟光是接管對方的產業、重新組織生產就是一巨大的難題。

  再加上此時秦府在川蜀立足未穩,外面還有蒙人虎視眈眈的守在蜀山要塞群外,這內憂外患之下再鬧得人心惶惶的話可是很容易出大問題的。

  至於什麼大問題……最簡單的就是會動搖那些已經站到秦家這邊,並且秦府做生意做得很愉快的這些人。畢竟他們不知道

  但是對於那些兩面下注者又不能不處理,畢竟不處理又會給人一種錯誤的信號——如果法不能責眾的話,法律的威懾力可就要大打折扣了,而這可是會動搖統治基礎的。

  左會動搖民心士氣,右會動搖執政基礎……

  無論選擇左右都會出現問題,這就要看肖恆的取捨了。

  也許對於一個後世的地方官員來說,這根本算不了什麼,但對於肖恆來說……這樣艱難的取捨正是考驗他執政手腕的時刻。

  畢竟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你是說那些俘虜?」肖恆緩緩的問道。

  「是……好幾千人呢。」李欣有些不忍。

  「會死。」肖恆先給了她一個明確的答案,「準確的說……其中的一部分民怨大的,手上沾過血的人會死。」

  「……」

  「當然,是在經過公審大會之後,最起碼的公平我還是會給他們的。」肖恆緩緩的說出了自己的答案,當然事實上肖恆也是準備這麼處理。

  「那,其他人呢?」李欣小心翼翼的問道。

  「其他人?參與謀反可不是小罪,這些人大概率會被發配到礦場服役至少5年。」肖恆其實也不知道具體的細則,當初他只是大概看了一眼,「這件事是法律部的那些人研究的,他們的決定我沒有過問。」

  「哦,這樣啊。」李欣終於鬆了口氣,臉上也露出了放鬆的笑容。

  所以,其實她擔心的並不是那些人的生死,而是其他更深沉的東西……

  「你把老師想成什麼了!咱們秦府何時有不教而殺的時候?」肖恆好笑的看著她。

  「……是我錯了,老師。」李欣不好意思道。

  「不,你沒錯。」肖恆將手中的電報往桌上一扔,起身越過桌子,用力的揉了揉自己學生的腦袋,再次將她的髮型攪亂。

  「絕對的權利會帶來絕對的腐敗……而民眾的監督很大程度上能夠遏制住這一點。所以你的擔憂並非毫無理由。現在的蜀地百廢待興,這方面就簡化了,但等我們安定下來之後,這方面的監督肯定要提上日程的。」

  肖恆笑到。

  「是……謝謝老師!」李欣行了個禮。

  「好了,去忙吧……」肖恆揮手打發走了李欣,自己低頭看起了那份電報,以及電報後附帶的名單。

  「嚯……還真來了這麼多?」

  肖恆看著名單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其中不少他都聽過,而且還有好幾個都是熟人……他們目前都與秦府有著密切的生意,或者正享受著秦府的無息貸款。

  他們這是在兩面下注。

  事實上無論古今,這兩面下注的本事基本上都快成為這些大家族的傳統藝能了。

  雖然處理這些兩面下注的大家族會產生一系列的不良反應……但無論如何,這種行為必須受到懲罰。

  至於張嵐想要多炸死地主的小心思,肖恆並不在意……畢竟他早就猜到了那些大地主絕對不會如此輕易的親自去參加這種大會的。

  畢竟,造反是要殺頭的……

  那麼這些人該如何處理呢?

  肖恆眉頭微擰。

  殺是一種看似簡單其實後患無窮的做法,畢竟光是接管對方的產業、重新組織生產就是一巨大的難題。

  再加上此時秦府在川蜀立足未穩,外面還有蒙人虎視眈眈的守在蜀山要塞群外,這內憂外患之下再鬧得人心惶惶的話可是很容易出大問題的。

  至於什麼大問題……最簡單的就是會動搖那些已經站到秦家這邊,並且秦府做生意做得很愉快的這些人。畢竟他們不知道

  但是對於那些兩面下注者又不能不處理,畢竟不處理又會給人一種錯誤的信號——如果法不能責眾的話,法律的威懾力可就要大打折扣了,而這可是會動搖統治基礎的。

  左會動搖民心士氣,右會動搖執政基礎……

  無論選擇左右都會出現問題,這就要看肖恆的取捨了。

  也許對於一個後世的地方官員來說,這根本算不了什麼,但對於肖恆來說……這樣艱難的取捨正是考驗他執政手腕的時刻。

  畢竟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