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39 歸心

  關於趙小姐的姓氏,肖恆在秦小姐歡快的笑聲中隱隱有所猜測。

  這大宋朝還有哪個姓氏會如此的特別呢?大概也只有能夠放在「宋」字之前的「趙」了。

  蒙面、隱藏身份,如今看來這些舉動背後的意義的確非比尋常……至於為什麼白衣少女的身份公開會有禍事,肖恆並沒有深究,只是他的計劃更緊迫了些。

  不管那禍事會不會來臨,至少肖恆要為此有所準備。

  帶著這樣的心情,肖恆回到了下人區,然後就聽到小蝶正在給所有人訓話。

  「……是你們天大的福分,小姐和公子花了那麼多的銀子把你們撈出來,這份恩情你們要時刻牢記!看看外面那些難民吃的什麼,再看看你們碗裡的東西,你們都給我好好的……咦,公子,你來了?」

  小蝶話說一半,忽然發現肖恆走了進來,頓時從張牙舞爪的吊睛白額大蟲變成了喵喵喵的小貓咪,語氣轉換毫無違和感。

  肖恆點點頭,看了看這群手捧碗筷的難民。

  他們碗裡的是濃稠的白粥,其間還點綴著幾塊鹹菜疙瘩。比起外面難民吃的那一眼見底的雜糧薄粥可是好上太多了。

  「大家一邊吃東西一邊聽我講講明天的安排。秦府後面雖然有些田地,但有幾戶人家耕也就夠了。所以……」

  肖恆話沒說完,就見好幾個反應快的男人帶著老婆孩子「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咣咣咣」的磕著響頭,一邊磕頭還按著自己的孩子磕,嘴裡面哇哇叫著也不知是哪裡的鄉音,濃重到肖恆聽都聽不懂。

  「他們是怕公子把他們送回去……」小蝶撇撇嘴道。

  「好了好了,別磕了,都起來,我話還沒說完呢別這麼敏感。」肖恆好言相勸,然而那些人依然跪在地上不肯起來。好些人神情激動整個場面漸漸的向失控的邊緣滑落……

  「……閉嘴!」肖恆忽然臉色一變,厲聲道。

  隨著肖恆語氣的轉變,嘈雜的場面立即變得針落可聞。

  「既然你們進了府門就要守府上的規矩!規矩第一條,不許打斷講話!違者遣返!規矩第二條,令行禁止,違者遣返!規矩第三條,睦鄰友好,違者遣返!規矩第四條……」

  肖恆背著手、冷著臉,行走於這些難民之中,目光所到之處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一動不敢動。

  「現在……起立!都給我站起來聽!」肖恆喝到。

  頓時,上到老嫗下到還在吃奶的小屁孩都連滾帶爬的站起來,再沒出半點么蛾子。

  直到這時,肖恆這才稍微放緩了些語氣:「明天一早,所有男丁和十歲以上的孩子跟我出去幹活。所有十歲以下的孩子到前院樹下集合。剩下的其他人統統歸小蝶支使!」

  「聽懂了嗎?」肖恆大聲問道。

  「曉得了……」

  「懂了懂了。」

  「……」

  「聽懂了要回答聽懂了,沒聽懂要回答沒聽懂……聽懂了嗎!?」肖恆再次大聲問道。

  「聽……聽懂了。」

  「你們沒吃飯嗎!?我聽不到!大聲點!!」

  「聽懂了!」

  「再大聲點!!使出吃奶的力氣來!誰不用力的喊出來每天就沒飯吃……聽懂了嗎!?」

  「聽懂了————(破音)」

  「嗯,很好。」肖恆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一會吃完東西大家就早點休息,明天開始還有很多工作要做……聽懂了嗎?」

  「聽懂了————(再次破音)」

  「嗯。」這回肖恆滿意了,揮手讓這些人三開。

  而他自己還有一些資料要查,有些計劃也要提前做出來,另外所用到的燃料之類的也要提前準備好。

  ……

  另一方面,兩位小姐也在忙碌著準備一些東西。

  秦家小姐答應肖恆要給那些不足10歲的孩子做啟蒙,此時正忙著整理明天的教案。而一身白衣的趙女俠則皺著眉頭看著肖恆給她的一份家丁的訓練內容。

  「負重越野、隊列訓練、戰術動作……」越是看這份材料趙女俠的眉頭就皺的越深。

  這些東西是肖恆在網上抄的一份新兵軍訓的內容大綱,雖然肖恆沒經歷過新兵軍訓,但大學軍訓他還是經歷過的,除了體能訓練之外基本上什麼隊列軍姿甚至打槍他可都是完整經歷過的,所以他自認為這份訓練大綱沒什麼問題。

  「如何?可有過人之處?」秦小姐抬起頭來,帶著笑意問道。

  「這……若是以這個法子練,想來是能練出一隻強兵來。」白衣少女依然皺著秀氣的眉頭。

  「可是?」作為多年閨蜜,秦小姐當然知道自己這位朋友的想法。

  「可照這麼練下去,不出一個月就得練死人了。」白衣少女可是習武之人,由於興趣的關係對於兵事也頗為了解。要知道在這個年代,即便最精銳的部隊也沒有一日一操之說!而且古代的兵士行操也就幾個時辰,像肖恆這樣從早練到晚的簡直是喪心病狂!

  「這哪是在練兵,簡直就是在養蠱!!不行,我得去跟他好好說說……」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陣陣整齊的高呼聲,而且一聲強過一聲……

  「我倒覺得,肖公子如此之做定是有他的道理的……至少軍心可用。」秦小姐篤定的說。

  「希望如此吧……」白衣少女嘆息道,不過終究還是打消了找肖恆談的想法。

  ……

  次日清晨的秦府,在陣陣米香味中醒來。

  剛剛成為秦府佃戶的難民們端著大海碗,蹲在門檻、牆根、屋檐下呼嚕呼嚕的吃粥,大口大口的咽雜糧饃饃。

  吃完飯所有人都自覺的按照昨天的命令中分成三隊,而肖恆領著的這隊人是這幾戶人家中最強壯的勞動力。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了門。

  在這個年代,男人是整個家庭的支柱,一個壯勞力每天辛勤的勞動才能養活自己的老母老父、妻子兒女,可以說是家人的天也不為過。

  若說那些強壯的男人代表的是家庭的現在,那麼那些半大小子所代表的就是家庭的未來。

  只要這些人徹底歸心,那麼這個家庭的現在和未來也就都要跟著肖恆堅定不移的走下去了。

  所以肖恆並沒有直接帶著他們去幹活,而是帶著他們來到了一處荒廢的農田旁邊。

  這裡,就是秦府的田地。

  「我帶你們來這,是要給你們看看你們的未來。」肖恆指著這片荒蕪的農田說,「今後你們會在這裡耕作、收穫……你們的兒女會有書讀、有工做,填得飽肚子,穿得起棉衣。」

  「而這裡,則是你們的房子。」肖恆右手一指山腳下靠近秦府的那一側,「那將是十棟冬暖夏涼的磚瓦房,今後為你們遮風擋雨防寒避暑……而想要實現這一切,靠的不光是我,還有你們自己的雙手,聽懂了嗎?」

  「聽懂了!!」

  「很好。」肖恆扣了扣耳朵,很滿意這音量,「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燒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