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肖恆抽了抽鼻子,拿張紙出來使勁的清理了一下鼻腔。
此時的天氣已經很涼了,屬於穿裘皮都不會熱的季節。而肖恆卻穿著單衣在冷風中彈琵琶……這月光下的浪漫也不是沒有代價,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所以……他感冒了。
但好在也只是有些著涼而已,輕微的感冒不妨礙他接下來的拜堂、成親。只不過所有盛大的過場肖恆都是暈暈乎乎地過來的,仿佛提線木偶一樣任人擺布。
肖恆唯一印象比較深的就是在秦薦面前的三拜,至於其他的三書六禮的準備和儀式,他都是稀里糊塗過來的。
至於洞房花燭夜……
……感冒的男人懂的都懂,不懂的說了也不明白,歲數到了就懂了,說了又容易被和諧,所以不如不說。
總而言之,這洞房是入了,但正事卻沒辦。倒是秦幼萱一直給肖恆端茶倒水忙了一整夜,天亮的時候這才休息。
肖恆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秦幼萱還在休息,雖然腦袋還有點暈乎乎的但已經比昨天好多了。回頭看看床上絞著被子睡得正香的秦幼萱,肖恆輕輕的拉過自己的被子蓋住她的香肩這才起床。
接下來就是洗漱更衣,臨出門前又喝了下人熬煮好的藥湯就準備出門了。可還沒等肖恆走出大門,就聽身後秦薦喊他:
「賢婿!賢婿慢走……」
「什麼事?」肖恆轉過身來,不由自主的吸了吸鼻涕。
「昨天的……(肖恆擤了擤鼻涕)……禮物你要不要看一看?」秦大人有些擔憂的看著肖恆,「怎麼?著涼了?」
「嗯。」肖恆點點頭,帶著濃重的鼻音問:「什麼禮物?」
「就是昨天的賀禮。」
「賀禮?」肖恆一愣,「你收著吧。」
肖恆還是比較有自知之明的,那些賀禮多半是看著秦薦的面子這才送來的,他肖恆在川蜀大地上還沒這麼大面子。
「可是……」秦薦欲言又止。
「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
「……裡面還有活物,我可不知道怎麼處理。」對於那些送活物來的奇葩,秦薦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樣啊……」肖恆想了想,「那我先跟你去看看吧。」
「那就好。」秦薦鬆了口氣。
兩人聯袂來到園子後院,秦薦專門劃撥了一個庫房出來裝著昨天婚禮上送來的那些賀禮……這裡面有大的木箱,也有小的錦盒,甚至還有大塊的根雕、花瓶、屏風、家具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其中最引人矚目的無疑就是擺在牆角的那個鐵籠子。
當肖恆見到籠子裡的小傢伙時立即吃了一驚:「啊!?國寶!?」
「國寶??」秦薦一臉懵逼,「這不是竹熊嗎?如何叫國寶?」
「呃……」肖恆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好,畢竟那個黑白相間的小滾滾可是中國特產的動物,一直以來都以國寶居之,所以他不小心就叫了出來。
這所謂的竹熊其實只是這種動物稱呼的一種,另外還有銀狗、洞尕、食鐵獸等稱呼。而其中最著名的稱呼莫過於大熊貓了。
沒錯,此時牆角處那個縮在籠子一角瑟瑟發抖的小傢伙居然是只大熊貓!
不過面對秦大人的疑問,一時之間肖恆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索性沉默以對,上前幾步湊到籠子跟前仔細觀察裡面的這個小傢伙。
而籠子裡的小傢伙似乎被肖恆嚇了一跳,使勁後退到籠子邊,背靠籠子人立而起,伸出兩隻前爪做投降狀,一邊投降還一邊叫喚:
「嗯!嗯!嗯!」
「……」
是的,大熊貓的叫聲就是這麼的魔性。
肖恆還是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離上觀察大熊貓,根據後世網上的資料對比,眼前這個小傢伙很有可能剛斷奶,甚至還沒斷奶。
「這隻熊貓……竹熊是哪來的?」肖恆頭也不回的問道。
「是黃家在獵戶手裡買來的……原本他聽聞那獵戶手中有張熊皮,不過等他去的時候熊皮已經被人買走了,所以只買了這麼個小東西。」秦薦也沒看禮單就直接答道。
「哦……」肖恆聞言心中微微有些暗淡,不過這也正常。在這個年代大熊貓可是正經的野獸,雖說有「溫馴、輕易不傷人」的記載,可它畢竟也只是一種野獸而已,並且還有著奇特的皮毛,在此時的人類面前都只是一種獵物乃至食物而已。
「現在有什麼水果嗎?」肖恆問道。
秦大人想了想說:「廚房應該還有一籃子猴仔梨……是那個誰送來的來著?」
「您把禮單都背下來了?」肖恆驚訝道。
「呃,差不多吧。」秦薦笑了笑,然後對著門外招了招手,叫來個下人說道:「去廚房拿幾個猴仔梨過來。」
「還有再弄罐羊奶來!」肖恆接著喊道。
「是……」那下人愣了愣,不過很快就跑掉了,不一會就有人把那猴仔梨送了上來。
肖恆最開始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還以為是某種梨子,結果一看這不就是獼猴桃嘛!
不過想想也是,中國是獼猴桃的原產地,後來傳到紐西蘭之後這才改名叫奇異果……這個時候剛剛趕上獼猴桃上市的尾巴,再過一段時間這獼猴桃可就吃不到了。
不一會下人就將「猴仔梨」送上來了,不過羊奶還得等一陣,似乎是出門去找帶仔的山羊了。
肖恆也沒在意,拿著小刀切開了獼猴桃,頓時一股獼猴桃特有的香甜味道都飄了出來……
「……還挺甜。」肖恆舔了舔手上的汁水,不由得驚喜道。
而籠子內的小傢伙則保持著投降的姿勢,只是腳下似乎有些打滑,慢慢地順著籠子往下掉、往下掉……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麼樣?要不要吃點?可甜了。」肖恆切了一片誘惑道。
那小東西也不叫了,就兩眼定定的看著肖恆……準確來說是死死的盯著肖恆手裡的那片獼猴桃。
肖恆試探著往前遞了遞,結果這小傢伙又開始使勁的往後退,再次回到了人立投降的姿勢「嗯」個不停。
「你不吃我吃啦?嗯,真好吃……」肖恆把那片獼猴桃塞進嘴裡,然後誇張的咀嚼起來……時不時的還對著那小傢伙哈氣,將水果的香味吹過去。
「……」
小大熊貓瞪著黑漆漆的兩隻小眼珠,看著肖恆一點點的把獼猴桃吃光了,然後就見肖恆又拿了個獼猴桃出來,小心翼翼的剝了皮之後又切了一片。
「想不想吃?」肖恆問道。
「嗯!」
「真的想吃?」
「嗯!!」
「那這回你別躲啊?」
說著肖恆將那片獼猴桃遞了過去……這一次小傢伙雖然依然還是有些害怕的往後縮了縮,不過它終於還是忍不住腹中的飢火湊了上來。
肖恆把獼猴桃片扔在地上,它就低著頭過去舔了起來,舔來舔去半天也沒吃進嘴裡,最後手腳並用的好不容易塞進嘴裡。
「還要不要?」肖恆又遞過去一片,結果這一次小傢伙雖然沒有躲避,卻不在積極地湊過來了。
「看來是吃夠了……這孩子應該還沒完全斷奶。」肖恆嘆了口氣。
「……」秦大人在一邊看著肖恆與那小大熊貓互動,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外面忽然傳來陣陣羊叫,看來這林家的下人辦事能力還挺強的,這麼快就抓了只帶奶的山羊過來。
那下人擠了一盆羊奶,由肖恆開門放進了籠子裡。
這一次那小傢伙立即沖了上來,把腦袋往盆里一懟,歐拉歐拉歐拉的一頓狂吃……吃著吃著居然還吃出了豬叫聲。
看來這孩子是真的餓慘了。
「……羊就留在這吧,早中晚各擠一盆奶,等我來餵。」肖恆交代道。
「是。」那下人點點頭,牽著山羊去牲口棚了。
早晨耽誤了這麼長時間,眼看著也就快中午了,肖恆也就沒再出去工作,回了房間就見秦幼萱正坐在椅子上打著哈欠……
「困了就再睡一會去吧。」肖恆愛憐的摸了摸她的腦袋,「昨夜累壞了吧?」
「不累,跟官人在一起什麼都不累。」秦幼萱答道。
兩人自以為正常的話,卻讓旁邊的幾個侍女的目光頓時詭異起來。
秦小姐說不累誒?
不累?你看她困的,能不累嗎?
肖公子也是不夠憐香惜玉,剛破瓜就……
噓,他們看過來啦。
肖恆剛剛就感到幾個詭異的視線,回頭一看那視線的來源居然是那些侍女……只見她們鬼鬼祟祟的交換著眼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咳咳,這裡沒你們的事了,散了吧。」肖恆雖然不知道她們為什麼眼神詭異,但這些人畢竟不是自己家的人,所以私密場合還是背著她們點好。
「官人身體好些了嗎?進屋再休息一會吧。」秦小姐說道。
「嗯……也好。」肖恆點了點頭。
那些正在離開的侍女神色頓時更加古怪了。
肖公子身體挺好啊!
是啊,看不出來。
親小姐有福了呢。
是啊是啊……
肖恆猛的一回頭,就見那些侍女神色如常的離開了,並且還輕輕的帶上了門。
「怎麼了官人?」秦幼萱奇怪的問道。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些人的眼神有些奇怪。畢竟不是自己家的人,平日裡還是背著她們點好。」肖恆答道。
「也是。」秦幼萱笑了笑。
「對了,秦大人昨日收了不少賀禮,有空咱們去拆開看看吧?而且裡面還有個大驚喜。」肖恆一臉神秘的說。
「官人傷寒未愈,還是多休息些吧……先回房睡一覺,中午用了午膳再去吧。」
肖恆感受了一下身體中的疲憊,打了個哈欠道:「也好。」
……
午餐之後,肖恆帶著秦幼萱去了庫房,就看到那隻被關在籠子裡的小大熊貓。
「哇!這是什麼?」秦小姐一見這隻毛茸茸的小可愛就被它的外表給吸引了。
「這叫大熊貓,本地人叫它竹熊。」肖恆對著下人揮手示意了一下,那下人立即領命去取羊奶了,而後肖恆又繼續說,「這種動物平時比較溫馴,不過它畢竟也是一種熊類,所以發起怒來還是挺危險的。」
「它……很危險嗎?」秦幼萱看著這個小可愛有些不敢相信。
「這個……」肖恆忽然有些猶豫了。
所謂大熊貓也是一種猛獸的說法在現代的網絡上屢見不鮮,甚至有人吹噓大熊貓有「生撕虎豹」之能,然而看著眼前這個蠢萌蠢萌的傢伙,你敢說它真的是猛獸嗎?
「呃,只是據說……不過這隻肯定沒什麼,畢竟這只是個還沒斷奶的小傢伙。」肖恆也有點不敢肯定了。
從古至今似乎很少有大熊貓主動傷人的故事,反而是有不少描寫抓捕大熊貓的記載,從這些記載中來看,似乎抓這種「猛獸」比打野豬還省些力氣的樣子……
當肖恆將下人送來的那盆奶放進籠子之後,那小傢伙立即像昨天一樣呼嚕嚕的埋頭猛吃,那笨拙的樣子看得秦幼萱眼中泛起了小星星。
「這小傢伙能養活嗎?」秦幼萱看了一會回頭問道。
「有些難。」肖恆搖了搖頭,「大熊貓本來成活率就低,沒了母熊的照料只吃羊奶的話我也不確定營養夠不夠……再者說這東西每天要吃大量的竹子,只能偶爾少吃些肉和水果,其實也不太好養活。」
「是嗎?」秦幼萱聞言有些失落。
「不過若是你想養的話,咱們總能找到辦法的。」肖恆有些不忍心道。
說實話養大熊貓的確有些麻煩,但好在江南之地竹子遍地都是……況且在臨安這個商貿發達的地方,只要肯花銀子什麼東西買不到?
現在最怕的其實是這小傢伙生病,畢竟肖恆可不是什麼獸醫,尤其是熊貓這種嬌貴的生物萬一出了點什麼問題他可不知道如何治療。
「真的嗎?我們能把它帶回臨安嗎?」秦幼萱驚喜地問道。
「帶回去……那就帶回去吧。」肖恆想了想說。
「真的!?太好了!」秦幼萱歡呼一聲。
兩人說話的功夫,那小傢伙已經將一盆奶喝得精光,此時正在專心致志的舔盆地。
肖恆湊過去問道:「小吃貨,願不願意跟我們去臨安?」
「嗯!」
小傢伙發出了一聲無意義的回應。
「哈哈哈……你看,它也答應了。」肖恆笑道。
「真好。」秦幼萱蹲在籠子旁邊,伸手輕輕的摸了摸小傢伙的jio,難得的這小傢伙居然沒躲,而是低著頭聞了聞秦幼萱的手,然後就又縮到籠子的角落趴下了,不一會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