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05 線索

  白蓮教源自東晉時期創立的淨土宗,是淨土宗分出來的一個分支。

  在此之後其實這淨土宗的分支一直都名聲布顯,直到方臘起義開始這才漸漸走入了大眾視野之中。

  其實說起來這白蓮教也是個很有生命力的組織,鍥而不捨的造反造了許多年,而在這條造反的路上不停吸收其他思想、教派,漸漸的已經與淨土宗時期完全不同了。

  也許正像偉人說的,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白蓮教作為一個反抗者每當國家出現重大不公或者民族威亡之時,白蓮教都會跳出來造反。

  在肖恆的歷史上,元朝末年時期的「紅巾軍」據傳就是白蓮教與明教一起組織的反抗軍。至於朱元璋,他本身的確不是明教中人,朱元璋與明教的關係主要是因為紅進軍。

  至於朱元璋立國以「明」為號這件事……反正歷史記載是是說朱元璋登基之前一直都陰雲密布,而等他登基這一天卻「雲陰悉斂,日光皎然」,於是因「天宇廓清,星緯明朗」,故將國號定為「明」。

  所以究竟是不是真的是以「明教」的明為號,估計只有朱元璋本人才知道。

  在明以後明教被剿滅,白蓮教也偃旗息鼓進入地下活動。

  據傳在明滅之後,鄭成功派出軍師陳永華聯繫白蓮教,而後得到白蓮教助力在紅花亭主香創建天地會。

  至於陳永華是不是化名為「陳近南」,這就見仁見智了。

  據傳天地會內部使用明太祖的國號洪武取字,自稱「洪門」。

  所以事實上到了民國時期,這洪門也是依然存在的。至於洪門以前的歷史是不是真的……至少在鍥而不捨的造反這一點上,洪門與白蓮教是一脈相承的。

  所以說這白蓮教這塊招牌其實還是挺深入人心的,至少它名義上一直活到了現代。雖然在肖恆那個年代已經名聲不顯了,但也許某個時候當民族威亡之時它就又會出現也說不定。

  當肖恆了解完白蓮教的歷史之後,忽然對這個教派的感情有些複雜。畢竟據傳說孫文孫中山就出身於洪門,不過也不排除這是幫派人士拉歷史名人給自己貼金而胡編亂造的。

  不過至少在南宋這個時代,白蓮教還是個徹徹底底的造反組織,並沒有任何為國為民或者民族大義的成分在裡面。

  其實從方臘起義就能看出來。

  最初方臘是不堪花石綱之擾,而後聲勢大了就謀求推翻北宋政權……這其實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農民起義領袖罷了,沒有任何大義光環在。

  只不過後世處於宣傳需要帶上了「農民起義」的光環而已……畢竟嗯?也是起義起家的,拉攏歷史上的農民起義軍也算是不忘初心。

  至少在肖恆所經歷的這些事裡面,方臘這幫人跟後世的太平天國沒什麼區別,該乾的爛事也都干,也都是靠著宗教來愚昧鄉民籌集人手和資金。

  而且最讓肖恆不爽的是……這幫人居然又用了一次星宿下凡來騙人!

  而且肖恆稍微跟那樵夫許盛了解一番之後,發現除了一些諸如「三頭六臂」之類的傳說之外,那些事跡基本上都是他幹過的那些事的變種,甚至就連旁邊的不少士兵都憋笑憋得很辛苦。

  而肖恆自己的表情則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公子您這是……怎麼了?」許盛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這幫主僕——那些兵丁也太沒上沒下了吧!主人家在說話呢他們居然還敢笑!而且問題是肖恆居然也不生氣……這主僕關係倒是奇怪得很。

  「行了行了,想笑就笑吧!」肖恆鬱悶道,而隨著他的話音剛落,圍在周圍的士兵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當然為了給肖恆足夠的面子,他們只是稍微笑笑就收住了,不過儘管如此也讓肖恆感到很沒面子。

  「這張家在本地發展了這麼長時間,說他們跟白蓮教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可不信。」肖恆似乎是為了緩解尷尬,自言自語的將他的思考過程說出了聲。

  「不過從你們家的事情就能看出,這張家還是挺謹慎的,稍微有點危險就會斷尾求生……估計要查也是查不到什麼馬腳的。」

  肖恆說到這裡,忽然沉吟了起來。

  「公子?」

  見到肖恆半天都沒說話,一個士兵湊過來問道:「那胖子怎麼處理?」

  「他啊……」肖恆想了想,「暫時別管他。」

  「我說許盛,你娘與白蓮教的人來往,可還記得那人長什麼樣?」肖恆還是決定從許盛身上找到突破口。

  「記得,我死也記得!」許盛一口咬定道。

  「那,這樣。」肖恆叫人拿來了紙筆,開始根據許盛的描述的犯人面部特徵來復原那人的長相。

  其中肖恆仔細的問了一些細節,經過幾次修改之後之最終得到了一幅素描畫像,這子在現代叫做「罪犯素描」。

  雖然肖恆的筆力有限,不過當這幅素描畫出現的剎那,許盛一眼就認出圖上的人就是勾引自己老母信教的那個人!

  「就是她沒錯!化成灰我都認識她!」許盛看著肖恆一臉崇拜,「公子真乃神人也!」

  「噗嗤……」

  許盛剛說完,旁邊的士兵再次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許盛不解的問道。

  「你還不知吧?你眼前這位,就是那些勞什子教徒口中下凡的星宿……當然咱們公子可跟那教徒不是一路人!他們之前就打著我們公子的名頭在臨安府招搖撞騙,最後被我家公子撞破之後灰溜溜的逃走了。」

  士兵看了肖恆一眼,發現他沒有制止的意思,就將之前肖恆與臨鄉鄉民的衝突遠遠紅本本的講了一遍,尤其強調是肖恆所救的那對老年夫婦見到肖恆時的反應。

  等那士兵說完,許盛還是有些半信半疑。

  不過肖恆也沒有必要讓他一定要相信,他只是想跟那些白蓮教的人撇開關係而已。

  「聽說你現在住在城外的破廟?」肖恆忽然開口問道。

  「啊?是……是。」許盛連忙答道。

  「那你先回去吧,收拾收拾東西,明天也別砍柴了,直接來這裡。」肖恆吩咐道,「然後這幾天就住在這,省得出什麼意外。」

  「是……」許盛猶猶豫豫的走了,臨走之前肖恆還給了他一串錢,大概有兩三百枚的樣子。在這個消費比較低的小城裡,這串錢足夠他好吃好喝半個月了。

  打發走了那許盛之後,肖恆叫人將那人情茶肆的胖子叫了出來,拿著那張畫像問他:「這個人你認不認識?」

  「嘶……不認識!!」

  看到肖恆的畫像之後,那胖子大吃一驚,連忙矢口否認。只可惜他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不認識你吃驚什麼?

  肖恆看著忽然笑了起來,看著肖恆的笑容那胖子頓時有些慌了。

  「我覺得,你知道點什麼。」肖恆看著他友好的笑著,「能在這種小地方開人情茶肆還經營得風生水起,你的關係肯定不簡單。」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那胖子一口應了下來,「畢竟咱就是吃這口飯的……」

  「是嗎?我看到覺得不像。」肖恆依然笑著說。

  「哪裡不像了?」胖子有些心虛。

  「人情茶肆的掌柜哪個不是人精?說話辦事不僅周全而且還絕對不會讓人感到不舒服……你這傢伙從一開始就奔著騙錢來的,而且我一說貨不對板你立即就準備翻臉,這可不是人情茶肆的老闆能幹得出來的事。」

  肖恆坐在那裡一點點的分析著胖子的破綻,漸漸的胖子頭上開始滲出了大量細密的汗珠。

  「不不不,我……」

  肖恆根本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打斷道:「不過要說你這人沒什麼消息渠道呢?估計也不對……我猜你是從東門的兵丁那裡聽聞來了個車隊而且出手闊綽,又聽聞我要找白蓮教的消息你就想來我這裡搞點錢……我說的對也不對?」

  「對對對……您說的都對。」胖子的臉上露出一絲討好的笑容,「但我實話跟您說了,我的確也不是什么正經的人情茶肆……在咱們這種小地方也開不起來人情茶肆。我就是一買茶水拉皮條的,平日裡就給貴人聯繫練習哪家的小媳婦、哪家的大姑娘……打聽消息這塊我的確不在行。」

  「呵呵,是嗎?」肖恆也不反駁,回頭喊道,「去那兩組電池來!再拿一捆銅線來。」

  「……」胖子還不知道自己即將經歷什麼,只是呆呆傻傻的看著肖恆的人提著兩塊搪瓷電池組跑了過來,然後就接上了電源。

  而後幾個士兵過來將那胖子牢牢的捆在椅子上,這下那胖子頓時慌亂了起來:「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這光天化日之下你們想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讓你清醒清醒罷了。」肖恆笑著將銅線接在胖子的腦袋上、下巴上,嘴裡嘟嘟囔囔的說著什麼「好像是這樣吧?」,「這麼綁應該沒錯」之類雖然不知道什麼意思,但總覺得讓人背脊發涼的話。

  「喂!你,你要幹什麼?」胖子慌得不行。

  「給你念念緊箍咒而已……或者你現在就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就先放你一馬。」肖恆晃了晃那張畫像。

  「我,我不認識她!」胖子嘴硬道。

  「好,我就欣賞你這樣的!」肖恆豎了豎大拇指,回頭對拿著開關的士兵,「通電。」

  「是。」

  隨著士兵按下了開關上,整個電路頓時活了過來,而作為「電阻」的胖子則飛快的翻起了白眼。

  「停!是電流強度太大了?還是電壓太高了?」肖恆撓了撓頭,雷電法王這種事他也是第一次干——上一次電人是給椅子通電,跟這一次搞雷電法王那套完全不一樣。

  「我……我……」胖子翻著白眼口吐白沫,半天之後才緩過勁來。

  「我什麼都說!求你不要再弄我了!」胖子看著肖恆的眼神仿佛看著惡魔一樣。

  「……原來這麼好用的嗎?」肖恆也有些咂舌。這種刑罰用來逼供都這麼有效了,天知道那些網癮「學校」里的學生是怎麼撐過來的。

  然後的事情就簡單了。

  素描上的女人是張家莊裡挺有能耐的這麼一個人,在這鄉下地方一沒有牙人二沒有媒婆,而這個素描上的女人既能牽紅線又能搭線橋,算是真正的八面玲瓏的傢伙。

  只不過自從許家出事之後,這媒婆就不怎麼出來活動了,聽著胖子說最後一次還是兩個月前替人說媒牽紅線露了個臉,但又很快消失不見了。

  聽聞這個媒婆是回老家省親去了。

  「既然只是個媒婆,那你為什麼不肯把她供出來?」肖恆繼續逼問到。

  若是按照胖子現在交代的這點東西,區區一個媒婆而已根本沒有能量讓他如此的以藏。在徽州城這個地界,能讓他如此忌憚的只有那讓縣令都頭疼不已的豪強張家!

  「我……我……」胖子只不過稍微猶豫了一下,就見肖恆轉身要去打開開關——他腦袋上的行頭現在還沒卸下去呢!隨時都能通電。

  「別別別!千萬別!我什麼都說!!」胖子一下子就崩潰了,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個囫圇。

  原來這胖子根本就不是什麼茶肆主人,就像他說的這麼個小城根本養不起一個人情茶肆。不過他之所以能開這麼久,主要就是為張家放哨,尤其是盯著縣衙裡面的那位。

  至於那個媒婆,其實他還有一部分情報沒說出來——那個媒婆是張家家主的奶媽!也正是有了這麼一層關係這才讓她混得風生水起。

  所以從頭到尾這胖子都知道張家和白蓮教不清不楚,而害得許盛家破人亡的也就是張家搞的鬼……這下子所有的事情都說得通了。

  只是……

  ……肖恆忍不住問道:「你放哨就好好放哨,這種時候湊上來做什麼?你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我……」胖子一臉委屈,「……我只是想來看看究竟是會誰敢打探張家的事……」

  「順便再賺點外快?」肖恆啼笑皆非。

  「是……」胖子忍不住到,「我只是聽聞那衛兵都得了半貫錢……真是豬油蒙了心!」

  「你怕不是也覺得我惹不起張家吧?」肖恆哼了一聲。

  「……」胖子低著頭並不回話。

  「你說,若是我現在把你放走,張家會放過我嗎?」肖恆試探著問道。

  「……和只是你,我都逃不過去。」胖子笑得跟哭似的。

  「嚯!這張家真這麼囂張?沒有王法的嗎?」肖恆好奇道。

  「在這裡,人家就是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