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
二層小樓燈火通明。
那小姐、丫鬟披著衣服打著燈籠,老馬手握尖刀立在一邊——肖恆如是沒看錯的話,他手裡那把刀正是那絡腮鬍的刀。
白衣少女依然蒙著面,此時正俯身檢查那牙人的屍體。
「咦?你們怎麼都出來了?」肖恆的聲音從月亮門外傳來,「還有小蝶!你這小丫頭怎麼也出來了?這滿地死人的還不快回去!」
眾人一抬頭,正好看到肖恆拖著那小諸葛的屍體進來。
「有什麼嘛,又不是沒見過……」小蝶嘟著嘴說。
還別說,無論是那丫鬟還是小姐,見這滿地屍體都一副稀鬆平常的樣子,似乎並害怕。
「……」
肖恆無奈的將目光轉到秦小姐身上。
「好了,公子也是一片好心……」秦家小姐說完奇怪的看著肖恆,「但不知公子為何當小蝶為稚童?再過幾年她可就到當嫁之年了呢……」
「就是就是……不!呸呸呸,我才不要嫁人!我要陪著小姐!」小蝶剛剛還點頭如搗蒜,可忽然反應過來了,立即不依的搖著秦小姐的胳膊。
「好好好……不嫁就是,不嫁就是……」秦家小姐笑道,「待你人老珠黃可別怨你家小姐不通人情。」
「才不會呢!」小蝶偷偷的衝著肖恆做了個鬼臉。
「……」
肖恆笑著搖頭,忽見那白衣少女正一臉複雜的看著他。
「怎麼?我臉上長花了?還是太長時間沒刮鬍子了?」肖恆摸了摸已經微微起毛茬的下巴。
「有時候真想不通……」白衣少女看著肖恆,「明明一副菩薩心腸,擰人脖子的手法卻也熟稔【rěn】,肖公子……你究竟何許人也?」
「人哪有不複雜的呢,就連這天上明月都有陰晴圓缺,又何況是人呢?」肖恆仰頭看天,忽然回頭看著白衣少女,「我的身份其實沒什麼秘密,只是說出來你們也未必會信就是了,但……」
「我會信的!」那秦小姐忽然打斷道。
「……也是,你連我是神仙都信。」肖恆苦笑不已,看著白衣少女繼續道,「但我又何時問過你的身份呢?」
「……」白衣少女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她的身份有些特殊,說出來或是一場禍事……」秦小姐解釋道。
白衣少女咬咬牙:「我是……」
「停!我沒問,我只是打個比方。我對探尋別人的隱私不感興趣。」肖恆擺手打斷道,「如果哪一天你信我了再告訴我不遲。」
「……」
白衣少女閉上了嘴巴,恨恨的瞪著肖恆——她原本都要說出來了。
「走了,咱們把牛車套上……」肖恆拍了拍老馬的肩膀,忽然回過頭來問白衣少女:「話說,一般這種屍體怎麼處理啊(*^__^*)?」
「找個亂墳崗一扔就是。」白衣少女沒好氣道。
「好嘞。」
……
清晨。
肖恆睡眼輕鬆的從床上坐起來,撓了撓凌亂的頭髮,看著自己的腳丫發呆,過了好一會這才完全清醒過來。
昨夜的危機雖然已過,但這種事遲早還要再次發生的,若是等糕點買賣做起來了再有人來,到時候可就不是這麼三腳貓的小賊了。
畢竟這一家子老弱婦孺又都是無根浮萍,若是家底淺薄也就罷了,可若是賺了錢那無異幼兒抱赤金行於鬧市,總會有些心術不正的魑魅魍魎找上門來的。
要解決只有一個辦法——招人。
看家護院、僕婦丫鬟……人氣旺了也教他人不會生出許多雜念。
原本招人這個選項就已經在肖恆的日程表上,只是經過昨夜的一鬧,肖恆決定將招人的事往前提一提……
當然也不是現在,他那錢都還沒賺到呢!現在招人可就只能賣馬了。
肖恆緩緩的移動到床邊,忽然鼻子動了動,拎起襯衫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
emmm……
已經好幾天都沒洗澡了,若是天冷或者呆著不動也許還覺不出什麼,但這幾天又是騎馬又是幹活的,每天都得把汗出透了,早晚又只是洗個頭臉就睡覺,連續幾天下來那味道簡直酸爽。
此時此刻的肖恆無比懷念水龍頭和熱水器。
賺錢!
為了美好的明天!
肖恆呲著牙,然後用粗糙的柳條刮著牙齒。
洗漱完畢肖恆就跟老馬趕著牛車出門了,今天他要將那些鐵器拉回來。
兩人早上出門臨近日上三竿這才來到城門口……坐牛車畢竟比騎馬慢多了。
肖恆又在路邊買了幾個大包子啃了起來,也分給老馬兩個。要說這包子也沒多好吃,就是量大管飽罷了,可這東西跟現代包子鋪的味道居然也差不多,吃起來竟有些家鄉的味道……
等進了城兩人就直奔鐵匠鋪,正巧碰到昨天和肖恆一起研究模具的那位師傅。
「高師傅,早啊……我的東西都造好了嗎?」肖恆熟稔的打招呼。
「呦,肖公子,來的早啊……您的東西都打好了,我叫手藝最好的徒弟打的……您看如何?」那鐵匠師傅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領著肖恆來到鐵匠鋪後面的草棚里,指著一堆黑黝黝的鐵器說道。
「嗯……不錯,尺寸也都對。最難得的是居然分毫不差……你這徒弟也快出師了吧?」肖恆檢查了一下,尤其重點檢查了那模具上的一個個長圓形的小碗,還別說無論是眼觀還是手量,居然沒有瞧出什麼分別,一個個的好像機器衝壓出來的一樣!
要知道這可是用手工敲出來的!敲鐵鍋也不過是一個坑而已,這模具一張鐵板上要敲三十幾個坑,而且每個都要渾圓飽滿,大小還分毫差不得……能夠手工造出這東西的人放現代也是個人才了。
「哎呀還早呢……等他什麼時候學會了我的看家本領再說吧。」老鐵匠只是笑笑沒說什麼。
「你啊,你該不會是捨不得人家走吧?」肖恆打趣道,但其實他也知道古代社會有句話叫「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手藝都一樣的情況下當然要找便宜的,而剛剛出師的徒弟想著掙錢,自然要把價格往下壓一壓……
「我要的那樣東西鉚好了嗎?」肖恆伸手比了一下。
「好了好了,我親手做的。」老鐵匠從自己的皮兜子裡掏出幾根鉚好的金屬條來……這金屬條一面是銅、一面是鐵,中間不相連,兩邊用鉚釘固定。
「公子……您這是做什麼用的?我幹了二十年了還是頭一次見這東西。」老鐵匠好奇道。
肖恆先沒有回答,只是拿著金屬條來回翻看了幾遍……還別說,這老鐵匠的手藝真不賴,就連那鉚出來的孔都沒有半點毛刺,看樣子是精心打磨了一番。
「這個東西的用途值50兩黃金。」肖恆笑了笑,「不知50兩黃金夠不夠買你這個鋪子?」
「公子說笑了……」那鐵匠以為肖恆不願意說,也沒深究。
肖恆也只是笑笑,檢查了所有貨物都對之後就搬上牛車離開了。
「公子,你剛剛說那……果真值50兩黃金?」
那鐵匠不知肖恆的神奇之處,可眼睜睜見著肖恆從天上掉下來的老馬自是相信的。
「當然……等回去你就知道了。」
「……」
老馬張了張嘴,不過終究也沒有多問,低頭趕路不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