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樓二樓。
三個壯漢鼻青臉腫的躺在地上,一群身穿淺綠色短打的漢子面無表情的踩在他們身上,讓這三位江湖好漢不敢稍動……
……這幾位面向看上去老實巴交的漢子下起手來那可真是兇狠極了,招招都奔著人下三路走!若不是他們手下留情了,這三位好漢可就要蛋碎當場了。
而不遠處的另外一桌,三位士子打扮的人見勢不妙本想溜走,可惜一群團練士兵將他們猛的推了回去,一個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霜打了的茄子。
而在肖恆的人衝上來並且開始胖揍那三位江湖人士的時候,這望月樓的客人就開始陸陸續續的離開了……不光是二樓,就連一樓裡面的不少人也走了。
不過他們倒也沒走多遠,只是聚在酒樓周圍看熱鬧。
一時間整個望月樓的二樓,就只剩下肖恆他們雙方以及一直不停的試圖做和事老的掌柜。
肖恆沒去管遠處的那三人,也沒管嘟嘟囔囔的酒樓掌柜,他低頭看了看躺在地上裝死的這三位,忽然吩咐道:「宋老二,帶兩個人送你侄兒他們先回去……盧淳和李二留一下。」
「是!」一個看面孔絕對會認為是莊稼人的中年漢子咧嘴一笑,露出滿嘴的大黃牙,「二小子!跟叔兒走吧……」
「誒!」其中一個學生高興的答應了一聲,就招呼著小夥伴們跟著他二叔走了,一邊走一邊還聽他在那說什麼「二叔你真厲害」,「剛剛那一拳真解氣」什麼的,那神氣活現的樣子仿佛是他自己胖揍了那幾個壯漢一頓。
等那些孩子們帶著點激動與雀躍的心情離開了,肖恆終於要做點成年人的事了。
不過在此之前,他先看了看盧淳他們兩個。
「知不知道我為什麼留下你們兩個?」肖恆沉聲問道。
「我想……可能有些東西不適合他們繼續看了。」盧淳頗為淡定的說,不過他看著那幾位士子的眼神卻變得犀利起來,「老師可是想……」
說著,盧淳冷酷的用食指划過了自己的下巴頦……
躺地下裝死的那幾位因為離得近的關係,所以聽得到肖恆與他學生的對話,聽到這裡的時候不禁睜開眼睛偷瞄了一眼……結果卻發現了之前臉上還帶一絲稚氣的柔嫩小生,現在卻仿佛魔鬼一樣兇惡起來,頓時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
嘶……沒想到還是個狠人!
這幾人難不成是殺人放火的江洋大盜不成!?
想到這裡那三位江湖人士心中頓時閃過了無數江湖傳說,然後下一秒鐘那些沉江的、落井的、被砍頭的、被吊死的各種傳說,主角都變成了自己。
難道我就要死了!?
不要啊!我還沒娶媳婦呢……
「啪!!」
「啊啊啊———」
其中一個壯漢的心神立即崩潰了,突然「活」了過來掙扎著想要逃跑……可他睜開眼睛一看卻傻了眼了,原來肖恆他們幾個手上既沒拿兵器也沒看著他們,反而那位之前冷酷至極的小郎君此時卻捂著腦門眼淚汪汪的看著肖恆。
不過既然已經起來了,那壯漢一咬牙乾脆跑掉算了……可惜還沒等他邁開腿就又被士兵們給扳倒了,然後這次乾脆掏出繩子將他捆了起來。
另一邊,盧淳捂著腦袋問:「老師??我,我說錯了嗎?」
「廢話!你當你是黑社會啊!?沒事就喊打喊殺的……你也不是沒見過靖安社的那些人,那才是真正的黑社會!你什麼時候看他們哪個閒著沒事喊打喊殺的了?」肖恆恨鐵不成鋼的教育道,「雖然肉體上消滅敵人是最方便快捷同時也是效果最好的,但副作用太明顯了,不是萬不得已一般不要使用。」
「是……」盧淳捂著腦門低頭聆聽教誨。
「李二也是,剛剛那些話不光是在說盧淳,也是在說你。」肖恆教育道。
「是的老師,我記住了。」李二黝黑的臉龐露出一絲皮皮的笑容。
著李二是最早跟著肖恆那十佃戶李家的二小子,他們家的大小子在戰亂中走散了,以當前形勢來看怕是凶多吉少了。而他們家的老二卻從小堅強狡猾,全家都被肖恆收編之後很快就體現出了極強的學習能力,同時也有很強的辦事能力。
比起循規蹈矩的盧淳,這李二可是位混世魔王級別的小霸王。
其中盧淳比李二大一些,所以盧淳平時主要負責各種名邊上的事物,而一些比較私密的東西,肖恆每次都是帶著李二這位小魔王的,隨著李二漸漸的成長,肖恆也不斷的將一些權力下放給他,就像肖恒基本上已經把學校交給盧淳一樣。
「你啊,我倒是不擔心你這一點……」肖恆摸了摸兩位孩子的腦袋,「……在你們這幫小兄弟里你們兩個最大,平時表現也最成熟,所以難免的要挑挑擔子。」
「……」
兩小一句話都沒說只是認真的聽著。
「今天是個難得的機會,你們一定要好好看,好好學……想想我為什麼會這麼做,這麼做的好處與壞處,然後回頭我們再討論其中的得失。」肖恆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就轉身向那三位士子打扮的傢伙走去。
兩小互相看了一眼,神色嚴肅的跟了上去。
肖恆剛剛那番話無異於菩提老祖敲了三下孫猴子的腦門——這可是老師的言傳身教!完整的看過西遊記的兩小一想到這就激動不已……換句話來說,肖恆是希望他們兩個有能力獨立處理類似問題的!
那麼什麼情況下才能輪到他們兩個處理類似的問題呢?
答案不言而喻。
也正是想到了這一點,兩小這才如此的嚴肅認真……因為直到此刻他們終於確認了自己未來,因為老師希望他們將來有一天能夠獨當一面!
處理完了自己這邊的問題,肖恆終於來到那三位士子身邊。
那三位士子似乎想說點什麼,可惜看到圍在周圍的那些士兵頓時閉上了嘴。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強搶民女……也不知道諸位的腦袋究竟是怎麼長的?」肖恆毫不客氣的拉過他們面前的椅子,隨後大喇喇的坐了上去,並且優雅的翹起了二郎腿。
若是這時左手端杯紅酒右手夾著根雪茄,那可就太有黑道大佬的范兒了。
「強搶……你你你血口噴人!」那位胖子文士有些著急了,指著肖恆跳腳叫道,「你可知道我爹是誰!?若他知道你陷害我,你……」
「我怎麼?繼續說啊?」肖恆好奇的看著他。
與此同時,圍著這三位士子的那些士兵也緩緩的向前,給了他們極為巨大的壓力。
「你,你想幹什麼!?」那幾位士子雖然身體慫了但嘴還是硬的,「我,我們可是有功名在身的!你敢動我們一下試試!?」
「我爹乃是張世!我們老張家散彈單傳……你若敢傷我,我爹定不會與你善罷甘休!」那胖子文士也開口叫道。
「張世?」肖恆眉頭微微一皺,在自己建立的資料庫中檢索了一番,沒發現什麼地方這麼個人。
「客官……客官算了吧!算是老朽求您了!您再這麼鬧下去,我這望月樓也不用開了。」
「你們也聽到了……所以不如咱們換個地方說話?不知幾位公子可敢與我同去?」肖恆激道。
「幹什麼?難道你想找個樹林殺人埋屍!?」一個乾瘦的士子頗有些恐懼的吼道。
「怎麼會呢,大家都是文明人……所以我只是想與你去趟官府罷了,不知幾位敢也不敢?」肖恆繼續激道。
「官府!?哈,官府有何不敢!?」那胖子士子一聽頓時腰杆挺得筆直,面帶一絲優越感的看著肖恆,「不過去縣衙你可不要後悔才好……」
「只怕後悔的是你。」肖恆淡淡一笑,回頭道,「走吧!兄弟們!咱們去縣衙打官司去!」
……
由於秦府所在的地理位置的關係,秦府、小碼頭一帶都是歸著臨安縣的縣衙管的,所以這一次他們要去的也是那個熟悉的縣衙。
縣衙距離秦府的實際距離其實並不遠,騎快馬只要十幾分鐘,就算用兩條腿走的,也用不了多長時間。很快肖恆一行人就來到了臨安縣縣衙,等他們到達縣衙的時候,縣衙門口居然已占了好大一群人在等著。
「少爺……少爺!你沒是吧!?」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老遠就沖了過來,湊到那位胖士子身邊噓寒問暖。
「沒事沒事……」擺擺手,那胖士子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我爹呢?怎麼就只有你?」
「老爺還沒到呢……所以留下我們幾個等在這等著少爺。」管家湊到那胖文士身邊低聲說道,不過話音剛落就見不遠處幾個壯漢抬著個滑竿沖了出來。
「爹!!」那胖士子頓時如「乳燕歸巢」一般向那滑竿上的把胖子飛撲過去。
「說!是誰!?是誰欺負你!?」那胖子從滑竿上下來之後就怒氣沖沖的問道。
「是他!就是他們……」
那胖文士指著肖恆他們添油加醋的說著他們的壞話,而肖恆則在掃描眼前這位滑竿上的胖子……找了半天依然是沒有資料。
奇怪了,這南宋有頭有臉的人物肖恒基本都給建立了檔案,其中比較有名的基本都有配照片,而就算那幾個沒什麼名氣的,肖恆也基本上都有錄入文字版的檔案,可眼前這位看似很有地位的胖子卻在肖恆的資料庫中絲毫沒有半點蹤影。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
……肖恆砸了咂嘴,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餵你!過來!你可知道我是誰!?」那滑竿上的胖子費力的站起身來,
「不知道,請問這位……你是做什麼的?」肖恆翻了個白眼道。
「你連我都不知道!?」那胖子一臉吃驚的看著肖恆,「我就是張世!」
「所以……張世是誰啊?」肖恆一臉迷惑的問道。
「張世張大官人你都不認識!?在這臨安城裡咱們張大官人哪個不知誰個不曉?你居然連張大官人都不知道……也不知從哪個鄉下跑來臨安的土包子!?」
那胖子的手下指著肖恆叫罵道。
肖恆撓了撓鼻子:「大官人……西門慶的那種?」
「西門慶又是哪個?」那張大官人疑惑道。
「……也是個大官人就是了。」肖恆越來越懶得理他們。
水滸傳成書時間大概在元末明初,金瓶梅則再晚一些。這西門慶的梗眼前這幾位估計是聽不懂了。
就在兩邊站在縣衙門口「唇槍舌劍」的功夫,縣衙裡面忽然急急忙忙的跑出來個人……那張大官人定睛一看居然是主簿大人!這主簿大人居然如此給面子,自己不過是叫人來通知了一聲他居然跑出來親自迎接!!那張大官人頓時覺得倍兒有面子,一臉不懷好意的看著肖恆道:「嘿嘿嘿,你完了!看到沒有!主簿大人都來出門迎接我……」
「是啊是啊,你好膩害哦。」肖恆敷衍道。
那主簿越跑越近,張大官人頓時迎了上去:「主簿大人,我……」
一席話沒說完,他與臨安縣的主簿擦肩而過,然後就見那主簿一臉熱情的主動與肖恆見禮:「哎呀,肖公子!不知是哪裡的仙風把你給吹來了?」
「呵呵,倒是有股風……卻是股妖風。」肖恆笑道。
那主簿還待說點什麼,縣衙內又有個人跑出來了……不,不是一個,是兩個!
張大官人原本還氣呼呼的看著那主簿和肖恆說話,只覺得自己之前孝敬他的銀子都餵了狗了……可還沒等他說點什麼,就見縣衙內縣令和縣丞聯袂【mèi】而來。
張大官人的嘴巴越長越大,總覺的事情似乎有些奇怪……這兩位可不是銀子砸得動的大人物啊!而什麼時候起自己在這種大人物面前也有這種面子了?
然後接下來發生的事,讓張大官人的下巴頦「嘎嘣」一聲掉在地上並且還砸了自己的腳面子——只見縣令、縣丞兩位父母官居然鄭重其事的與肖恆見了一禮。
「見過肖公子。」縣丞拱了拱手,隨後把位置讓給了縣令。
「別人說我還不信……出來一看才發現居然是真的!肖公子大獎光臨,本官倒是有失遠迎。」縣令與肖恆就熟多了,說話也就沒了那麼多禁忌。
之前肖恆為了害怕有人利用這些現管的人找仙雲台的麻煩,之前就用秦家老爺的帖子前來拜見過,並且都用海量的銀子把這三位給餵足了。
不過那個時候秦大人危在旦夕,這幾位避嫌都還來不及……而現在嘛,事情自然就不一樣了,秦大人的事情解決了之後肖恆這位「謀士」的地位自然也水漲船高。
「您才是客氣了,不敢當不敢當。」肖恆回禮道。
兩人一來二去的在那客氣,看的旁邊的張大官人心裡拔涼拔涼的……現在,他恨不得當場打死他著三代單傳的獨苗。
這不是坑爹呢嗎?
「不知肖公子所為何來啊?」縣令開口問道。
「今日正與幾位學生吃酒聊天,這幾位突然過來要將我的幾位女學生抓走……好在秦府護衛及時趕到,否則我這幾位愛徒可就……」說到這裡,肖恆長嘆一聲。
「天下竟有如此無恥之徒!?」那縣令頓時一驚,這要是在他的地盤上出了問題,萬一被秦大人捅到管家那裡,他這官帽子可就要保不住了!
「呔!兀那凶人,你可知罪!?」
「噗通通通……」
在縣太爺憤怒的視線之中,張大官人那邊來的所有人頓時嚇軟了腿,紛紛跪在地上大聲疾呼:「大人,冤枉啊!!我們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