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秒,影影瞬閃,帶著指骨一起消失。
「逃了?放棄了?很果斷嘛……」亨特拉爾收回箭矢,「也許這個李……沒有想像中那麼莽撞?」
亨特拉爾繼續向下刨土,速度陡然加快,顯然之前未盡全力。
「他追來了!」影影連續瞬閃,眨眼的工夫便沿著骨頭竄進土層的一半,與亨特拉爾很快拉開距離。
「快逃!」李閱還在向下,一身的觸手已經幾乎吸滿土元素和熱息。
「看來還是得抓住李……」亨特拉爾判明局勢,不再被影子惡魔干擾,直奔李閱挖來——想在土層中抓一個影子,即便是8階獵人也很難做到,不如抓住源頭。
「不過這個影子看起來很瘦小,還遠遠不夠強壯……」只一個照面,亨特拉爾就判斷出獵物的價值。
「也可能是因為諾萊摩爾依舊存在?」亨特拉爾當然知道唯一獵物的稀缺性。
然而現在,大陸上的影子惡魔有兩隻。
「放心!我不會殺你!你是很稀有的惡魔!」亨特拉爾一邊追著一邊大喊,「我會把你一直養在身邊,養得你足夠肥壯,足夠成為『唯一獵物』。」
對於獵人來說,豢養獵物的幼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緊接著,亨特拉爾發現李不再移動,而是等在一條地下河畔。
「不要急,我來了!」亨特拉爾說歸說,依舊沿著有骨的路徑向下,不斷把影子惡魔驅趕回它們的本體。
也就是李閱身上。
即便再自信,獵人也不會主動進入惡魔的陷阱。
這已經成為他們的本能。
一追一逃,無聲對抗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雙方都意識到很難算計到對方,又因為都迫切想要解決掉對方,所以彼此終於在這條地下河畔相見。
李閱已經收回全部的骨頭和影子,打量百米外那個身穿靛藍長袍的獵人。
亨特拉爾已經觀察過李閱許久,雖然很遠,但已經熟記這副身體和骨架。
「你好,很高興見到你,我是亨特拉爾。」亨特拉爾打招呼,似乎期待著李閱的反應。
在亨特拉爾失去記憶以前,他記得自己是大陸上最接近獵王的獵人、獵國的創立者、大陸的傳奇勇者。
可是面前這副骨架並沒有什麼反應。
看著面前這位不像是獵人的獵人,李閱隨口回應:「唐吉坷德。」
「呵呵。」亨特拉爾被這個拙劣的笑話逗笑,「你的名字我遲早會知道,而且你叫什麼並不重要。」
「你不認識我?」亨特拉爾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唐吉坷德」如此沒有常識。
「我應該認識你?」李閱也猶豫了,不確定前身是否跟這獵人有什麼過節。
於是雙方有些尷尬。
「那你跑什麼?」亨特拉爾沒有刻意拖延時間,詢問的同時,也無聲無息地在地下河布置起了各種各樣的陷阱。
而由於他的動作太過隱蔽,李閱也不敢把影影放開、放得太遠,所以並沒有察覺。
「你被莫名其妙的人追,你不跑?」李閱到現在也沒搞懂亨特拉爾追來幹嘛。
明明不是信者,也不是清道夫,更和傑西沒什麼關係……
到底哪裡得罪他了?
更尷尬的是……原本亨特拉爾也不清楚。
「你跑,我就追啊……」亨特拉爾也很難回答李閱的問題。
二人再度陷入尷尬的沉默。
「他說我是他的唯一獵物。」等待片刻,影影在李閱的腦殼裡寫字。
「唯一獵物?是跟獵人的晉級有什麼關係嗎?」在凱歐斯大陸呆了這麼久,也在接觸過籠子面的勇者,李閱充分了解這裡的勇者基本上都只有一個心愿。
那就是晉級。
目前唯一例外的也許就是索亞——他是真想衝進魔王城,殺掉魔王。
「應該是他的晉級材料……」影影推測。
「那就沒得商量咯……」李閱一直透視著亨特拉爾,意識到他的身體強度與傑西不相上下,所以也一直沒有動手。
「要麼我們……上去說?這裡太熱了。」亨特拉爾企圖分散李閱的心神。
「別說了,打吧,我也熱了……」李閱話音未落,渾身土彈爆射!
土彈夾雜熱息,在半空中化為火球,噼里啪啦落向亨特拉爾——這是在銅礦鎮教會吸收掉冰霜、雷電,以及剛剛接觸地下的熱息後,李閱新開發出的戰鬥方式。
當觸手吸收掉足夠多的熱量,李閱始終有釋放它們的衝動。
這次以土元素為媒介,李閱瞬間清空觸手裡的一切。
假如有鬥獸場的鐵桿粉絲在現場的話,會想起一個名為「章魚魔形」的惡魔。
李閱的戰鬥方式更加向惡魔傾斜。
而這給亨特拉爾帶來一絲不適——明明此前還只是一個喜歡肉搏和射鐵釘的傢伙,怎麼突然不按常理出牌?
好在都是拋射物,亨特拉爾幾根精巧的爆炸箭,以最少的成本引爆了二人之間的火球。
土與火瀰漫場間,遮蔽視線。
但這對透視眼和鷹眼並沒有什麼影響。
剎那間,地下河畔的陷阱大規模,噴射出藤蔓、火棘與冰牆,搭配上虛空中驀然出現的各種箭矢……
亨特拉爾企圖癱瘓李閱的行動能力。
在了解李的作戰方式後,亨特拉爾知道他有能力與8階騎士肉搏,所以更多的是用一些元素陷阱和爆炸箭矢遠程攻擊。
然而無論是藤蔓、火柱還是冰牆,疑惑著是爆炸箭,都沒有真正命中李閱的身體——李閱的身體裂開、散開,非常靈活地避開爆炸箭與陷阱的交叉攻擊。
就像是一位在針尖上跳舞的舞者,李閱的每一截身體錯落有致,散開在亨特拉爾周圍,穿過藤蔓與火棘撲了過來……
竟然裂體避開?!
李閱也很詫異,因為他發現自己好像經歷過類似的戰鬥。
面對密集的陷阱和虛空箭矢,甚至還有些自在?
更奇怪的是腦海里完全沒有這份經歷相關的記憶,就好像與這位獵人的戰鬥已經嵌進本能,他的一切動作都在自己的預計之內。
同時,那些在地下河畔激盪著的元素與爆炸,都被觸手吸收,然後轉化為更激烈的土彈,帶著電光和冰碴,狠狠刺進亨特拉爾的身體……
觸手可以吸收元素,轉而反擊?
甚至都沒有動用影子惡魔的力量?
亨特拉爾發現不妙,覺得自己可能低估了這個終日隱藏在地底的傢伙。
而正當亨特拉爾「忍耐」住土彈的傷害,想要拉開距離,重新規劃這場戰鬥的時候,他的影子被釘住了。
縫影?
亨特拉爾轉換思路,全力勾勾手指,在自身周圍射出全部的聖光箭……
當聖光爆散,影子惡魔的縫影發生鬆動,也沒辦法繼續扭殺。
亨特拉爾準備先行逃竄,再做打算。
仿佛早就預判到他的行動,李閱驀然瞬閃到亨特拉爾身後,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亨特拉爾開始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