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帶你一起走。」
李閱雖然跟雨人不太熟,但從觀感上來說,雨人比獵國又或者神父拜許好上了太多。
至少他沒那麼猥瑣,是個敢一人單挑整個鬥獸場的猛人。
尤其是見過雨人一根指揮棒解決掉神父的二十二信徒後,李閱也不樂意見到這麼一個強大的勇者像博德科利、章魚魔形那樣,成為歐基布基的玩物。
李閱只有短暫的時間解決雨人,當然不會去跟帶有巨神兵力場的指揮棒硬碰硬。
骨劍在手,亡靈詠嘆自雨人的身後成形,無數冤魂握住了雨人的臂膀。
雨人那已經破裂變形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轉身似乎有些困難,只來得及擊散左肩膀的冤魂手臂,然後整個右臂便被剩下的冤魂們反折了過去。
指揮棒的力場出現一瞬的紊亂,李閱也抓住這個漏洞,裝訂線纏滿雨人的身體,拖著他壯碩的身體,一齊鑽出了門縫。
黑門轟然合攏,留漆色的糞海攪著耀眼的聖光在背後翻騰。
「雨又來了?」雨人歪著脖子,努力用斷掉的胳膊探向李閱,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說我又來了?」李閱總覺得雨人說的不是那麼回事,撓了撓禿掉的頭皮,盡力挪動僅存的皮膚,用裝訂線強行縫合,遮蓋掉身上的大部分骨骼。
從獵國營地們的勇者那裡看,李閱就像是一個皮扎得太緊的人。
處理好了自己這邊,李閱再用裝訂線幫雨人把四肢骨骼重新歸位,然後進行自愈。
「雨……雨面該下雨……」雨人的語言和心聲都很含糊,像是含著一口屎在說話。
李閱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雨人是說門後面應該有一場大雨,放他進去。
對此,李閱是同意的,但也不至於在糞海翻騰的時候往裡沖。
「你還想進去?不怕再被紅蒼蠅鑽了腦袋?又或者是成為信徒?」李閱擺擺手,「算了吧。」
「雨……」
「這陣子過得怎麼樣?」
李閱不明白為什麼雨人能把漢尼拔和范海辛聯繫在一起,更不確定這傢伙是否看穿自己是腦靈,但至少知道這傢伙對自己沒有惡意,或許能給出一些有關別西卜翁的情報。
【雨……下雨……】
「雨不大……」雨人喃喃說著。
「行,休息好了,隨便你。」李閱也不強求,反正只要雨人想得出辦法再把黑門打開,隨便他怎麼去錘別西卜翁。
「這個東西,哪裡來的?」李閱指了指雨人手中的指揮棒——巨神兵的強大李閱見識過,更明白這零件銅勺肯定喜歡。
「雨底……下過一場雨……」
「地底?」
「雨,雨底……」
與雨人的溝通十分費勁,李閱反覆問了幾次才勾勒出來了個輪廓,大概就是雨人去闖地下城的時候趕上巨神兵啟動,然後雨中搶了這麼根棒子。
聊了一會,李閱放棄交流,捂著新到手的魔導鏡碎片,用頭皮一陣摩挲,仿佛看到了無數材料以及塔斯帝國的科技在向自己招手。
也由於傷勢太重,李閱並不打算現在就跟傑西聯絡,至少等能夠起身了,再找個僻靜點的地方不遲。
而在營地的勇者們看來,從信徒們排成一行、神父帶著土層轟入黑門,到裡面腥臭翻滾聖光普照,再到門關吐出來了雨人和漢尼拔兩個勇者……
這一切都非常不可理喻。
好在都結束了,暫時也不會再有神父抬手灑下聖光,感召著勇者們去死了。
可就在他們這樣想著的時候,空氣中忽然有些扭曲,有閃耀著聖光的文字模模糊糊地在安全區的中央浮現。
「果然。」李閱拍拍頭皮,蛋蛋顆粒散開。
「雨麼?」雨人抬頭,凝望模糊的文字。
「剛剛那個神父,你看見了吧?他頂不住了,想逃呢。」
李閱一邊說著,一邊照著文字浮現的地方送去顆粒,眨眼間撐裂了那微光。
「啵。」
空氣中一聲輕響,就像是一個屁。
神父拜許的傳送失敗了。
李閱無法想像拜許正在遭受著什麼,但一定不會讓他這麼便宜的逃出來——為了信仰,神父最好燃盡身體裡的每一分聖光,然後死去。
「啵啵啵……」
連續的微光與屁聲響起在第三安全區,神父的每一次逃脫嘗試都在李閱的干擾下失敗,很快沒了聲音。
他的死去也許驚天地泣鬼神,但在李閱和獵國的勇者們看來,只不過是一串屁響。
至此,獵國的勇者們也完全認識到這位醫生的難惹,都躲得遠遠的,連架設傳送門的動作也不敢過大。
而李閱也樂得這種清淨,緩緩「自愈」著雨人。
鬥獸場最深處有寶藏的消息已經傳開,就算此刻第三安全區的勇者打不開黑門,但未來總歸會有真正強大的傢伙到來。
比如那個亨特拉爾。
鬥獸場沒好日子過了。
正想著,雨人已經重新拎起指揮棒,站去黑門前了。
「砰!」
「砰!」
「砰!」
雨人一板一眼地敲擊黑門,砸下無數黑泥。
李閱也算是把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就交給勇者,自身則轉去獵國的營地。
「嘩……」倖存的獵國勇者們紛紛拿起武器。
「這麼對待你們的救命恩人可不太好。」李閱攤開手,示意自己並無惡意。
勇者們一想,話的確是這麼說——如果不是漢尼拔掀了地板,估計整個營地裡面的人都會被拜許感化成信徒,當人錘去砸糞海了。
「還要多久?」李閱指了指地上架設到一半的傳送門,只關心鬥獸場什麼時候倒霉。
只靠雨人這麼敲的話,火焚谷先知都未必知道要敲到什麼時候。
【至少還要3天……】
「不說算了。」雖然無人回答,但李閱聽到了他們內心的答案,心想不錯,然後施施然走回來路,準備離開第三安全區。
因為材料清單已有,魔導鏡也收集齊全,又不忍心搶雨人的寶貝……那就只能走。
從剛剛在糞海里救雨人開始,李閱腦殼裡的骨牌就一直發燙。
那是來自博格尼·銅勺的催促。
離開獵國的營地,遁入來時的陰影,李閱擺動出手鑽進土層,攪開一個小房間,然後拿出了辛苦收集的魔導鏡,用意念拼了起來。
拼到一半,李閱想起與傑西通話的話,應該用范海辛,於是把殘破的怪人拼圖重新捏臉,然後挑了個魔導鏡照不到下半身的角度,完成了整個魔導鏡的拼接。
拼接完全的魔導鏡忽然變得柔軟,不怕不小心碎裂,甚至能捲起來,塞在頭骨中。
李閱覺得非常方便。
至於它的鏡面則是霧蒙蒙的,看不太清楚。
李閱拿傑西的血液塗抹上去,也驅散了鏡子中的迷霧。
「你是誰?」
鏡子中閃過一張死人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