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蛋就這樣飛著,穿透迷霧,俯瞰死亡小鎮德斯勒,越飛越高……
可就在即將飛出小鎮邊緣,投向外面那一望無盡的林地時,蛋蛋倏然頓在空中,就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 握住了空中飛著的蛋。
蛋蛋開始下落。
李閱也在一瞬間掉出了影空間,在下面與影影一起等著蛋蛋。
即將砸入地面的時候,為了避免巨大的聲響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影影與李閱一同發力,輕飄飄地接住了蛋蛋,三魔在小鎮邊緣對視。
「怎麼回事?」蛋蛋明明穿破了迷霧, 即將投向外面的花花世界, 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會變成下墜。
「果然不行……」李閱喃喃道。
「發生了什麼?」蛋蛋在上面, 明明沒有任何異樣,心中疑問也最深。
「權柄之主,不經允許無法離城?」影影寫下了自己的推測。
「應該如此……」剛剛在影子即將跨過小鎮邊緣時,一股來自魔王城的吸力驀然止住了影子,也就連帶著空中的蛋蛋無法突破,迅速下墜。
而在被拉扯出影空間的一瞬間,腦海中藏書庫的一切也驀然清晰,呈漩渦狀;那來自藏書庫的魔力也像是一座深淵,扯得李閱無法脫身,權柄生效。
「看來……即便惡魔遠征軍發動,大支柱或者小支柱也無法擅自離城。」李閱原本在發射炮彈的時候,就是想連帶印證一下心裡的第二個疑問,這下也終於得到了答案。
「那你沒法和我們一起出去玩了。」蛋蛋用顆粒按了按李閱的頭骨,安慰李閱。
「誰知道呢?死亡小鎮的迷霧都被我們射穿了,說不準總有一天……權柄之主也可以隨意外游?」李閱咯咯笑。
市鎮廣場中的「契約」針對趕來的交易者生效,迷霧也是這個契約的源泉,而在李閱他們拍賣館開炮時,迷霧優先保護了交易者,就無力阻止李閱三人離開, 被他們暫時脫身。
而在與整個惡魔市集迷霧的較量過後,蛋蛋的蛋殼上始終漣漪不斷,似乎是還沒有從巨力拉扯下擺脫,隱約有點異樣。
此時此刻,三魔身處德斯勒小鎮邊緣的酒館後巷,迷霧賦予的外袍已經糜爛,李閱蠕動血肉改頭換面,放棄了葛朗台這個身份——沙國商人阿貝德必然會受到盤問,再偽裝葛朗台的話,對惡魔市集也太不尊重了。
況且葛朗台的介紹人是鎮長,就算鎮長忘了腦靈之主,但查一查總歸查得出來,所以回去藏書庫的路上要小心點,尤其是在有「管家」盯著的前提下。
既然現在確認無法離城,李閱當然就只能默默耕耘藏書庫的一畝三分地,向大支柱發起衝擊了。
「炮呢?」蛋蛋問影影,還想再來一發。
「還給他吧, 那個管家盯上他了, 他比我們需要。」影影知道惡魔市集不會這麼輕易善罷甘休, 以後麻煩必然都會找到李閱頭上, 給藏書庫為好。
寫著,影影先從影空間裡吐出了魔導炮,李閱也不客氣,直接在拼湊新的人型的時候,將魔導炮妥善安置到了自己的肚子裡。
一邊放著李閱一邊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布迪博格了,尤其是得到了怪人拼圖之後——魔導炮的炮身嵌在李閱的身體裡,只留胸膛探到外面的一個炮口。
為了能塞下魔導炮,李閱還需要將怪人拼圖撐大兩圈,整個人的身材看起來十分奇怪,超出比例的大;又是駝背,小小的腦袋縮在肩膀里,宛若一隻巨怪。
看來……我們最終都會變成自己討厭的樣子。
「啊……那個管家……好想被他刺一匕首,我是不是就可以成為惡魔市集的一員了?」蛋蛋叫了起來,「到時候我也能混成個權柄之主噹噹?」
「他不要刺你,他是衝著他來的。」影影已經從管家的影子軌跡中判斷出了他的目標。
「你呢,還好嗎?」李閱知道影空間裡還有一輛魔導機車、一把聖騎士長劍、一枚辛德拉米護身符、惡魔舞會的邀請函、來自火焚谷的先知……以及一件拉蒙特聖物。
剛剛同在影空間裡的時候,李閱已經感知到拉蒙特聖物躁動不安,隨時都要一鞭劈死其他的諸位,而剩下的戰利品之間互相衝突,封印也搖搖欲墜,便問問影影的狀態。
「這幾件先放在你那裡,其他的沒關係。」影影說著,又吐出了惡魔舞會的邀請函以及魔導機車,李閱也便將其收進胃袋,與嘩啦啦的金幣放在一起。
直到現在,李閱也沒花出去什麼錢,卻拿了惡魔市集第一夜最棒的拍品。
「對!分贓!」蛋蛋見到兩件戰利品,更加激動起來。
這一趟三魔收穫頗豐,分工合作行雲流水,的當然少不了分贓這一步。
「魔導炮……謝謝你們,隨時回來玩。」李閱當然不會拒絕影影的好意,然後提起了自己真正的需求,「那個火焚谷先知,我要問問話,問過之後你們也可以拿去。」
「剩下的都給你們也無所謂。」對於魔導機車、聖騎士長劍、護身符和邀請函,李閱都沒什麼需求。
「……」影影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自己拿這些玩意幹嘛——相比較李閱,影影其實更加享受的是動手的過程。
「那給米尼米妮吧。」影影就像隨手處理一堆玩具。
「對,給他們,我們隨時回來玩。」蛋蛋顆粒亂擺,李閱也有點發呆——這一定是拍賣館中的諸位……無法想像的結果。
摸了摸腰間掛著的兩把鋸子,李閱突然覺得拿不出手了。
「是一次不錯的約會。」影影圍著李閱轉了一圈,順便幫李閱揉捏了一番怪人拼圖,捏成了一個歪臉、裂口、頭上生瘤的樣子。
李閱驚嘆於影影的審美,但也沒做什麼改動,
「有一個拿著小刀的管家不斷逼近,的確是有點煩。」李閱明知道管家的速度不快,但一想到聊天的工夫他還在不斷接近,心裡就有一點點煩躁。
「還能更開心!」蛋蛋跳起來,「我們去把那個管家錘爆吧!」
「等下,我們來這裡,是來幹嘛的?」影影按下了蛋蛋。
「搶啊!」蛋蛋的顆粒依舊花枝招展的。
「搶到了嗎?」影影把戰利品一件一件從影空間裡拿出再吞回。
「搶到了啊!還是今夜最好的!」蛋蛋當然知道拍賣館意味著什麼——惡魔市集第一天的精華,此刻除了一位運氣不錯的惡魔商人還在拍賣館中以外,剩下的一切都被藏書庫一家收下了。
「那不走?」影影條理清晰,越來越有大家風範,「等回到藏書庫,把那管家錘爆,我們就去參加惡魔遠征軍。」
影影是在拖延?
李閱默想片刻,覺得影影的安排沒什麼問題,不過蛋蛋的需求……也能一起滿足——蠕動變形的過程中,李閱也一直注意著酒館中的一切,聽著聽著,就聽到了一個很有趣的話題。
「管家雖然煩,但速度不快,你算算他還要多久追上來?」李閱問影影,順便把德斯勒的大致地圖傳念過去。
「我隨時提醒你吧。」影影鋪開地圖,標記三人所在和管家的直線距離。
「我們還有一點點時間,可以再在德斯勒駐足一會。」李閱說著,把剛剛從酒館聽來的心聲轉給蛋蛋與影影。
「不知道今年的惡魔市集……黑坡上聚集了多少強盜……又能搶來多少好東西?」酒館裡,有人在討論。
於是駝背的李閱伸著兩隻巨掌,推開了酒館的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