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暖深吸了一口氣，義正言辭「我不認為我們現在應該討論這個話題，因為一旦提及這些事情……我們就不可避免地會發生爭吵，如果你想吵，我奉陪到底。」
一聽這話，秦峰霆頓時泄了氣，「好吧……這個話題暫且不提。」
很顯然他也知道，兩人之間有不可解開的矛盾，往深了追究反而會愈吵愈烈。
與其面對，不如逃避。
兩人相顧無言。
顧暖趕著人「你還有其他的事情嗎？我想休息了。」
秦峰霆心裡氣得急，卻又無可奈何，他緘默半晌，將她的手包裹在手心裡，「暖暖……」
聲音帶著幾分委屈。
顧暖氣極反笑，她這個受害者還沒說什麼呢，這人倒還先委屈上了。
她冷聲說「天兒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
秦峰霆頓了頓，嘆息著鬆開手，站了起來，「那我先走了。」
話音剛落，空氣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顧暖整個人翻過身背對著他，似乎不願再與他多說半句話。
秦峰霆見狀，也只是暗自嘆氣，他知道她的內心同樣煎熬。
他也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要想求得顧暖原諒，屬實有些強人所難。
走出病房，他並沒有離開，而是轉頭打開了隔壁的門，走進去洗漱一番躺下。
翌日一早。
顧暖還在睡夢中，李青陽就拄著拐杖來了。
她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睡眼朦朧地看著來人，揉著眼角的眼屎坐起來，「隊長，你今天不是要拆石膏嗎？怎麼有空來我這裡？」
「來看看你，順便想跟你約一下去供貨基地那邊的時間。」
李青陽一邊說著，一邊把拐杖放到一旁，扶著床邊坐了下來，「我如今已經不是隊長了，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
顧暖有些不自在的抓了抓臉，平時喊隊長都習慣了，就突然叫她改口，反而有點不習慣。
不過人家都這麼說了，她不改口好像又有點不太好。
「李大哥。」
李青陽笑著調侃，「我也只比你大三歲而已，你這聲大哥叫得，我好像都老了十幾歲。」
顧暖也有些尷尬，雙手一攤，把問題拋出去「那你覺得我叫你什麼比較好？」
「青陽，叫我青陽就行。」
顧暖端過一杯水喝下肚，瞌睡少了許多，繞開剛才的話題「我還有三天就出院了，你這邊的時間怎麼安排？」
察覺出對方的言外之意，李青陽沒有再緊揪著剛才的話題不放，而是順著往下說「那就四天後吧，到時候我早八點來接你。」
四天後……顧暖想了想，那天她好像也沒什麼安排，遂點頭答應下來。
「好，那就定在四天後吧。」
剛把時間確定下來，病房的門又被打開，一名身穿護士服的女人站在門口那兒，「李青陽，拆石膏了，你又到處亂跑。」
李青陽抓過靠在牆上的拐杖，撐著站起來，「那就約定好了，不改變了哈。」
顧暖被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我看起來，很像是那種會臨時變卦的人嗎？」
此時的顧暖還不知道，原本只是一句無心的話，卻不想給自己埋了個坑。
李青陽沖她擺了擺手，嘴角的笑轉瞬即逝，話語中帶著幾分嚴肅，「倒也不是，我就是怕萬一你到時候突然有個啥事兒，然後就把咱倆約定的事情給推了。」
「不會的，放心吧！」
李青陽這才放心地離去。
人一走，瞌睡回籠宛如罩子一樣罩住顧暖，她倒頭又睡下了。
一覺睡到中午，言鏘和林晚他們過來了，還帶了一些吃的，病房裡又熱鬧了起來。
……
四天的時間過得很快。
大清早的，顧暖跟詐屍一樣彈坐起來，趕緊洗漱好，然後出了門。
昨天她就已經跟家裡邊這些人打好招呼了，在聽到她說是跟熟人出去一趟的時候，也沒有再多問。
剛到樓下，就看見李青陽的身影，遠遠地沖她招手。
顧暖快跑幾步過去，「隊……青陽。」
「你吃過早飯了嗎？」
「嗯。」
「那好，咱們走吧！」
出了匯力基地，走到一塊相對安全點的地方，那裡停著一輛車。
李青陽后座的車門，紳士的微微鞠躬，「上車吧，我的公主。」
顧暖被弄得頭皮有些發麻，「你別這樣，弄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李青陽沒想到獻殷勤，獻到了馬腿上，碰了一鼻子灰，「哈哈哈，抱歉抱歉，快上車吧。」
顧暖彎腰坐了進去，李青陽緊隨其後。
兩人坐在一排，挨得很近。
顧暖有些不自然地往旁邊挪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感覺今天的隊長有點不太對勁。
動作有些輕浮……
希望是她想多了。
將顧暖的反應和眼神看在眼裡，李青陽不動聲色地往窗邊挪了一下，兩人距離瞬間拉開。
顧暖稍稍安心下來，看來真的是她想多了。
車子啟動，疾速朝著一個方向駛去。
好久沒有坐過車子，顧暖有些懷念地打量著車內的裝飾，看著窗外一幕幕划過的景色。
等到那股懷舊的勁兒過去，顧暖收回目光，撇了一眼那邊。
上一世的隊長眉毛鋒利，眼睛總是泛著光亮，渾身充斥著陽剛之氣，這一世的隊長，周身氣息變了許多。
眉頭時常皺著，神情帶著些許陰沉，眼中的光也不復存在。
但畢竟過了這麼久，是人都會改變，她還不是一樣，在末世這樣惡劣的環境下哪怕是隨波逐流，也難免能夠保持初心不變。
李青陽雙手抱臂，正在閉目養息，感覺到一束視線落在他臉上，他輕抬眼，便和那雙眼眸對上。
他微微坐起身，「怎麼了？」
「沒有，就是覺得……」顧暖停頓了一下，思考了一下措辭，「隊長你變化挺大的。」
聽到這句話，李青陽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宛如石頭砸進水坑裡，發出叮咚一聲響。
「我相信，任誰死過一回，都會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