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
氣溫驟降至零下三十五度,稀罕的是天空並沒有飄雪,就是乾冷加颳風。
床上裹著三床絲絨被的顧暖,緩緩從睡夢中清醒過來,臉被凍得又干又麻。
想了一宿的事情,眼還沒合上多久,天就亮了。
幸虧昨天晚上機智的把電熱毯給鋪上了,被窩裡現在還是暖烘烘的。
腦袋縮進被窩裡,臉部肌肉頓時活了過來,在床上賴好一會兒,顧暖才慢悠悠的坐起身。
一坐起身就感到一陣刺骨寒意,顧暖冷得渾身打了個激靈,實在是受不了,拽著衣服褲子躲進空間裡穿好了才出來。
把卡式爐拿出來,簡簡單單煮了個白水麵條,又從罈子里拿了些泡好的醃糖蒜出來。
這是她今年開春那會兒泡的,現在已經完全可以吃了,蒜頭大個,吃上一個味覺都被打開了。
一大碗的麵條配著糖蒜給嗦得乾乾淨淨,顧暖放下碗的那一刻,小軟和綿綿也吃完了。 ✿
顧暖走到小軟的跟前,用手摸著它的骨骼,昨天給兩小隻剪毛的時候,她就覺著塊頭大了許多。
今天再一仔細摸索,發現還真是比以前高大,也變得壯實了。
顧暖站在小軟旁邊比較了下,小軟不知何時都長到她大腿處了。
綿綿作為一隻成年阿拉斯加,更是長到她腰以上。
這樣的變化,顧暖並沒感到一絲高興,反而心慌的一撇。
擔心是跟著狂狼出去混幾天,一不小心沾染上變異原液,顧暖給兩小隻通體檢查了一遍,瞳孔和牙齒都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那顆懸著的心就跟坐過山車一樣,起了又落。
顧暖正挼著狗頭玩,簡思雨帶著白莉過來了。
簡思雨裹著棉服,嘴唇有些泛白,坐下吐槽的說「昨晚把我冷醒好幾回,這鬼天氣到底啥時候是個頭啊。」
白莉也沒睡好,眼底一圈濃重的黑眼圈,坐在顧暖身邊心事重重的樣子。
顧暖倒了兩杯開水遞給兩人,簡思雨捧在手心裡,想要吹涼了趕緊喝一口暖暖胃。
而白莉卻呆愣著,遲遲未接。
「白莉?」
顧暖第三次喚著白莉,看著她心不在焉的。
白莉渙散的眼眸動了動,驟然反應過來,伸出手去接那杯水,揚起淺淺的笑容,說「謝謝。」
顧暖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關心的問「這是咋地了?」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昨天回去的時候都還好好的,怎麼睡一宿心情就變這麼糟糕了?
白莉搖了搖頭,「沒事。」
見小姑娘不肯說,顧暖揉了揉她的頭頂,語氣儘量放柔「有什麼心事不要憋在心裡,我和小雨都比你年長,你可以試著把我倆當成姐姐,和我倆說說。」
簡思雨小口小口的喝著熱水,聞言跟著點了點頭。
白莉昂頭看了看簡思雨,又看了看顧暖,在兩人關切的目光中,低著頭食指尖對戳,小聲的嘟囔「你們為什麼這麼關心我啊?明明我們又不是什麼親人。」
啊?
顧暖眼中閃過迷茫,隨即想到白莉出生在那種家庭,可能她的父母連人最基本的情感認知都沒教過。
她心疼的將白莉攬在身邊,思忖著說「白莉,你還小可能不知道。人的情感有很多種,不一定是要有血緣關係才能被稱作為家人。
比如我和小雨之間的關係就被稱之為友情,我倆認識這麼久,經歷了很多事情,早已經超越了普通的友情,接近於親情。」
簡思雨對於白莉的過往並不知情,她倒沒想那麼多,只是見顧暖和白莉走得近,她就下意識的親近了。
只要是和顧暖走得近的人,簡思雨都會無條件的信任。
白莉還是不懂,懵懂無知的問「我要怎麼做才能夠像你們兩個那樣,變得關係要好?」
顧暖頭歪著搭在小姑娘的頭頂,親昵的說「我們已經是家人了啊,在第一個服務區的時候我不就說過嗎?我們是一家人,所以你什麼都不用做,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白莉卻並不滿意,癟著嘴晃著腦袋。
顧暖嘆氣,「傻姑娘,不要去糾結這種事情,開心一點。」
白莉細細回味著剛才的談話,尋找著能夠拉進距離的蛛絲馬跡。
忽然,白莉咬住顧暖其中一句話「我倆認識這麼久,經歷了很多事情」
原來是要經歷過事情,才能真正和顧暖成為一家人。
她想像簡思雨那樣,和顧暖關係要好。
她不要只是口頭上的一家人,她想要和顧暖真正的變成一家人。
她想要更多更多的溫暖,來自顧暖的溫暖。
心智稚嫩的白莉,還未真正明白她此時的想法到底包含著是何意義。
白莉就像一隻被遺棄已久,從未得到過溫暖與愛護的小可憐,一旦得到這兩樣就如蝕骨焚心,想要不斷的汲取,直到通往極致之境。
顧暖三人談話剛結束,言鏘和包猛也過來了。
幾人坐在一起湊點物資,煮成一鍋大雜燴,伴著米飯吃得很香。
食物煮得不多,幾人只堪堪吃了個五分飽。
這次出遠門什麼東西都沒撈到,家裡邊的物資就跟快要乾枯的井,往外舀一點水就少一點。
沒有補給,可不一吃就少。
b市基地內的超市,安保隊,搜查隊以及一些需要人力的地方都已接近飽和狀態,他們來的太晚了,要想在這裡找到分差事干,難。
包猛和簡思雨不肯甘於現狀,揣著兜縮著脖子去外邊閒逛了,想著打聽打聽最近的新消息,看能不能謀到個差事或是找個行當。
畢竟天再冷,口糧都不能斷。
白莉吃完飯就回去睡覺去了。
包猛出去打聽消息原是想帶言鏘一起去的,奈何這小子就是不肯去,聲稱有事要和顧暖商量。
見實在拖不動言鏘,包猛也沒再勉強,只是頗具意味的看了眼言鏘,跟著簡思雨走了。
人都在的時候,言鏘沒感覺多尷尬,現在只剩他和顧暖的時候,心裡反而緊張的不行。
手心不斷泛出黏膩的汗水,言鏘坐直身體,繃緊後背,脖子梗得發酸。
對於和言鏘獨處,顧暖是不怕。
要是言鏘真的敢對她做什麼,那就別怪她不念舊情。
言鏘看著淡然自處的顧暖,咽著口水,忐忑的說「顧暖,昨天昨天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對,你要打要罵我都接受,你原諒我好不好?」
顧暖瞥了眼言鏘,有些失望的道「我拿你當朋友,你卻想輕薄我,你覺得這是靠打罵就能糊弄過去的?」
言鏘身形一僵,神情急切的道「我知道,我的行為是過激了,對你多有冒犯,但我是真的喜歡你,你就不能考慮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