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八點多，樓下停著一輛垃圾資源回收的車子，車頭上別一個喇叭，正喊得起勁。
「收糞水了！收糞水了！要倒屎倒尿得趕緊了啊！」
現在停水停電家中廁所不能用，畢竟是要常年居住的環境，大家也不要隨處大小便，弄得到處臭氣熏天。
所以在寧子華聚集小區居民，一致決定，今後拉屎撒尿都用桶裝著，糞車每天都會來收。 ❉
樓下糞車前，排隊倒排泄物的排起長龍。
顧暖提著個桶裝裝樣子，跟大隊往下走，在快到一樓時，碰見了好一陣都沒看到的王小媛。
王小媛也看見了顧暖，整個人蓬頭垢面，虱子滿頭爬，褲子後面一大灘尿漬幹了的痕跡，腦袋低垂，都快埋進胸里了。
「咦！這麼不講個人衛生，真騷！」
「走開走開！臭雞婆！」
周邊的人對王小媛唯恐避之不及，她所在的周圍，更是空了一大截。
顧暖就排在王小媛後方，以前面為分水嶺，後面排隊的都躲在她身後，嘰嘰歪歪的說著。
「這女的是真臭啊，怎麼會這麼臭。」
「哎！還不是這女的不自愛，偏要出賣身體換取物資，我聽說一包泡麵就能玩一次，真是亂搞。」
「聽說為了伺候顧客，把牙齒都給拔光了。」
「真的假的？這麼敬業的嗎？」
幾個三四十歲的大姐大媽，你一嘴她一嘴說得起勁，絲毫沒顧及當事人的感受。
越說越過分，王小媛傷心轉身一激動，褲子又濕了。
尿漬滴在地上，形成一汪小灘。
那幾個碎嘴的人又紛紛往後退了好幾步，「好噁心！可千萬別濺到我身上。」
「你慢點退，踩我腳了！」
眾人一副厭惡的嘴臉毫不掩飾，離得遠遠的，唯獨顧暖始終沒有動。
王小媛慢慢地挪著走過來，許久未進水的嘴唇乾裂起皮。
嘴巴張了又合，她很想說自己後悔了，多少次午夜夢回，她真的恨自己沒有聽顧暖的，把張春然和劉淺淺趕出去。
如果她按照顧暖所說的，和高偉一刀兩斷，她可以靠一萬多的物資活得很好，也不會和顧暖鬧僵。
不和顧暖鬧僵，也就不會是現在這副狼狽不堪，被人直言羞辱，卻有苦不能言的場面。
越想心裡越苦，王小媛的眼眶酸脹泛紅，眼眶一大泡淚水，轟然滾滾滑落。
看著昔日好友，顧暖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很意外，但又覺得是意料之中。
王小媛被高偉，張春然還有劉淺淺逼著下海的事情，她是清楚的。
但她並沒有出手相助，而是選擇了冷眼旁觀。
因為顧暖知道，就算她把王小媛從深淵中拯救出來，王小媛也還是會重蹈覆轍。
她太清楚王小媛有多愛高偉了，甚至不惜把命搭進去，被綠了也只是一笑而過。
顧暖不斷問著內心，一邊是昔日好友，一邊是這樣的人真的有救的必要嗎？
糞車開走，顧暖提著桶子上樓，王小媛跟在後頭。
臨到顧暖打開鐵門進去之際，王小媛躊躇著想上來，顧暖直接關上，冷冷地看了眼，便走了。
那一抹眼神冰冷刺骨，王小媛瞬間潸然淚下。
顧暖不要她了。
顧暖再也不肯要她這個朋友了。
「嗚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