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客氣

  木菏澤當眾發難,江一飲不免覺得難堪,但她面上不露分毫,只笑道:「不管木先生是什麼意見,飯總是要吃的,買賣不成仁義在嘛,先吃飯,先吃飯。」

  胡飛等人也打圓場,心照不宣地將這個插曲揭過去了,大家紛紛舉筷。

  木菏澤本來想著,不管什麼糖衣炮彈,自己堅決不會中計,過來只是給基地長面子,順便表明立場,讓這些不知什麼來歷的傢伙死心,不要打他們長豐的主意。

  但此刻大家都在埋頭苦吃,滿桌子食物的香氣或濃烈,或清甜交織在一起都往他的鼻子裡鑽,一左一右胡飛與鄧志遠每次夾菜送到嘴邊時,他只恨自己眼神太好,為什麼連上面緩緩滑落的油汁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口腔中瘋狂分泌唾液,胃也不甘示弱地咕咕叫著彰顯存在感,都在催促他快點開動。

  木菏澤堅持了一會,感覺口水隨時會從嘴角溢出來。

  不是我想吃,他思索著,我,我是給基地長面子,就我一個人坐在這不動,胡哥多尷尬啊。

  他自我攻略,完全無視胡飛早就吃得頭都不抬的事實,終於舉起了筷子。

  作為木系異能者,他本能地更關注蔬菜,第一塊夾起了料炒青甘藍。

  入口的菜葉脆嫩多汁,陳醋的酸味讓人胃口大開,些許干紅辣椒帶來的一絲絲辣味,又豐富了蔬菜的口感,讓人吃了還想吃。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滷牛肉吸引了,切得薄薄的牛肉泡在醬色滷汁里,碧綠的蔥花,青紅兩色的辣椒圈,黃色的薑末與白色的蒜末點綴其間,燈光下油汁散發著迷人的光澤,好像再說「快來吃我呀」。

  於是他就夾起了那片「熱情」的滷牛肉,整個將它塞進嘴裡,牛肉滑嫩噴香入味,完全符合他的預期。

  再夾一粒米飯塞進嘴裡,就是人生最極致的享受。

  一餐飯下來,木菏澤尷尬地發現,自己吃掉的分量不比胡飛三人少。

  本來準備的十一人份的食物分量並不少,但加了他們四個後,平均下來每個人都少了許多,其他人沒說什麼,只有阿熊低聲嘟囔:「有些人說不吃,結果吃得比誰都多,害得我才半飽。」

  顧淮廷:「阿熊,趕緊幫忙收拾。」

  沒有指名道姓的一句話,也沒有任何人因此看向他,但木菏澤還是覺得臉頰火辣辣的,過了好一會表情才自然起來。

  顧淮廷等人幫著江一飲收拾,一時間沒人來理會他們,胡飛趁機低聲問:「小木,吃了這餐飯,你還覺得與江老闆的交易是我們吃虧嗎?」

  木菏澤不說話,他實在說不出違心之言。

  唐爵也低聲開口:「你擔心的那些問題也不是沒有道理,我們可以以第一次交易為理由,先少量交換,之後一點點增加,而且顧淮廷這個人我是聽說過的,梧桐基地有名的高手,在那邊威信很高,應該可信。」

  「但也不能保證他就是真的顧淮廷,」鄧志遠理智分析,「不過不管他是誰,東西都是真的,我們全都嘗過,如果這是一場騙局,我們長豐有什麼值得他們拿出這麼好的東西設套?」

  四人都苦笑起來,雖然很不甘心,但這是沒法否認的事實——長豐是個窮破小,根本不值得拿出那些好吃又強效的食物欺騙。

  胡飛看著木菏澤,溫聲道:「如果你還是堅決不同意此事,那我們就只正常購買他們手中的食物,小木,我發過誓,不管什麼時候一定會力保長豐居民的生活,這句話我永遠都記著。」

  木菏澤的眼眶忽然紅了,他緊緊抿著唇快速眨眼,將泛上來的酸澀之意強忍下去,啞聲回應:「胡哥你一心為了大家,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次我也相信你,就聽你們的,我同意這筆交易。」

  胡飛拍拍他的肩膀,鄭重承諾:「如果這次真的看走了眼,我會承擔所有責任,絕不會讓大家餓肚子。」

  ……

  江一飲剛收拾完就聽說了他們願意交易的好消息,只是胡飛提出因為是第一次交易,希望先少量進行。

  她想了想,將收購的商品中幾種果實特別巨大的,比如變異玉米單獨勾出來,表示由於單重太大,這幾種收購的數量不變,其他的都直接砍半,胡飛他們同意了。

  之後就是討論做成成品後的分配比例了,木菏澤突然積極起來,但他一開口就要拿走八成,江一飲立刻瘋狂搖頭。

  「這些東西是長豐居民的口糧,不拿這麼多他們會吃不飽,會餓肚子。」他態度很強硬。

  她立刻反駁:「長豐基地百分之六十都是普通人,一餐能吃多少?一根烤變異玉米吃一天甚至一天半都正常,八成完全就是獅子開大口,我是與你們做生意,不是來給你們當加工廠的。」

  她言辭犀利,胡飛一看連忙打圓場:「小木是太擔心大家了,他又年輕,沒做過生意,江老闆別生氣。」

  「我倒是沒有生氣,不過既然是做生意,大家就都有誠意一點。」她深知這種時候不能太客氣,「首先,長豐的這些作物只是供應你們自己需求,本身並沒有實現過經濟價值,除了你們的產量問題,也說明市場並不看好這些作物。」

  「其次,我們的行商路線上不止長豐一個擁有種植基地,我完全可以去下一個基地嘗試交易,就算每個基地都不願意賣給我,但說實話,我不買也沒有任何損失,供應行商隊的貨物完全沒有問題。」

  連續兩點已經讓木菏澤說不出話來,那種勢在必得的表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難堪和窘迫。

  但她並不打算就這麼饒過他,她算看明白了,這個人確實很重視長豐,但也有點不知分寸,不能一次將他給制服了,之後交易過程中他時不時就得打著「為長豐好」的大旗,做一些損害雙方合作關係的事情。

  所以她對木菏澤的表情視而不見,繼續跟他擺事實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