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那個身影又繞過大殿一圈。

  黑夜蒙蔽了五感，楚陌和慕亦雪緊緊貼在牆角的陰影之中。

  還好，對方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現。

  慕亦雪鬆了口氣，紅著臉鬆開了楚陌。

  楚陌的臉色複雜，剛才慕亦雪或許是情急之舉。

  但這種被對方「占便宜」的感受，楚陌並沒什麼別的衝動。

  因為受制於人不是楚陌的風格。

  況且——

  ——誰說男生就不需要保護自己了？

  男生也很容易被人占便宜的好嗎！

  月色下，慕亦雪清艷怡麗的俏臉微暈，低著螓首。

  說實話，剛才自己除了情急下的緊張，還有一點點..內心的衝動。

  就好像想看看平時總冷著一張臉的楚陌，這種時候會有什麼舉動。

  還好..至少對方沒把自己推開。

  就在這時，殿中的那個黑影突然轉過了身。

  楚陌看見，月色里，對方閃光的瞳孔是蛇瞳般的豎狀。

  而對方似乎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轉身跨出了大殿。

  「咔嚓。」

  殿門被落上了門鎖。

  不對！

  楚陌突然意識到，作為一間無人的偏殿。

  有必要在離開時刻意落鎖嗎？

  顯然，對方已經知道在這座偏殿中，有其他來者。

  楚陌低頭看了眼那名昏迷的宮女，月色下，剛才她的手在牆角露出了一個指頭。

  而這很有可能就是對方察覺到異常的原因。

  「你先回一開始白虎衛晚上安排的那間宗光殿。」

  楚陌立刻轉身對慕亦雪交代道。

  慕亦雪些微有點不服氣。

  「為什麼我要回去呢？」

  說著，慕亦雪從腰間取出長鞭[曇花]。

  「約法四章第三條，必要時候，」

  「就由你來吸引對方注意嘲諷。你忘啦？」

  楚陌悠悠說道。

  慕亦雪：........

  看見楚陌居然還真能把這些「不平等」條約倒背如流，這讓慕亦雪感到發自內心的「佩服」。

  「好吧。」

  慕亦雪俏臉上微微不滿的情緒一閃而過。但對於楚陌的決定，慕亦雪沒有什麼反抗的心思。

  既出於對於楚陌沒有來由的信任，也因為對方不需描述的強大實力。

  交代完了隊友，楚陌直接翻牆而出。

  在夜色下的皇宮建築群里，楚陌悄無聲息地從一間宮殿上躍到附近的建築。

  很快，楚陌就找到了剛才自己想找的人。

  那是一個穿著白色睡衣的男子，體態略顯臃腫。

  之前男子頭上像鹿又像龍的角已經消失，現在正神色匆匆地穿過內宮的宮門。

  在這裡，有大量的白虎衛職守，穿著和楚陌白天看見一樣的銀色鎧甲，在胸前畫了一個虎頭。

  而這些守衛對待男子的態度顯然很是恭敬，當男子經過他們身邊時，守衛們都會微微頷首。

  內宮不同於陰慘慘的冷宮，大量的八角宮燈高懸在殿內四角，無數燭火在各殿中被點亮。

  楚陌注意到，那個男子走進的殿名是「太極」。

  易有太極，是生兩儀。

  大道在有太極之上。

  那麼，這個男人的身份已經昭然若揭。

  他就是啟恆帝。

  ............

  對於啟恆帝而言，今晚。

  是個狩獵失敗的夜晚。

  自從六年前被人獻上了「龍鱗」珍寶後，隨著時間往後推移。

  啟恆帝發現自己身上也出現了「龍化」的徵兆。

  每天晚上，龍的犄角就會穿過頭髮長出，嘴裡的牙齒也會變成龍的利齒。

  然後，源於龍類本能的血之渴望，會讓他狩獵宮中年輕的女性目標。

  包括宮女，甚至失寵的貴妃。

  只是今天晚上，啟恆帝的狩獵計劃被人所打斷了。

  在月華下，啟恆帝瞥見了宮牆一角宮女伸出的手。

  當時啟恆帝正準備靠近，但從角落撲面而來的無名威壓，讓他停下了腳步。

  緊急離開偏殿，回到寢宮的路上。啟恆帝始終懸著一顆心。

  但好在沒有發生別的異常，啟恆帝鬆了一把...

  突然！

  「嗡~」

  這是利刃破開空氣的聲音，磐岩的長槍破空而過。

  頃刻，鋒銳的槍鋒架在了啟恆帝的脖子上。

  「...你是什麼人？」

  啟恆帝來不及反應，因為對方實在太快了！！

  甚至連張口呼喚殿外白虎衛的時間都沒有！

  啟恆帝知道，只要自己的喉結稍有動作。

  那麼眼前少年的槍鋒，就會割斷自己的咽喉。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什麼人。」

  楚陌冷淡道。

  太極殿內，燈火輝煌。

  這時，楚陌徹底看清楚了對方。

  這位「啟臨」的帝皇顯然已至中年，鬢邊鬚髮都生出白髮，身材臃腫不堪。

  楚陌還注意到，對方耳邊閃爍著一些綠色的鱗片。

  如同玻璃一樣在燭光下熠熠閃光。

  [龍化者]

  「類別：生物，等階：林級下等。

  特殊能力：傾吞。

  備註：被龍之麟所污染的凡人，通過攝食血肉，維持人身而不至化形。」

  出乎楚陌的意料，啟恆帝只有著「林」級下等的能力等階。

  這顯然不符合伏龍[裂隙]的boss難度。

  而[識物命理]上顯示的對方的特殊能力，看起來也不具備什麼「變身」等增強實力的效果。

  楚陌皺起眉，腦中瞬間有了數個推斷。

  或許，啟恆帝，並非打開這個[裂隙]最終開口的前提怪物。

  「明日辰時，你所要舉行的豢龍之典是什麼？」

  楚陌漠然道。

  啟恆帝面對楚陌的問題，選擇了沉默。

  他不願，也不能回答。

  「你讀過《拾遺記·炎帝神農》嗎？「

  楚陌突然問。

  「什，什麼？」

  啟恆帝有點懵，怎麼就突然問起自己從沒聽過的書了？

  「以降露成池，蓄龍為圃。世載綿絕。」

  楚陌自顧自地說道。

  下一刻，燈火輝煌的室內。

  啟恆帝突然看見對面的少年，眼中閃過一絲金芒。

  那是種遠甚於己的，帝皇的威勢。

  「我知道你所謂的「豢龍」是什麼意思。」

  「帶我去，趕緊的。」

  楚陌緩緩道。

  【作者題外話】：作者ps：豢龍就是養龍的意思，

  以及下面一章可能有些微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