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黃金律者始祖』的記憶,林尋表情十分凝重。
「無序……又是無序,連全能真知這樣強大的主神祇都無法抗衡無序嗎?」
律者始祖的記憶無法作假,全能真知應該是很早就預料到了無序的來臨。
祂在第二次神戰之前就與六大古龍約定封印古龍之力,為的就是阻止無序的侵蝕。
但很顯然,封印古龍之力,將六大古龍壓制到只剩半神的境界都無法阻止無序的侵蝕,只能略微延緩無序的到來。
隱者始祖是第一隻被無序侵蝕的古龍,律者始祖為了逃避無序,只能背棄全知誓約,投入群星的懷抱。
「按照碧翠半龍人所說的,似乎只有律者一族是真正背叛全知的古龍。」
「那其餘的古龍呢,此刻是否也已經被無序侵蝕了……」
「如果連下屬的神祇都變成了這幅模樣,那全能真知本尊呢?祂現在會是什麼樣子的?」
林尋不知道全能真知現在抵抗無序的進展如何,但第二次神戰結束至今,全能真知都一直沉睡沒有醒來過,從這點就能看出……這位強大至極的主神祇情況並不好。
「本以為是大順風局,可現在看來,無序的恐怖比之深淵群星之流強過千百倍……畢竟是陰間遊戲的地獄難度,哪來的的什麼順風局。」
「該怎麼贏呢……」
「利用深淵之子的身份,獲得深淵贈與的兩大權柄?」
先不說『幽暗深淵』這尊主神祇十分的摳,現在給予的深淵權柄還是一次性的殘缺品,就算深淵真的把兩大權柄給他……不,就算由深淵自己來,面對連全能真知都無法抗衡的無序,祂會有勝算嗎?
「隱者血脈的技能描述可能是一個切入點,如果我能獲得剩餘四大古龍的傳承……靠!感覺還是沒什麼希望!」
無序恐怖到連全能真知這樣強大的主神祇都無法抗衡,陰間遊戲卻讓弱小的使徒救世,林尋努力思索許久,卻悲哀的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能贏的點。
「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努力變強再說!」
【……】
【此時,被五花大綁的羅娜還在昏迷中,繩索緊緊勾勒出它的婀娜身姿,看著那畢露的誘人曲線,你的下一步行動是?】
【1.背誓之人應該受到嚴重懲罰,你決定用棍棒教育背叛全知的羅娜大賢者,讓它在噴薄的濃郁知識中好好反省自己的錯誤。】
【2.背誓之人一定是受到利益蠱惑,你決定以『深淵之子』的身份,對羅娜進行嚴刑拷打,逼問出群星給了它什麼好處。】
【3.背誓之人說不定另有苦衷,你決定以『真神使者』的身份,對羅娜開誠布公,詢問它轉投群星懷抱的秘密。】
林尋稍作思考,決定先用『深淵之子』的身份來面對羅娜。
眼下不知道羅娜是玩無間道潛伏群星陣營,還是真的改換信仰成為群星陣營的走狗。
如果事實情況是後者的話,那暴露自身真神使者的身份並不是一個好選擇。
【你拍了拍羅娜的臉,受到刺激的它顫動雙眼,緩緩轉醒……】
【眼睛還未睜開,它就下意識的伸手一攥,想要握住不離身的法杖。】
【然而卻伸手抓了個空,沒有握住熟悉法杖的它猛地驚醒……】
【見到自己被如此恥辱的綁著,而且面對著明顯不壞好意的你,它神情冰冷,似乎要有其他動作……】
【你見狀淡淡道,別白費力氣了,由『深淵色慾魔王』親手完成的束縛,豈是這麼容易掙脫的?】
【它若是不肯如實回答你的問題,就把力氣留在等會兒的『刑罰』上,省得你提不起興致。】
【它緊盯著你樣貌,突然開口道,你真是傳聞中的『深淵之子』?什麼時候『羊角惡魔』也能成為統領深淵的領袖人物了?】
【你冷冷一笑,正要讓它知曉冒犯你的代價,『羅娜』卻冷不防冒出一句:怎麼只有你一個人,你的那隻女僕人偶呢?】
【你聞言一怔,『羅娜』見到你如此表情,卻長舒一口氣,轉而雙眼直勾勾的看著你,那複雜眼神盯得你心頭髮毛。】
「……不是,這角色扮演還沒玩盡興,我就露餡了?」
羅娜所說的那隻女僕人偶當然就是女武神,它顯然已經認出了林尋的真實身份。
【『羅娜』似乎看出你心中疑惑,它對你繼續道,你知道嗎?自上次分別後,它無數次期待著與你重逢,沒想到你竟然讓它等了這麼久……】
【你見『羅娜』已經認出你身份,索性也不再偽裝,詢問它為什麼要改換信仰,加入極星會。】
【『羅娜』卻沒有立即回答你的問題,而是對你道,在它回答你問題之前,能不能先把繩子解開?】
【你也沒有立即為它解開繩索,而是搖搖頭回應道,除非它先如實回答你的問題,否則以它現在的立場,你沒理由為它解開束縛。】
【『羅娜』聞言卻輕輕一笑道,果然是真神使者啊,信仰一直這麼堅定忠貞……你以為它是背棄誓約的可恥叛逃者嗎?】
【隨後,『羅娜』對你講述這些年的經歷……】
【它完全沉浸在過去的那段回憶里,向你一字一句的講述,令你感同身受……】
【……】
【在二十五年前與你分別之後,我便孤身前往帝都學習深造……】
【在遙遠偏僻城鎮,我是會長之下的最博學的大學士,可抵達帝都後,按照帝都的學位劃分我只能勉勉強強算是一個『精英學者』。】
【在精英學者之上是學士,然後才是大學士、書記官、大書記官,乃至賢者、大賢者……】
【我的學者天賦雖然不錯,可那是對遙遠偏僻的索菲亞城而言,如今身在在帝都,我只能算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多視學者。】
【初來帝都,那段努力學習知識的時光既美好,又讓人絕望。】
【美好是因為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令人身心愉悅,有一種格外充實的滿足感,這也是我前來帝都深造的目的之一。】
【沒有人甘願做一隻待在井底,只見到一小片天空的青蛙,我也一樣。】
【可帝都最不缺的就是天賦出眾的學者,比起其他更優秀的學者,我的天賦只能用平庸來形容。】
【也許耗盡這一生的時光,我也不一定能再取得『大學士』的學位。】
【在帝都深造這段時光,沒有任何值得說道的深刻回憶,相比與你共處的那段驚險經歷,只能用平淡如水來形容。】
【我曾對你許諾,『我相信離別只是暫時的,在全能真知的安排下,你與我終將會重逢。』】
【可若是重逢之後,你發現曾經博學的我,如今只是一位最平庸無知的學者,那我還能成為『真神使者』的同伴嗎?還能與『真神使者』再次並肩作戰嗎?】
【我心有不甘,愈加努力的學習知識,提升自身實力……可現實卻是天賦平庸,再怎麼學習也只能受限於天賦,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學者。】
【認清自己的局限,承認自己的平庸,無疑是一個殘酷而痛苦的過程,畢竟能成為高高在上的賢者、先知的人,只是萬千學者中的極少數。】
【大多數人都得承受這段痛苦的經歷,我羅娜,曾經有幸與『真神使者』一起並肩作戰的羅娜,也不得不被磨平稜角,像水滴那樣融入千萬普通學者之中。】
【殘酷的現實不得不讓我低頭……】
【與『真神使者』的再次相遇的願景,曾經的那段並肩作戰深刻經歷,就當成珍藏心底的一段美好回憶吧。】
【也許到多年以後,也許到白髮蒼蒼的年齡,我能在臨終之前,把這段足以銘記一生的經歷講述給我的學生,我的子孫……】
【就在我終於釋然,終於放下執著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那晚的夢境裡我成為了最博學的大先知,並有幸再次與你相逢,成為與你並肩作戰的同伴。】
【我們歷經千辛萬苦、艱難險阻,終於擊敗了捲土重來的群星邪神,喚醒沉睡已久的偉大存在,令美好世界得以續存……】
【想想可真是荒誕,天賦平庸的我竟然能成為大先知,就算是做夢也不能做的如此不切實際吧。】
【夢醒時分,我隱約聽到蒼老慈祥的聲音……】
【那聲音告訴我,我的堅持感動了真主。】
【如果我還堅持著心中願景,那就不要放棄,終有一天荒誕的夢境會成為現實,終有一天我能與『真神使者』再次相遇。】
【恍惚間,我看到了一位身著白袍,白髮蒼蒼的老者。他站在由純白字符建成的恢弘神殿中,滿目慈祥的看著我……】
【我忽然驚醒,對於精神力強大學者來說,不要說夢境的內容荒誕,就連做夢本身都是一件很荒誕的事情。】
【學者如果連做夢都不能控制,那如何能掌控強大的精神力,如何能汲取無盡的知識。】
【只要成為學者,就與入睡做夢永遠說再見了。】
【唯一的例外是大先知,只有當學者晉升成為大先知,才能通過預言先知的方式再次步入夢境。】
【我只是一個普通學者,卻荒誕的做了個荒誕無比的夢……】
【奇怪的是,從那晚過後,書本上深奧繁複的知識一下子就變得簡單清晰起來。】
【以往要花費大半年才能入門的知識課程,我僅僅只需要一天時間就能全部學會,並且融會貫通。】
【我無比欣喜,因為我知道,在那一晚的夢中我遇到了自己信仰已久的偉大神明!】
【我無比雀躍,因為我知道,我許諾你的事情,不再是只能珍藏心底的回憶,那一定能成為現實!】
【我記得很清楚,自那晚之後,我從精英學者晉升成『學士』,只花了三天時間,再晉升成『大學士』用了半個月。】
【緊接著晉升書記官我用了兩個月,大書記官是半年……一時間,我成為了帝都最風光、最有天賦的學者。】
【直視學派為了挖走我,甚至開出了極為優厚的條件,承諾我一轉入直視學派,就能獲得高高在上的貴族身份,就能獲得無數金錢財富。】
【我當然沒有同意,因為我不能停下腳步,那夢境中預示的景象不知何時就會降臨,我必須趕在與你重逢前成為『大先知』。】
【這是偉大神明的旨意,這是賦予原本平庸之我的使命,更是我內心一直期盼著的未來。】
【我十分珍惜這從天而降的天賦,沒有一天懈怠偷懶,只有經歷過平庸絕望的人,才能意識到這樣的卓越天賦有多麼的珍貴。】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一路晉升而來,直至成為大賢者,總共花費的時間還不到十年。】
【這一驚人晉升速度被載入史冊、寫入教材,多視學院的名人堂中也有了一尊我的雕像,與一眾偉大先賢並列而立……這是我從未幻象過的場景。】
【但我還不能停歇,因為我還沒臨近夢境中的『大先知』,我與『大先知』還差的很遠。】
【我愈發努力的提升自己,拒絕了一切社會交際,終日待在圖書館、藏書室與大書庫中,不是在冥想,就是在汲取新的知識。】
【我以為自己會繼續暢通無阻的晉升,直至成為『大先知』與你重逢……】
【可我卻驚恐的發現,那曾經一往無前的卓越天賦,在突破凡人與神明的界限時,忽然失效了。】
【天賦並沒有喪失,而是在面對人與神的天塹阻隔時,它也無能為力。】
【經過長時間的摸索與研究,我發現人神界限似乎是一道堅實無比的鐵壁,攔下一眾不自量力想要成為神祇的無知人們。】
【這不是僅僅憑藉天賦就能攻克的困難,其中一定還藏著我不知道的隱秘。】
【我離開藏書室,久違的見到陽光,我要去詢問學派中的先知與大先知,那橫格在人神之間的界限到底是什麼,該怎麼突破。】
【我如願的從先知那裡得到答案,想要成為神祇,必先要掌控權能,當自身擁有的權能達到神祇境界時,就可以突破那一道天塹。】
【學者能從書本中獲取知識,能解析知識並將其轉化自身力量,就是一種權能,就是偉大存在賜予的權能。】
【只要不斷開發、不斷提升這種『解析權能』,就能突破人與神之間的界限!】
【得到答案的我本應該欣喜,可我卻深深陷入無邊恐懼中……】
【因為我察覺到,那些高高在上,早已成為神祇的先知與大先知似乎不太正常。】
【不,用不正常形容太過保守了。】
【祂們……好像已經瘋了!】
【祂們,完全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