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裡沒有答案

  村裡的糧倉是僅次於領主家的高大建築,其重要性要比領主家更甚。當趙樂與幾個小孩將載滿麥穗的車挪到此地時,站在門口的薩拉看著他有些驚訝。

  (´⊙ω⊙`)

  「雖說知道你不是傻子後挺吃驚的,但沒想到你居然會主動幫我們幹活?」她說道。

  女孩此時手上拿著塊木板,邊說邊用小刀在上面刻畫一條痕跡,很明顯是用來記錄用的。

  趙樂揉了揉脖子,看著對方如此簡陋的工具暗暗鄙視。對著這個將頭髮包起來,皮甲也不穿了的貴族小姐嗤之以鼻。

  「衣服一換還不是個村姑?」

  他可沒有忘記之前對方像拖狗一樣把他拖到村子角落揍了一頓的事情。這讓趙樂對領主的女兒第一印象極差,也並不想和她說話。

  很不成熟的表現。

  管家帕夏帶著幾人從糧庫走出,看到趙樂也是驚訝了一瞬間,接著又看到痴痴望著他的桑紅。自以為事的拍了拍趙樂胳膊,笑著說了句辛苦了。

  兩個渾身毛髮插滿麥杆的男人登上車斗,用叉子三下五除二將貨車卸空。趙樂瞥了眼薩拉,一抖繩索將車調頭,和桑紅及一眾孩童帶著車輛往村外田地走去。

  烈日驕陽,天空不帶有一絲雲彩。遠處巍峨的比魯斯山脈也沒有了往日的雲霧繚繞,山頂皚皚白雪如同鏡面般反射著刺目的光芒。

  在藍天下,鬱鬱蔥蔥的林地之間有這麼一塊土地。人們如同螞蟻一樣來回奔波,將大地賜予的收穫帶回巢穴。那一片片金黃的麥田在小東西們的努力下,被分割,運輸,儲藏。因為這是他們賴以生存的保障,不管在這裡還是在更遙遠的地方,他們都是一樣的。

  當日月開始交替,村民們在領主的帶領下都回到了安全的圍牆之中。封閉的村莊完全不懼被黑暗包裹,因為燃燒在廣場的篝火和歌聲會帶給他們疲憊後的振奮。

  趙樂坐在人群外圍,默默的喝了口杯子裡的果酒,未被完全發酵的澀味讓他不停的咂舌吐著口水。此刻並沒有誰狗血的坐過來與他攀談,因為就連被下了暗示的桑紅,此時此刻也在圍著篝火又笑又跳。

  「看來還是累的輕了。」他對面前晃動的人影輕聲低語。

  沒有經歷過這些的他可能永遠無法理解這個世界的人們是如何虔誠般的對待生活。也許他們無知,也許他們原始。但共同經歷過豐收之後,看著那些笑臉,趙樂似乎是已經有了一絲明悟。

  左手炸雞右手可樂的時光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

  幾天後。

  阿羅維決定要趕緊將賦稅交上去,不能再拖了。北方的冬天總是來的特別早,等待做的事情還有大把。

  正在他和帕夏主僕二人商討時,趙樂卻找上門來。

  「唔,你想離開了嗎?」

  「是的,領主大人。」趙樂抬頭看著阿羅維說道,他來告訴領主自己要離開的打算。

  自己在這裡停留太久了,語言學習雖然進度不錯,但魔力的增長卻毫無頭緒。體內的魔力就像一個水窪,水流已慢慢將其填滿。但如何將這個水窪變為湖泊乃至大海,這是他需要尋求的。他深知自己在這個世界最大的倚仗是什麼,在這個村落是找不到答案的。

  領主趁著坐下,回頭看了一眼管家帕夏,老頭兒隱晦的閉眼搖了搖頭。

  阿羅維輕咳一聲接著說道:「阿樂,我不太清楚你之前的身份,但這些時間觀察下來我覺得你應該不是一般平民。本來以貴族身份我不該多問,但在我的領地做客許久的你,我還是想知道你有要去的地方嗎?」

  趙樂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感謝您這段時間的幫助,我想先去飛鷹鎮看看,然後走一步算一步。聽說您最近要去那裡,希望到時能帶我一程。」

  這個消息是從管家口中得知。前幾天趙樂一直在與他學習著阿塞法語,期間套出了周圍人類城鎮大致的方位和一些常識。帕夏對他的語言理解天賦感到吃驚,對他的身份也更是暗暗起疑。

  看著阿羅維聽罷深深的嘆了口氣,這個態度倒是讓趙樂有點奇怪了。

  「難道他還不捨得我走?不會是看出我穿越者的身份了吧!?」

  其實是也不是。

  阿羅維確實有將趙樂留下的打算,這與他謀劃的計劃有關。但管家帕夏知道後極為反對,最後這事不了了之。

  「也許送這個孩子離開是對的,就當結個善緣吧。」中年男人抹了下鬍鬚想著。然後笑道:「行,明天我就要啟程去飛鷹鎮繳納今年的賦稅,順便交易物資。你就跟著車隊一起上路吧。」

  得到確切答覆,趙樂十分高興並感覺有些慚愧。被救一命的自己不僅惡意揣測這裡的貴族,還對這裡的領民使用了手段。相反對方則真誠以待,不愧是真正的騎士啊!

  低頭一禮,這次趙樂誠心實意。

  目送離開大門的青年,帕夏將書寫完畢的皮革紙交給阿羅維。

  「領主大人,這是統計攜帶的物資和領地所需採購的東西。」他一邊將皮革遞給對方一邊加重語氣說道:「您還是趕緊忘掉那個異想天開的主意吧,把一切交給大小姐處理就行了。」

  「哎~我就是心疼她啊!現在想想,那確實是個蠢主意。」

  阿羅維自嘲的笑笑,低頭把注意力放在了皮革所記錄的文字上。

  趙樂還有一個不能明說的理由就是,他要出去尋找那些個和自己同樣,被弄來異界的老鄉們。他沒有自大認為只有自己活到了現在,能人比比皆是。也許遇到混得好的指不定能拉自己一把呢。

  秋風涼爽送秋意,楓葉紅透思故鄉。

  昨夜還略顯燥熱的晚風,今早已吹的自己渾身涼颼颼的,是個適合遠行的好天氣。

  沒有盛大的送別,一行四輛馬車緩緩從紅鹿村大門駛出,軋著落葉往西南駛去。

  趙樂和幾個村民跟在車輛旁走著,他甚至看到了盧卡和安塞兩個熟人。此刻兩個獵人並沒有帶著他們那一串兒獵犬,而是手持長矛在前方充當護衛。

  阿羅維坐在頭一輛馬車前,用繩索控制著巨角鹿的方向。等等!為什麼馬車會用鹿來當動力?那你猜猜這裡為什麼叫做紅鹿村。

  「確實挺魔幻風格。」趙樂看著那一溜高大的雄鹿感嘆了一句。

  他離開時早就解開了桑紅的催眠術和暗示,要說這近一個月的生活,他和這個小姑娘接觸的最多,也覺得自己挺虧欠人家的。所以他就把洗好的一套睡衣送給了對方作為補償。雖然略有破損,但那是自己世界帶來的東西,質量更是不知道比她所用的衣料好到哪裡去了。

  斷開與那個世界的最後一點聯繫,也算是與過去做一個切割吧。

  秋天的氣息已經漸漸濃郁起來,樹葉也開始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雖然沒有楓葉那般鮮艷奪目,但這種柔和的紅色卻給人一種溫馨而寧靜的感覺。

  車隊行駛在曲折的林間,緩慢而艱難。不過人們的興致看起來還算不錯,一路上說說笑笑,餓了就掏出乾糧坐在車架上啃上兩口。

  趙樂納悶,西幻作品中不是說這種林間最容易出現盜賊,哥布林之類的嘛?看你們這麼放鬆真當是來郊遊的?

  跑上兩步趕上頭車,抬頭問道:「阿羅維大人,這個速度真的沒問題嗎?我們是否能在天黑前走出這片樹林?」

  「呵呵,沒有問題的,這幾片樹林規模都不算大,我們從樹林穿過反而能避開狼群的蹤跡。」

  「那魔獸呢?」

  「你知道魔獸?」阿羅維詫異問道。

  「我不止知道魔獸,我還能給你變出來呢。」

  這話趙樂也只是心裡想想。

  「當年開拓團時,這一路上我倒是見過幾頭巨魔,毒箭豬因為背上硬毫比較有價值,現在已經被狩獵的難得一見了。其他的……我只在騎士學院時聽說過幾種,倒是在北部從沒看到過。」阿羅維摸著鬍鬚笑道。

  「不過現在都沒有了。」

  「有有有……我聽蘇娜塔說過她們村子去年有一隻飛蜥鬧過一陣,後來委託冒險小隊將它趕跑了。」車斗內忽然鑽出一個頭,興奮的打斷他倆的談話,正是薩拉。

  趙樂知道這個小姑娘跟來了,上午她很是興奮鬧騰了一陣。拿著那把木劍,沿路就沒有一簇草叢不遭其毒手的。

  小姑娘似乎是在車上睡了一覺,這會兒精神上來又醒了。她說罷就從行駛的車上跳下來。

  「那可是高級冒險者小隊,隊長更是劍豪級勇者。據說一劍就將飛蜥一條爪子斬斷下來。」

  小姑娘說著,手上木劍還在模仿比劃,動作略顯中二。

  「呵呵,誰還沒有個擺出斯派修姆光線造型的童年啊?」

  他笑了笑,然後心裡卻暗嘆:「劍與魔法。怎麼會只有魔法沒有劍呢?既然有劍豪這種武者等級,那麼在這個世界魔法師的等級劃分又是什麼呢?從魔法學徒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