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馬猴嘯匪幫來了
三天後,兩眼井村往東一百三十多里的兩口相鄰的廢窯里,多年不冒眼的煙洞又冒出了煙來,多年不走火的炕洞也重新走上了火,連門窗洞上也安上了舊門窗。
寒風鳴嗚地往滿是縫隙的門和沒有窗紙的窗子裡灌,但窯洞裡畢竟還是有了暖意,尤其是坐在炕上,屁股下還是暖呼呼的。
有這樣兩口窯洞給三十九個男人輪流吃飯睡覺用,享受談不上,但起碼不至於因凍餓而生病。
本來張起峻這支小隊伍現在應該已經有整四十個人了,但盧小龍過去的那八個同夥中有一個半路上要騎馬逃走,被張起峻一槍打下了馬,於是他現在的隊伍就只有三十九個人了。
盧小龍過去那剩下的七個同夥有六個被安排在呂喜則等六人各帶的小組裡,一個被安排在張起峻、盧小龍和趙潤虎這一組中,名叫沈敦子,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會些武功,盧小龍會的一些三腳貓功夫就是他過去偶爾心情好些時給教的。
這傢伙祖上是三晉省那邊的,老爹會些祖傳武功,逃荒來河套的路上貧病交加,凍餓而死。
沈敦子十三歲開始一個人在河套給不同的人家打短工,東三天西兩天的過活,一年多前加入盧小龍所在的那個沒啥名號,純屬搶劫一把吃一口的匪幫。
當然,他們這個匪幫也可以叫光棍幫,因為都是光棍。
幫派中最大的那個光棍三十三歲,是他們沒多少號召力的頭兒,此人心中最大的願望就是搶一把橫財逃到一個誰也不認識他的地方,娶一個媳婦過一個小財主的生活。
可惜他這個願望這輩子再也無法實現了,因為他就是被張起峻開槍打死的那個傢伙。
發現張起峻他們是杭愛召鎮王家的人後,這傢伙感覺跟著他們完全沒有實現自己人生理想的希望,所以心心念念地想逃走加入到馬猴嘯的匪幫中去搶劫杭愛召鎮,結果瞅了個機會騎上馬都跑出兩百多步遠了,還是被張起峻一槍打下馬來。
這傻大個臨死還念叻著他這輩子還沒娶上個媳婦,還沒過兩天財主的生活呢。
「你特奶奶的真是蠢到家了,跟著馬猴嘯還想發財啊,別人怕當炮灰躲都躲不及呢。」
埋葬這傢伙時,張起峻在其墳墓上撒了半瓶酒嘲笑,心中混雜著淒涼和滑稽的複雜感受。
沈敦子是個沒多少話的人,因而別人很難摸准他的心思,呂喜則等人都不想要,張起峻就把他留在了身邊,這傢伙跟盧小龍還多少說些話,不過那陰冷的脾氣一時半會是別想改過來了。
呂喜則和柳虎擔心這傢伙呆在張起峻的身邊會對張起峻不利,後面又想把這傢伙要到他們的組裡去,但被張起峻拒絕了,他感覺這沈敦子有可能比其他人更容易改造過來。
兩口舊窯距離這丘陵地區東西向的那條路有一里多地,馬猴嘯匪幫要過來必定是走這條路,因為附近幾十里沒有這樣一條好走的東西向道路。
張起峻把哨探向東派出了二十多里地,每隔兩里就有一個崗哨,有從兩眼井村弄來的紅布做成的小旗子,路上一有動靜就彼此打簡單的旗語,這樣路上一有動靜就能迅速地傳遞過這裡。
這兩天又下了雪,積雪在平坦的地面上都能蓋過腳背,天氣更寒冷了,
呆在外面的哨探真的很受罪,但這是沒辦法的事,打仗不光只有謀劃和槍戰,更有等待的煎熬和忍耐。
終於,在第六天時,前方的哨探一路打旗語過來,馬猴嘯的匪幫來了!
稍後具體的情報也迅速傳遞了過來,匪幫至少有五六百號人!
這支數目龐大的隊伍把大家都驚呆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張起峻,那意思很明顯,還干不幹了?
「看過刀切豆腐沒?我們人再少,那也是一把銳利的刀,敵人數自再多,那也是一塊豆腐!」張起峻冷笑道,目光堅定,眼神銳利。
隨後他把六個組長叫到一邊一番叮囑,卻是另一個口氣,叮囑見勢不妙就帶隊伍撤。
「如果我出了事,呂哥,你就是全隊人馬的頭兒,柳哥,你為副輔助呂哥!」
他把兩把白朗寧從後腰上抽出來,一把遞給呂喜則,一把遞給柳虎,把望遠鏡和懷表等物也交出去,然後堅決地揮手制止了幾個組長還要勸他的話語,一個人拉起馱著四缸酸奶和一些凍得硬邦邦羊肉的馬向路上走去。
他要親自去給敵人去送摻雜了大量蒙汗藥的酸奶不是他不顧大局,實在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大家在這裡忍凍受累了這麼久,難道就一槍不發悄悄跑路?那他以後還怎麼帶隊伍?
而他在隊伍中年齡最小,和盧小龍是全隊中個子最矮的,所以最不容易引起匪幫們的懷疑,盧小龍不合適去,自然也只有他自己去了。
而且他還會蒙語,最容易裝扮從小在蒙人家庭中長大的漢人小孩,有這些酸奶和羊肉也更容易解釋,這就更增加了一層保護色。
且蒙人在漢人普遍的印象中是比較憨直的,最不容易耍花招。
大家望看張起峻親自拉看馬走上大路,一直向東走去,個個臉上都露出了極度的敬佩和悲壯,就連趙潤虎和沈敦子等新加入的成員,也是滿臉震驚和沉思之色,這樣的膽量在他們土匪中也很少見,而作為一個頭兒卻主動去冒險,在他們土匪中幾乎是見不到的。
盧小龍著拳頭,一顆心吊到了嗓子眼上了,本來他要跟著張起峻去,
張起峻卻說多一個人就讓敵人多一份懷疑,就多一份風險,所以拒絕了。
趙潤虎的一顆心也吊到了嗓子眼上,他是最不希望馬猴嘯匪幫西下的,
因為一旦馬猴嘯匪幫西下,必然路過他們兩眼井村,那他們兩眼井村又要遭殃了。
所以,他和張起峻原班人馬一樣,是最希望張起峻這一去能成功的!
「全體都有,以小組為單位,分散埋伏!劉金亮,宋平安,你倆去把兩口窯里的灶火滅了!」
呂喜則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操,差點兒把這事給忘了!
「各組,管好自己的人!」他又再次發出一道命令,感覺有些口乾舌燥。
張起峻在時他感覺人家帶起人馬來指揮若定,現在輪到他帶人馬了,卻感覺好緊張啊,各方面的事都要管!
他的眼神盯著新加入隊伍的那七個人,深怕這些人突然反水,所以到現在也沒給這七個人配步槍,只給他們弄了一身全羊皮套裝,另外給他們補了幾把土製槍。
他剛才說的要各組管好自己的人,自然主要是針對這七個人。
然後看著各小組分散埋伏好了,全羊皮套裝下,在雪地中基本看不清,
他心裡緊繃的一根弦才稍稍放鬆了些,卻又望著路上漸漸遠去的張起峻開始擔心起來···
張起峻本人拉著馬走在路上,心裡也是繃得很緊,他主要是擔心後邊的隊伍別出啥事,至於對他自己的安危他倒不太擔心,土匪也是人,絕大多數情況下搶劫了錢財後並不會殺人。
他只要裝得足夠憨愣,不引起土匪懷疑,性命安全是有保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