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首赴鹿灘市
「駕！駕！」
這是一個乾冷晴朗的天氣，王允鳳掌管的商隊的十六輛大馬車呈一字長龍奔也著，再加上呂喜則他們十幾個騎著馬的護衛，形成了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在東得硬邦邦的寬闊的土路上一路向北邊的黃河而去。
沿途野曠天低樹，不時能望到一群群牛羊騾馬在野灘里吃著枯草，偶爾也有王一叢叢紅柳、白刺和積後面躲風曬太陽的牧人跳起來，手搭涼棚觀望他們這支浩蕩的隊伍，有的還寂寞地長長地喲呵一聲，用手中的鞭子在空中甩一道鞭花。
這是司空見慣的景象，也本是這河套地區最原始的風貌，只是不斷擴大的農墾在日漸改變著這種風貌。
遇到很長一段不見牧人和牛羊騾馬群的地段就要注意了，或許就有土匪躲藏王一叢叢的紅柳、白刺、積或者一道道土梁後面，張起峻也騎著馬，遇到這樣為路段就會帶隊提前在路兩邊哨探。
商隊的頭目是一個中年大叔，叫李守義，見張起峻他們幾次這樣就笑著對張起峻道：「張公子，遇到咱們這樣的商隊，普通的小股土匪是不敢有想法的，大沒土匪會直接鳴槍衝過來，一般不會打埋伏的。當然，這一段路上大股的土匪我門都是給交過路費的，一般會相安無事。」
張起峻聽了笑道：「大叔，你們常走的這一段路，有哪些大股土匪？」
關了張銀庭幫和李崩樓幫兩伙大匪幫，不給過路費不行，不給就打你黑槍，
矣—..」
李守義說著嘆了口氣。
「丁占魁不是說被那森步赫帶人打成重傷了？又好了？」張起峻問道。
「嗨，壞人不死，草籽不壞，這壞人的命可硬著呢，這丁占魁聽說又找大夫合治好了，喝了一斤二鍋頭，醉得人事不知，然後讓大夫給他做的手術。」
「鹿灘市那邊有好手術大夫？」
「教堂里有個牧師也給人做手術，近年也培養出幾個學徒來，反正這做手術巴，做死就做死了，做活就做活了，丁占魁這種人命硬，聽說做兩次手術了，現莊還活得好好的！」
張起峻聽了有些無語，人的生命說脆弱很脆弱，有時可能跌一跤就摔死了，
可有時說頑強起來，子彈打進腦袋裡都有打不死的。
這個時代的手術可想而知是一個什麼條件，這丁占魁經兩次大手術而不死，
也的確夠命硬的了。
「李叔，你說那個土匪頭子叫李崩樓，咋叫這麼個怪名字？」
和大姐坐在馬車車廂里的王充卿掀開布簾問李守義道。
「他那個崩樓（前額）大嗎，所以人家就給他起了個外號叫李崩樓。」李守義笑道。
這樣說說笑笑中，大隊人馬到了黃河，此時黃河已經結了厚冰，但走起來還是得小心，得沿著眾人常走的路線走，不然就有可能掉進亮子（冰薄處）里。
大隊人馬行進在一片暗銀般的冰灘上，遠遠近近不時傳來一聲叭叭的冰裂後，聽起來格外嚇人，沒走過這冰灘的人真的不敢踏著冰過黃河。
過了黃河再次踏上土路面，行不到一個小時，就在一段離山近的路面上遇到7土匪，只有兩個人來，連槍都不背，遠近也看不到埋伏的人馬，卻站在路上要過路費，王允鳳在車廂里發話讓給了。
不給沒辦法，他們的商隊常走這條道，不給次次埋伏你，打你黑槍，攪得你艮本做不成生意。
這就所謂好漢不和賴漢斗，光腳不怕穿鞋的。
然後又行進了不到一小時，又有兩個土匪站在路上要過路費，商隊又給了。
據李守義說，前面兩個是李崩樓幫的，後面兩個是張銀庭幫的。
呂喜則幾人和張起峻對對眼神，那意思是返回的路上收割丫的！
張起峻搖搖頭，他們返回來時會帶著王允卿，不適合做這種事，要收拾以後機會吧，他們得先緊著收拾黃河南岸的土匪。
浩蕩的隊伍又行進了近兩個小時，他們終於到了鹿灘市。
算一算，他們從早晨出發，來到這鹿灘市還沒到黃昏，鹿灘市距離杭愛召鎮真的沒有多遠，只是因為隔了一條黃河，路上又匪患不斷，所以才讓人覺得來往趟很不容易。
鹿灘市北東西三面被陰山的支脈環繞，南臨黃河，從趙武靈王築九原城，到泰始皇設九原郡，再到北魏設懷朔鎮，到清同治九年修築城牆形成城市規模，在因而，鹿灘市很早以來就是塞外著名的水旱碼頭和重要商貿集鎮了，早期以皮毛、藥材貿易為主，如今在三晉、熱河、北平、津門甚至南方，以及外國列強等各路商業資本進駐之後，這裡已經發展成為商貿種類相當齊全的西北重要商貿成市了。
為了維持治安，這裡有從三普省那邊調來的鎮守使帶兵駐紮，只是兵員不多，還設立了警務局，只是警務人員也不多，張起峻路上聽王允鳳說只有五十多名。
這特奶奶的，張起峻聽了心裡苦笑，難怪在後世的地方志中，這鹿灘市竟然有被土匪圍城達半月之久的記載！
這也是這混亂世道中的一大怪現象了！
這一時代河套地區的剿匪任務真的很重！
進入市區，觸目所及，這鹿灘市雖然和張起峻見過的這座城市後世的模樣完全沒有可比性，但比起如今的杭愛召鎮那是發達繁華多了！
沿途所見，門市林立，經營綢緞、絲棉、日用百貨等各行各業的批發和零售業務的特別多。
聽王允鳳介紹，她家的商號規模在這鹿灘市也只能排到中等水平，比她家商號規模大的商號還有很多！
狹窄的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不時夾雜著來來往往的騾馬車、牛車和駝隊，搞得整條街喧喧，不時傳來「麻煩讓一讓，駕！駕！」的聲音。
也有各種帶遮陽篷的小推車，車上擺放著各種小貨物，邊走邊賣，這種流動羊貨物讓人目不暇給。
韓金蘭的兩個四五歲的小孩一雙眼晴已經不夠用了，坐在車上不停地東張西望著，有時一樣東西沒看清就過去了，再趕緊掉過頭去看個究竟，忙得細小的脖子都轉動不停。
不要笑話兩個小孩，張起峻自己也是不停地東張西望著，當然，他主要是察看看這個時代的鹿灘市和後世有什麼不同。
沿街的店鋪和民宅都建得很高，這是為了防止積水損壞房屋，這個年代的市區地下水道可修建得不怎麼樣，春夏秋三季一下點雨就能把街道搞得泥濘不堪。
一家大院子的大門上寫著「貨財殖焉」四個大字，好像是一家錢莊或者是典當行什麼的。
一處大院前的街道邊，一對父子正在用地爐熔煉銅。這個時代，鹿灘市有銅戶、鐵爐、銀爐和鑄造爐，它們構成了一個「金爐社」，包含在鹿灘市的九行十（會中。
正走著，張起峻眼皮一跳，就見前面走來三人，為首少年身材高大，穿著風衣皮鞋，重眉大眼，英氣勃勃，不是奇俊鵬是誰？
他身後跟著德力格和他的一個手下，三人邊走邊東張西望著，還在打聽哪裡有送人去杭愛召鎮的馬車或者商隊。
這應該是因為平鹿鐵路已經修建到了距離鹿灘市不遠的灃鎮，從北平返回杭愛召鎮坐平鹿鐵路列車方便許多，所以奇俊鵬三人才出現在了鹿灘市這兒韓金蘭嚇了一跳，趕緊縮回頭放下了布簾！
「奇少爺！」
等和奇俊鵬三人迎面走到一起後，張起峻主動拱手打招呼道。
「張起峻？」奇俊鵬眼神有些複雜地看著張起峻道。
「奇少爺這是剛從北平趕回來？」張起峻問道。
「嗯。」奇俊鵬應一聲，眼神複雜地轉向商隊，「這是王家商隊嗎？」
「是王家商隊。」張起峻點點頭，轉向德力格，「是老哥去北平接的奇少爺馬？」
德力格點點頭，並沒有和張起峻多搭腔的意思，
雖然打死那森步赫的兇手白孝榮是王家抓到的，但那森步赫生前就和王家鬧了也是事實，而張起峻身上已經被打上了王家人的標籤。
話茬再接不上了，張起峻也就再說聲客氣話，和奇俊鵬三人擺手告辭，各走各的。
對他來說，碰到奇俊鵬打個招呼只是謹慎穩重的性格使然，既然對方貌似對也已經心存芥蒂，那還是少說話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