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林丹汗擺了我們一道

  一個月六百錢,也就是六錢銀子,這個工錢可是相當低,比京城工錢要低一半以上,比通州還要低三分之一,然而前來應聘的流民百姓,依舊是擠得水泄不通。Google搜索

  劉明遇之所以可以用如此低的工錢招募到這麼多工人,原因其實很簡單,寬河城給的工錢雖然低,但是架不住生活成本更低。在寬河城所有的產業工廠里,無論是做什麼工作,一日三餐這是可以保證的,工錢是額外拿到的,勉強可以一個人工作,一家人混過水飽。

  不知不覺間,寬河裡周圍出現了大量流民,這些流民不是經有效的引導,而是三五成群,自發的翻躍了長城,偷偷出關的。他們或是在木器廠或是在磚瓦廠或是在紡織廠附近打短工,就近弄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窩棚居住。

  流民搭建的屋棚子,都非常的簡陋,樹樁、竹竿子當柱,茅草頂,四壁有條件的夯上土牆,沒有條件,就拿樹枝茅草編個牆籬遮風閉雨。

  此時的天空有些陰霾,劉明遇望著這些低矮的屋棚子,這種雜亂的草棚子從官道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密密麻麻的,看上去就如萬座野墳一般淒涼。

  雖然才是崇禎三年,已經露出了亂世氣象。

  劉明遇微微皺起眉頭現在還好,過些時間,寬河這邊氣溫就會驟降,流民搭建的屋棚子就不足以遮蔽風寒,不知道會凍死多少人,餓死多少人。

  劉明遇望著木器廠的管事問道:「這裡為什麼會聚集這麼多的流民?」

  「回稟侯爺,我們也沒有辦法,趕有趕不走,若讓通知軍營的兄弟,過來驅趕他們,他們就把娃娃放在這裡,自己跑掉……」

  管事一臉無奈地解釋道:「最多的時候,他們在咱們廠門口放了幾百個娃娃,他們只能一口飯吃,也不要工錢,工廠的生產任務又緊,就給他們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讓他們吃飽飯,所以……」

  劉明遇明白過來,這些流民的生命力就像草原上的野草一樣頑強,一個個低矮的屋棚,幾乎就是一堆麥秸稈或者乾草,很少人有人的屋棚里有床,更別說被褥之類的家俱了。他們這些人唯一值錢的家當,就是木器廠配發的木盤和木碗。

  就在劉明遇浮想聯頗的時候,屋棚里鑽了數名黑影。

  幾名親衛拔出刀,擋在劉明遇身前,大聲喝道:「你們吃了豹子膽,敢劫冠軍侯的道,滾開……」

  「小人們沒歹意,只求大人老爺收留賞口飯吃!小人們其他什麼都沒有,就一膀子力氣供差使。」竄出來幾個黑影子也沒有別的動作,當道趴下叩頭懇求收留。

  跪在道中間的五個人,前面兩個一個是面黃肌瘦的少年,一個卻是穿著破襖子的小姑娘,另三人卻是壯年漢子,這三人即使穿著厚實的破舊寒衣,也能看見他們個個虎背熊腰、雄壯彪健。

  劉明遇單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伸手虛扶道:「你們起來說話!」

  後面三個壯漢卻竄掇那個少年跟那個小姑娘站到前面回話,那少年面黃肌瘦,在陌生人面前說話結結巴巴,又跪下叩了三個響頭,才沾著一身土的爬起來說道,「小…人真的有幹活的力氣,我不要那麼多錢,我跟我妹子給老爺幹活,只要一個人的工錢就成,沒有錢拿賞口飯吃也成,就求老爺收下我們,再沒有糧吃,俺娘、俺妹就要餓死了……」

  那少年說到這裡,就拿又髒又破的袖子抹眼淚。那小女孩子看上去十三四歲,眉目秀氣,只是太瘦,小臉看上去還有些嚇人,她膽子更小,抓住少年的人,盯著劉明遇看,連句話都不敢說,給眼淚糊住眼睛。

  任何制度,都是人在執行。至於木器廠周圍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多的流民,而且不給他們辦理入籍,那就是因為劉明遇的各個單獨的工廠,其實是有獨立的帳目核算。

  因為這些工廠的唯一老闆是劉明遇,所以木器廠除了生產馬車對外銷售可以獲得巨額利潤之外,其他像家俱、衣櫃、桌子、案子、房門、房梁、窗戶、板凳這些物件,利潤幾乎可以忽視不計。可是劉明遇為了提高所有成員的積極性,也加入了績效考核。

  其實所謂的績效考核,就是百分之五的員工為優秀,獎勵百分之二十的薪水,這些薪水會折算成食物和糧食,以及其他物資兌換。百分之二十的員工為良好,獎勵百分之十的薪水。同樣有百分之二十的員工就稍差,處罰百分之十的薪水,也有百分之五的員工為較差,扣除百分之二十的薪水。

  所以每個工廠管事,手中其實並沒有多餘的財物可以支配,而這些流民,卻成了臨時工,他們不用分發薪水,只需要發放一定量的食物。

  這些薪水,自然而然的也進入了管事們的口袋。

  然而就當劉明遇以為一切都如他們想像的這樣的時候,陳天澤趕了過來,他在劉明遇耳邊道:「侯爺,事情不簡單!」

  「哦!」

  「怎麼回事?」

  劉明遇有些不解。

  陳天澤道:「外面的流民,有一部分確實是關內翻躍邊城過來的真正流民,很多一部分,其實都是暗樁!」

  陳天澤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本子,翻找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指著少年和小女道:「他們兩個少年確實是延慶那邊過來的流民,至於這三名成年人都是暗樁子,他們竄掇著少年跟小姑娘過來打掩護,一時也查不出是哪家的?」

  劉明遇圍著外面的棚戶看了一圈,終於發現了問題的所在,這些所謂的流民家庭,幾乎都有些格格不入,雖然穿著破破爛爛,但是男人大都強壯。但是婦女和孩子,大都是皮包骨頭,也就意味著,他們才是真正的流民,只是被人利用了。

  劉明遇頓時沒了巡視的興趣:「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利吧!」

  陳天澤道:「自從咱們的馬車廠開始生產新式馬車,不少商人就帶著工匠準備偷學技術,不過還是侯爺高明,把核心技術藏了起來,他們還是沒有辦法學會。這不,那些不死心的商人,就開始往咱們這裡安插暗樁子,這些暗樁子主要圍繞著木器廠,鋼鐵廠和紡織廠那兒倒是沒有。」

  劉明遇道:「他們不是要一口飯吃嗎?給他們!」

  「侯爺的意思是……」

  劉明遇淡淡的道:「咱們不是煤礦需要工人,還有石灰廠,把他們送到那兒去,他們的身子骨強壯,吩咐管事們,給本侯往死里使!」

  回到劉家軍軍部,劉明遇聽到後院裡傳來哽咽的哭泣聲,他心中一緊,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

  走到花庭,卻看到王微附身在楊纖纖懷中,低聲哽咽著,絮絮叨叨的訴說著自己的不幸。

  原來王微,曾與江南名女支楊宛,同伴在茅元儀身邊,與西湖湖湖畔。天啟二年孫承宗升任薊遼督師,他帶著一眾幕僚赴任。其中這些幕僚有孫元化、沈棨、杜應芳、宋獻、程侖、萬有孚,其中以知兵聞名的茅元儀則為參贊軍務。

  茅元儀確實是幹才,他號稱遼東活地圖,然而天啟六年九月,孫承宗遭罷免,茅元儀只是孫承宗的私幕,他雖然有舉人的學歷,卻沒有正式的官職,於是也同遭罷免。在這個時候,茅元儀縱酒狂歌,是王微勸其無果,離開了茅元儀。

  然而跟了許譽卿。

  劉明遇站在門外,聽了這麼耳朵破事,有些苦笑不得。

  茅元儀與劉明遇有過數面之緣,他身手不錯,博學多才,現在跟著孫承宗終於獲得升遷,擔任覺華島副總兵。

  對於二人的感情關係,劉明遇不作評價,只是楊宛可以陪著茅元儀不離不棄,為什麼她不能?茅元儀雖然被罷官,也不差她那幾口吃的?

  茅元儀是出身宦官世家,祖父茅坤,嘉靖十七年(1538)進士,官廣西兵備僉事,河南副使。這是從三品高官。父親茅國晉(一作縉)官至工部郎中。論家世可比劉明遇強得多了,而且人家可是藏書萬卷的富豪。

  結果偏偏還把原因甩在楊宛身上……

  劉明遇兩世為人,對於王微這種女人,再熟悉不過了,將虛偽發揮到極致,所有的錯誤都是別人犯的,自己只是一個受害者。

  這讓劉明遇對王微也警惕起來……

  「侯爺!」

  劉明遇轉身,發現劉富貴走快步走來。

  「怎麼回事?」

  「大喜事!「劉明遇可沒有心情聽王微的八卦,直接道:「什麼喜事?」

  劉富貴興奮的說道:「侯爺請跟我來!」

  劉明遇騎著戰馬,一路風馳電掣般來到寬河城北約一百二十里的富峪衛,劉明遇需要大量的銅礦,用來鑄造銅錢,於是,就派出五支勘探隊在寬河周圍尋找。事實上,劉明遇重點就放在了後世的承德平泉縣境內,這裡有銅礦和鐵礦,也有金礦。

  果不其然,當年大將軍馮勝取名富峪衛,估計是因為在這裡發現了金礦,現在的銅礦正在建設之中,預計未來三到五個月,才能產出銅。

  正是因為銅礦的所在,原富峪衛城就被整修為劉家軍騎兵團的駐地,反正這裡擁有超過六百萬畝天然草原,還有上千萬畝的天然林場。

  巨大的營里地,此時多了幾千上萬匹馬,烏央烏央一大片,這些馬來到陌生的地方,有些躁動不安,不時的嘶鳴著。

  劉明遇雖然不懂相馬之術,但是挽馬那無精打采的樣子,與戰馬桀驁不馴的樣子,還是明顯可以分出來的。

  「來人,讓趙元清過來!」

  時間不長,趙元清來到劉明遇身前。

  「侯爺!」

  劉明遇指著數千匹駿馬道:「這裡面有多少戰馬,多少挽馬?」

  「差不多,一半對一半吧!」

  趙元清淡淡的笑道:「已經統計完畢,五千零五十二匹戰馬,六千七百四十三匹挽馬,其中這些挽馬中,馬蹄損傷,身體有疾病的約三千匹,老弱病殘的挽馬只不到四千匹!」

  「劉富貴,這些都是按照挽馬的價格兌換的糧食嗎?」

  「是的,咱們還欠林丹汗一萬一千七百九十五石麥子,以及二百三十五萬九千斤土豆!」

  劉明遇望著劉富貴道:「蒙古人天生會養馬,他們怎麼可能分不清挽馬與戰馬的區別?」

  「侯爺的意思是,林丹汗擺了我們一道?」

  「天上不會掉餡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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