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二管藥劑

  寂靜的暮色下，蕭瑟的晚風帶來遠處的炮火聲，還夾雜著幾縷硝煙的氣息。

  伍雙站在樓頂，沉默地遙望著遠處。

  「還不走嗎？」

  七號在他身後百無聊賴地問道：「還是你打算留下來逞一回英雄？與他們一起陪葬？」

  「說實話，我挺贊同你的看法。」

  在沉默良久後，伍雙終於開口了，沒有反駁，也沒有不悅，只是平靜地訴說道：「人類總是那麼的軟弱善變，能夠對於自己的同胞，犯下令人瞠目結舌的惡行，卻又會在外敵面前膽戰心驚，能夠輕言他人生死，卻對自己格外寬容，自私，貪婪，膽小，一切的醜惡，都能在人類的身上找到影子。」

  「呵，看來你也對人類沒什麼好感嘛。」

  聽了這番話，七號嗤笑一聲，隨口吐槽道。

  可他並沒有說完。

  「但是，這並不是我們的全部。」

  話音落下，偵探便已驚人的速度，沖向了遠處。

  七號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在一間儲藏室里，他找到了被存放起來的各色藥劑。

  伍雙帶著滿滿的收穫，一路倒著汽油，跟著七號從另一個出口躲過了厲鬼，來到了外邊。

  「你」七號見此情形，立馬意識到了事情不對。

  更別說眼下，七號絲毫還不知道，她能來這裡，還是牧者搞的鬼。

  回到樓里，伍雙並沒有急著離開。

  儘管很是微弱，似乎下一秒就要被無邊的黑夜吞沒。

  只要他死了，一切都好說。

  然而，他並沒有馬上點火，而是抬起手來，輕輕地將肩膀上的貓兒托起，放到了地上。

  既然還有人沒有放棄，那他也應有所回應。

  在最初的驚訝過後，七號恢復了先前的模樣，滿不在乎地反問。

  可偏偏，七號卻在勸他不要去，也可能是激將法？他不太確定

  聽到他的疑惑，七號先是一愣，隨後便無語地說道：「你愛死死，我又不在乎，只要別拉上我就行，而且我也不喜歡人類，勸你不要參與，讓他們輸，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在危難關頭，自私的人會顧全大局，貪婪的人會獻出一切，膽小的人也敢向發起決死的衝鋒，儘管，並不會是所有人都這樣，但.總會有人站出來，即便希望猶如風中殘燭，可還是會有人不顧一切地去飛蛾撲火。」

  而周圍盤旋的厲鬼們，也如影隨形地追在了後邊，數不清的厲鬼浩浩蕩蕩地跟在其身後，好似一支正在奔赴戰場的亡魂軍團

  七號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個瘋子將全部厲鬼都引了過去。

  原本就因為他大膽的行為，而驚訝萬分的七號，再一見這情形更是大聲質問了起來，不解地看著他。

  在這裡也有著相關的實驗記錄，可供他來翻閱。

  不明所以的七號茫然地問道，隨後立馬有了答案。

  「這就是你是說的千軍萬馬？」

  「可你一個人又能有什麼作用？！」七號費解地問，「你這不是去送死嗎？」

  聞言，伍雙瞥了一眼藥劑上貼著的升華之血字樣。

  七號說的沒錯，他的確沒什麼辦法。

  望著樓里的熊熊烈火，七號茫然地問道。

  「上一管藥劑，你多久前才使用的？現在就用第二管？不要命啦？」

  雖然，突襲這裡是在牧者的預料之內，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他，七號完全就可以將自個摘出去。

  因為這傢伙的舉動，實在超乎她的想像太多，無論是才使用過一管藥劑沒多久，就立馬使用第二管的行為，還是那膽敢放出樓里那無數厲鬼的瘋狂舉動，都讓她目瞪口呆。

  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一條巨蛇，在透過劍鋒注視著自己，幽幽的目光似盯上了獵物。

  她抬頭看著天空中盤旋的厲鬼，還有更多的厲鬼正從樓里衝出來。

  伍雙笑著，拔出了長劍，舉到面前再將劍柄一轉，雪亮的劍鋒上，就倒映出了他的半張臉。

  七號像是個問答器一般，在旁邊解答著他拿出來的藥劑。

  這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傢伙，才能讓那麼激烈的情緒，隱藏得如頑石般寂靜無聲？他又經歷了什麼，才有著如此讓無數厲鬼都趨之若鶩的激烈情緒？

  七號對此滿是疑惑。

  他還沒收取這次應得的成果。

  但並沒有放回去，而是依舊放進了風衣的暗兜里，隨後又翻找到了虛空之粹。

  接著，又瞥了一眼那個方向，輕描淡寫地做出了判決。

  至於第四次，全都如七號所說，無一例外，不是當場斃命，就是變成一個怪物。

  「不管那些傢伙怎麼想的，反正他們死定了，就這個光，我們看得見，你覺得外神眷屬們就看不見嗎？看這樣子，估計還是在空曠的地方，不是空地就是樓頂，要不了多久就得被外神眷屬殺完。」

  話音未落，另一邊的遠處，忽然亮起了一道光，將漆黑的夜空映照上了一抹璀璨的白光，像是天邊的魚肚白。

  這裡即將要被毀了，原本能製作這些東西的人，不出意外的話也全部斃命，那這裡的藥劑就成了孤品，這一次不拿，以後可能就沒機會拿了，所以自然是能拿多少拿多少。

  在周圍盤旋遊蕩的厲鬼們，就像是嗅到了什麼美味佳肴，全都一齊轉頭看了過來，七號也莫名地覺得，這個男人似乎變得傷感了起來，他望著天空，露出了一個哀傷的笑容。

  鱗片會生長得更多，並且使用能力的時候，會讓雙眼變成類似於蛇類的豎瞳。

  想要擺脫的最好方法，就是誘使他去幫助玩家，去進行一次必死的行動。

  這讓伍雙想起了之前見到過的一個倒霉蛋。

  即便他並沒有開口詢問。

  因為對於七號而言，他死掉的好處，遠比活著要大。

  可還沒等她開口，偵探便已輕描淡寫地將那打著火的火機，隨手甩向了剛出來的門口。

  「你又沒有能力控制，把它們放出來不是找死嗎？」

  七號面色難看。

  說著這話，七號扭頭向著樓下走去，順帶還補上了一句話。

  總不能說，超凡智慧就是自個的覺醒能力吧？

  難道不是使用過藥劑就該有的？

  當然，也可能是自己還沒有到覺醒的時候，從實驗記錄上來看，覺醒能力的時間，從三天到二十天左右，而他注射藥劑才剛剛到十四天，沒覺醒也能說得過去。

  其實不用詢問，伍雙也知道，這些藥劑的危險性。

  「你不會真的想要去幫他們吧？！」

  隨著這一聲嘆息傳開。

  雖說她現在是黑貓形態，厲鬼不太會注意到她，但那也只是不太會注意到，餓極了還是會吃她的，而眼下除了她跟偵探，這裡也沒啥活物了，也就是說，厲鬼大概率在吃完偵探後，就要開始抓她了。

  不過，那傢伙的雙眼，是乾脆就已經保持了豎瞳的樣子，而且鱗片已經長到臉上了。

  再無束縛的厲鬼們，肆意在周圍遊蕩，迅速將這裡變成一片名副其實的地獄。

  隨著一聲爆炸響起，火焰從窗口噴涌而出，燎黑了牆面

  「你做了什麼？」

  「很多事情並不由我來決定如何開始，我只能選擇如何經過，並努力達成一個我能接受的結局，有時候，在不斷嘗試的過程中，我會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一切似乎都開始模糊了起來，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你覺得呢？」

  屬於是第三次使用藥劑後的倖存者。

  「他們鏖戰許久，瀕臨失敗，卻依然沒有放棄希望，打算要奮力一搏，那我又豈能作壁上觀？」

  看著他翻找藥劑的七號，見他從箱子裡掏出一盒血紅色的藥劑後，便在旁邊說了這麼一句。

  頃刻間，火焰便沿著汽油，迅速蔓延至建築物深處。

  那隻金色的豎瞳，仿佛太陽般耀眼。

  「你使用過一種藥劑後，最好就一直繼續使用那一種，別混著來使用，那樣的結果可不這麼好。」

  對此，伍雙掏出了七號準備好的火機，嘴角緩緩勾起，淡然地說道：「這是要去參加一場戰爭，我自然會帶著千軍萬馬奔赴戰場。」

  儘管他是聽了七號的請求，才來這裡作為七號殺人的背鍋者，但同樣的，他也掌握了七號的秘密，隨時都可以用來要挾七號。

  伍雙看著離開樓頂的七號，也沒再說什麼，回頭再次望了一眼淨化儀式的方向後，便也跟著一起下樓了。

  作為不時之需。

  「那又怎樣？飛蛾撲火的下場是什麼，伱不會不知道吧？」

  第二次使用藥劑後，活下來的人，不僅原有的能力會加強，身體也會得到強化，而缺點就是畸變的範圍進一步擴大。

  「你你這是在找死啊.」

  「你瘋了嗎？！」

  「放心，我說了會帶著千軍萬馬奔赴戰場，就會帶著千軍萬馬。」

  唯一可惜的是，沒法全部打包帶走，只能挑選自己需要的。

  僅憑他一個人的力量，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起不了啥作用，但他也不會就這麼看著。

  但在此刻，它照亮了天空。

  「正常人最多使用三管，之後無論如何，只要使用了第四管，都會變成一個毫無理智的怪物。」

  若是再結合先前，她所見到的，對方輕描淡寫地從厲鬼身後走過，絲毫沒驚動厲鬼的那一幕，就更令她吃驚了。

  第一次注射藥劑後，能活下來的人，通常都會覺醒一些精神方面的能力，身上也會出現一些細小的鱗片，這一點，他已經親身經歷了，唯一奇怪的就是，他自始至終還沒有覺醒任何能力，唯一掌握的超凡能力，還是從古籍上學到的法術。

  搖曳的火光照亮了其背面雕刻著的骷髏頭。

  「拿夠了吧？該走了。」

  大功告成的七號長長地鬆了口氣，爬上他的肩頭，意氣風發地一揮爪子：「點火！」

  說完這話，他便打開了手中的這款看著就價值不菲的翻蓋打火機。

  「你在擔心我？」伍雙有點意外。

  回過神來，他只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除了藥劑，還有實驗記錄與煉製方法。

  「就算你要去的話，那也得把現場處理了先。」

  伍雙說著，將長劍放下，也垂了下眼帘，發出了一聲嘆息。

  在看見那個支點建立之後，他原本糾結的心，就已經作出了決定。

  金屬質地的火機，發出清脆的響聲。

  那裡有著汽油作為引火線，一路延伸入建築物深處，裡邊還有更多易燃物。

  七號見此情形，也沒顧得上他說了一些什麼，而是望著那個方向，難以置信地呢喃道：「居然還有人又開始布置支點了？還那麼顯眼」

  這究竟是多麼激烈的情緒，才能讓那麼多的厲鬼都如同見著了血的鯊魚一般，緊追不捨？

  七號看著他在屋裡一陣翻找洗劫後，無語地問道。

  而他則將身上的各種衣兜塞得滿滿當當。

  說到這，七號瞧見他無動於衷的表情後，沉默了片刻，語氣變得柔和了許多，相當語重心長地說道：

  「沒用的，你去幫忙也做不了什麼，就算是加上我，也無濟於事。

  不過，你實在想要參與的話，我也不攔，反正贏不了，你去了也是一塊死。」

  在這裡，雖然有部分電子元件無法使用，但機械結構依舊可以完美運轉，而參與反攻的，也不只有玩家們，異調局、執行部、緘默者等等組織，都有派人過來，可以說就是一支軍隊，還都是超凡者！

  你能想像到的所有武器，他們都不會缺乏，可現在呢？你聽到那個炮聲了嗎？已經稀疏得幾乎聽不到了，你覺得那邊會是一個什麼情況？

  一整隻超凡者軍隊都沒法解決的事情，你一個人又有什麼辦法？」

  「一個選擇。」伍雙說著，從衣兜里拿出了方才搜到的一管虛空之粹藥劑，在手中晃了晃，然後一飲而盡。

  「你幹嘛？」

  而伍雙也望著這一幕，輕聲呢喃出了方才未有說完的話。

  「走吧。」

  「為了打贏這場戰爭，我需要更多的力量。」

  可惜，她已經來不及探知了，因為偵探已經改行當了將軍，率領著千軍萬馬，奔赴了那個絕望的戰場，也許再也不會歸還。

  但她能為對方最後一個問題作出回答。

  「你是我見過，最好的那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