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特區，一個寬敞明亮的會議室內。

  現任美國大統領柯林頓，正和手下的幕僚們，討論著越來越火熱的選情。

  因為在其第一個任期內，經濟發展的狀況非常良好。

  所以，在場眾人對於在這次選舉中保住民主黨的傳統票倉，還是很有信心的。

  「而西北部地區，是共和黨的勢力範圍，我們獲得選舉人票的機會不大。」幕僚長欠了欠身，對著柯林頓說道：「所以我們能爭取的，只有一些中立州了。」

  「可目前最重要的中立城市紐約，市長是共和黨人朱利安尼。」另一位幕僚提出疑問。

  「那座城市的真正主人，從來都是華爾街。」幕僚長直視著對方，緩緩的說道：「而那些吸血鬼，永遠都是兩頭下注的。」

  「況且，我們並不是沒有優勢。」他恭敬的做了個手勢，指向了沙發之上。

  「因為總統夫人的原因，在最新的民意調查中，紐約女性對總統先生的支持率，又有了一個較大的攀升。」

  第一夫人皺了皺眉頭，隨口說道：「還是叫我希拉蕊吧。」

  接著，她轉頭看向總統，「所以，你一定要重視在紐約舉行的女權集會。」

  「具體的發言稿寫完，我來幫你審核一下。」

  柯林頓看著希拉蕊，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

  這時，一個內勤人員推開房門，「總統先生，你要的文件已經找到了。」

  「現在，正由萊溫斯基小姐，在總統辦公室保管。」

  「哦。」柯林頓不自覺的移開目光，站起身來，「那就先討論到這裡吧，你們去做準備工作。」

  等幕僚們離開會議室後，他笑著對希拉蕊說道：「辛苦你了，親愛的。」

  「你先去休息吧。」

  「我還有事情要做，你去看『文件』吧。」希拉蕊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說著話，並沒有起身的準備。

  「好吧。」柯林頓也不疑有他，腳步匆匆的離開了。

  「萊溫斯基？」希拉蕊扯了扯嘴角，坐到了電腦旁。

  自從在twitter上被評選為女權代表後，她就越來越迷戀這種感覺。

  女權主義者更認同她是希拉蕊，而不是什麼見鬼的總統夫人。

  只是，在twitter上，她有一個對手。

  那就是保守派的代表，地產大亨唐納德了。

  回想前一段時間，希拉蕊感覺有點頭疼。

  那個不安分的唐納德，因為頻頻客串電視節目，吸引了大量粉絲。

  這讓希拉蕊在與對方論戰中，時常落入下風。

  幸好，在twitter創始人引發的風波中，兩人採取了不同的態度。

  唐納德指責那個亞裔作家為「輿論操控者」，說一切都是對方在炒作。

  而希拉蕊，因為初期的粉絲基礎大部分來源於《後宮波林》的書迷，自然選擇力挺王漸了。

  最後的結果是，唐納德因為「言論違規」，被封禁三天。

  而自己，則又一次登上話題榜首位了。

  可是很快，事情就朝另一個方向發展了。

  作家協會的公告，讓《異常生物見聞錄》和其改編的同名電視劇大火。

  希拉蕊借著熱度，又表達了對亞裔作家的支持。

  之後，事情就又恢復到以前的樣子了。

  「唉，自己不可能像唐納德那樣，去參加真人秀。」希拉蕊抬頭，望向了白宮的屋頂。

  雖然在有這個twitter之前，她就是女權主義者的代表。

  但那時候的發聲，還是需要報紙、電視等媒體的。

  現在呢？

  自己可以隨意發表言論，還不用經過媒體的修改。

  甚至有幾次，她覺得自己的言論有些過激了。

  可等希拉蕊想刪除時，那些粉絲們還是無條件支持的。

  並且通過王漸事件，她意識到這些人的行動力，非常的強。

  那麼，在twitter上維護好「女權代表」的人設，就是十分有必要的了。

  不過現在，希拉蕊面臨一個問題。

  twitter上的女權主義者，大部分是書迷。

  沒有好的作品出現，她們的活躍度也開始逐漸降低了。

  希拉蕊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想著解決的辦法。

  片刻之後，她頹然的搖了搖頭。

  「唉，文學不是我擅長的領域。」

  「只憑『第一夫人』的身份，是很難長時間吸引這些女權主義者的。」

  這時，希拉蕊忽然發現：今天她的粉絲們，出乎意料的活躍。

  「王的新作，大家看了嗎？」

  「當然！他的文字功力，越來越成熟了！」

  「最讓我佩服的是他的創意，新作品既沒有像《越獄》那樣，沉迷於愛情之中。

  也沒有像《後宮波林家》那樣，只是女人間的互相算計。」

  「是啊！」很多人在激烈的討論著，「居然是讓一個女性，和男人們爭鬥。」

  「最後，還登上了權力的頂峰！」

  「這才是女權真正的含義！」

  「的確，我已經讓很多姐妹們，一起來看這部小說了！」

  看到這裡，希拉蕊是真的感興趣了。

  她搜遍腦海，也沒想起在西方世界中，有哪位女性是通過鬥爭而不是繼承權，真正的掌握最大的權力。

  希拉蕊點擊滑鼠，進入網站。

  很快，一個小說的名字，就出現她的眼前了。

  《女教皇》？約安一世？

  希拉蕊看著電腦屏幕，眉頭微微皺起。

  這位女性，雖然在很多文獻中留名。

  但在傳說中，只是表明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卻對她的經歷，是完全沒有涉及的。

  「王是考證了什麼資料？」希拉蕊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現實不需要邏輯，但故事需要。」

  「一個女性成為教皇，怎麼都無法合理的。」

  她一邊點擊滑鼠，一邊自言自語。

  「王不會像寫男性化作品一樣，讓約安一世突然有了特意功能了吧？」

  「驚奇女士版教皇？」第一夫人一時無法直視腦海里的畫面。

  可很快，她就仔細閱讀起來。

  那多餘的擔心，也就消失不見了。

  「嗯，還是和《後宮波林家》一樣的風格，女主角是一個不被重視的人。」

  希拉蕊看到女主成為底層教士後，就開始集中注意力。

  據她所知，這就是中世紀的歐洲，女性所能達到的權力頂峰了。

  「what？」希拉蕊小聲驚呼，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異族入侵，把包括弟弟在內所有知曉女主身份的人，全部殺掉了？」

  「所以，這場戰爭，只活下來女主和因公出差的教士？」

  希拉蕊看向描寫弟弟的情節，多少有點無語。

  虧她剛才還對這個角色，又愛又恨呢！

  第一夫人繼續看著小說，想看看那個亞裔作家，怎麼處理下面的情節。

  只見僥倖逃脫，但陷入昏迷的女主，被援軍救下。

  而因為女主拿著弟弟交給她的推薦信，被眾人錯認為是弟弟。

  於是，女性變成了男性。

  瓊恩，也就變成了約安了。

  這...

  希拉蕊摸了摸脖子，又低頭看了看胸部。

  「bullshit！」她低罵一句，「異裝癖還得靠濃妝艷抹才能掩蓋，中世紀的人，只是沒有開化，並不是眼瞎了吧？」

  第一夫人退出小說，進入twitter話題，準備討論一下這個不合理的地方。

  可是，她卻驚訝的發現，對於這個「女伴男裝」的事情，這些女性書迷無人在意。

  更多的人在討論，「女性果然很受壓迫！」

  「這麼有能力的女人，還得扮成男性，才能真正的有自己事業呢！」

  「王果然是女權主義者，早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

  呃...

  希拉蕊一邊看著討論，一邊微微搖頭。

  這些女人們，完全沒考慮不合理之處嗎？

  胸部怎麼辦？生理期怎麼辦？甚至，衛生間問題怎麼解決？

  不過...

  她拿出筆記本，開始記錄討論內容。

  這樣，好像更能體現出，女性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希拉蕊看著踴躍發言的女讀者，沉吟一下，就又返回了《女教皇》的目錄。

  雖然對於她來說，最大的懸念已經消失，並且作者處理的並不完美。

  但是看到一個從窮鄉僻壤而來、身為女性的主角，用知識碾壓了一群被認為是前途無量的青年才俊，還是非常cool的。

  好吧，她承認，那些青年才俊讓自己想起了丈夫。

  希拉蕊閉上眼睛，把自己和丈夫代入書內，很快嘴角就開始微微翹起。

  霎那間，「power」這個單詞，出現在第一夫人的腦海。

  她睜開眼睛，繼續看向屏幕。

  只是，眼神中散發的欲望，簡直讓人不能直視。

  很快，女主就因為學習成績優異，被外派到外地擔當主教。

  在中世紀的歐洲，這個職位，遠比現在的美國州長權力要大。

  它甚至，能剝奪貴族們的統治權和繼承權。

  可是，在王漸的安排下，女主負責的教區正是她的家鄉。

  在她到任當關，父母便興高采烈的前來，準備迎接變成主教的兒子了。

  女主先是換了一身苦修士常穿的麻衣，去接待室迎接自己的父母。

  「父親、母親，我非常的想你們！」

  「瓊恩？你的弟弟呢？」父母看向女主的身後。

  「因為在同一教區，你們又不是貴族的關係，約安希望你們不要再來探望。」

  「那樣，會影響他的前途的。」

  父母先是一怔，接著臉上露出了糾結、痛苦的表情。

  「應該的，應該的。」父親自言自語道：「是我們沒有考慮這些。」

  「對了，」瓊恩看向失魂落魄的父母，又補充了一句，「希望你們也不要來探望我，我已經轉為苦修士了。」

  「那樣的話，會影響我進入宗教裁判所的。」

  「什麼？」父親、母親同時大怒，「你是我們的女兒，這是上帝的意志！」

  「不來探望你，你領取的報酬呢？身為苦修士的你，難道不是全身心的侍奉上帝？」

  瓊恩深深看了父母一眼，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

  「是女兒沒有考慮這些，你們稍微等一下。」

  「我這就去把這些年來，教會賜予的報酬取來。」

  可是等瓊恩離開房間後，便對門外的衛士說道：「這兩人雖然是我的父母，但也是撒旦的信徒。」

  「為了表示對主的虔誠，我希望能給予他們火刑。」

  「記住，不要和他們說話，他們所說的都是惡魔之音。」

  說罷揮了揮手，讓侍衛衝出。

  而女主，則慢慢的轉身離去。

  呃...

  希拉蕊看到這個部分，簡直激動的渾身顫慄。

  這才是她想要的女主形象，而不是類似《簡愛》、《呼嘯山莊》那樣，為了男人而莫名其妙的女性！

  在這一霎那，第一夫人湧起一陣衝動。

  她想拿著手槍，衝進丈夫柯林頓所在的會議室。

  然後，將裡面的兩人一起射殺了！

  「冷靜，希拉蕊！」她拍拍自己的臉，又將注意力轉移到《女教皇》之上。

  接下來的權力之路，才是希拉蕊真正感興趣的。

  因為對外戰爭造成了大量教士死亡，以及女主「大義滅親」的行為，瓊恩得到了進一步的提升。

  當然，這也與她本身的學識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主教、地區主教、大主教、紅衣主教，很快，女主就成為了七個樞密主教之一。

  其中充滿了陰謀、背叛、利益交換，但作為底層爬上來的教會高層，她還是獲得了很多底層教會成員的支持。

  而此時，當代教皇利奧四世年歲已高，下一任教皇的推選迫在眉睫。

  女主和另外一位來自大貴族家庭的樞密主教，是熱門人選。

  但因為財力的原因，女主知道自己很難競爭過對方的。

  而這時候，遠征蠻族的教廷軍隊，獲勝歸來。

  女主在歡迎儀式上，意外的發現了當年的給她寫推薦信的教士。

  這既讓瓊恩害怕身份暴露，又欣喜若狂。

  當然不是因為感情的原因，而是那個教士已經成為軍隊的領袖。

  如果她獲得了軍隊支持，那麼金錢也就一文不值。

  抱著肯定會見面的想法，女主決定先發制人。

  深夜，她便潛入教士的住所，對著這位唯一知道她身份的人，講述思念之情了。

  教士對女主的身份，經歷了疑惑、震驚、害怕的過程。

  但女主發現，對方始終沒有流露出出賣自己的意圖。

  因此，她將印著貴族圖案的淬毒匕首收起，開始爭取對方的支持。

  「女教皇」的企圖，真正的把教士嚇到了。

  他開始勸說女主，隱姓埋名離開教廷。

  但已經嘗過權力滋味的人，怎麼可能選擇放棄呢？

  女主在思量很久後，發現自己沒有籌碼打動教士。

  於是，在一個夜晚，她終於想起了自己的女性身份。

  一夜春宵後，瓊恩告訴教士，她懷孕了。

  只有成為教皇，才可以獨自在靜室，長時間的聆聽上帝的教誨，而不受打擾。

  否則的話，孩子是一定保不住的。

  教士看著女主的肚子，臉色蒼白。

  在默寫了很多遍《聖經》後，他還是出言表示支持女主。

  可讓女主沒想到的是，她真的懷孕了。

  在經歷了漫長的病痛折磨後，奧利四世終於蒙受主的召喚。

  而舉辦新任教皇登基儀式的時候，女主已經開始有孕吐現象了。

  可這種儀式，是完全無法推遲的。

  女主強忍著身體上的折磨，咬牙堅持著。

  可在教皇巡視聖城時，她還是流產了。

  新任教皇，在夾道歡迎的人群中，發生了流產？

  這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醜聞！

  大貴族教士命令他人，不許救治，而女主孩子的父親，也選擇了退縮。

  「如果我是一個男人，」女主眼神迷離的看著十字架，「就可以把自己塑造成第二個聖徒。」

  「為什麼瑪利亞只能是聖母，而耶和華卻能是上帝呢？」

  希拉蕊看完《女教皇》，長時間的沒有說話。

  的確，為什麼瑪利亞只能是聖母，耶和華卻能是上帝呢？

  從美國建國以來，還從來沒有一位女總統。

  在這方面，它甚至不如一些封建帝國！

  「民主的燈塔，不應該如此！」

  希拉蕊懷著滿腔的情緒，進入了twitter話題。

  「為什麼瑪利亞只能是聖母？」

  「生孩子，就該被剝脫成為教皇的資格嗎？」

  「女人，應該有被平等對待的資格！」

  「呵呵，白種男人簡直是人類的恥辱。」

  「就是！完全不能承擔起，一個孩子父親應該負起的責任！」

  「啊，心中很不舒服，完全睡不著啊！」

  看著熱火朝天的話題區，希拉蕊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連自己都被那個亞裔作家，代入到憤怒的情緒當中。

  那麼，對於真正的女權主義者來說，這本書太容易引起共鳴了！

  她想了一下，開始在twitter上，發表一些關於《女教皇》的評論。

  之後，這位強勢的第一夫人，又聯繫了白宮的新聞發言人。

  她要為接下來的女權集會，開始造勢了。

  如果《女教皇》能流傳開來，那麼，選民們會選擇著名律師作為妻子的柯林頓？

  還是會選擇，有金絲雀名媛一樣妻子的競爭對手呢？

  不過...

  最好能讓作者，那個亞裔暢銷書作家出現在集會上，表揚一下自己對女權運動的貢獻。

  希拉蕊沉吟一下，拿起電話。

  「喂，幫我查詢一下，暢銷書作家王的聯繫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