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實中，經常讀書的人，會逐漸形成自己固定的審美。

  喜愛《基督山伯爵》的人，在書店挑選下一本讀物時，大概率的會選擇《三個火槍手》，而不是《傲慢與偏見》。

  更何況，在王漸的刻意引導下，網站上小說的傾向、主題更加明確。

  對同樣一部作品，一些人嗤之以鼻，而另一些人則會奉為經典。

  可當有一天，有人拿著《呼嘯山莊》，來指責《魯濱遜漂流記》感情戲寫的不夠細膩。

  那麼，遭受無妄之災的《魯濱遜漂流記》書迷，會有什麼反應？

  「哈，這麼多男性用戶去看《後宮波林傳》，女用戶去看《極道天魔》？」王漸笑著搖了搖頭，「也算難為他們了。」

  「呵，」湯姆喝著咖啡，隨口回答，「辯論總得找論據吧？」

  「真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想法，已經有人在twitter上吵了三天了。」

  「只要他們還有錢訂閱，就隨便他們怎麼吵。」王漸回道。

  「可是作者們，反饋的比較激烈。」

  「？」王漸疑惑的抬起頭，朝著對方望去。

  「《美國眾神》的書評區里，很多人在問，為什麼諸神里沒有非裔。」

  「《哈利波特與魔法石》的書評區里，也有很多女性質問：為什么女作者創作的小說里，主角還是男性。」

  「是不是不支持女權運動呢？」

  「尼爾蓋曼和jk羅琳，都在和編輯們反應呢。」

  呃...

  王漸有點錯愕的喝了口咖啡，順便切換到網站後台。

  「那就把訂閱數據發送過去，美元...應該能撫平這些作家們的心靈創傷吧？」

  湯姆點了點頭，又遞來了一份報紙。

  「那這個呢？需不需要發律師函？」

  王漸莫名奇妙的接了過來，只見那是兩份報紙。

  「第一夫人投身女權運動，她就是美國女性崛起的標誌！」

  「地產大亨唐納德，居然被評為『領袖』了？」

  「這些八卦小報...」王漸將報紙隨手扔在桌上，輕輕敲動著手指。

  「以前轉載大型報紙的新聞，現在，居然直接在twitter上抄起來了。」

  「喝著咖啡、玩著電腦，就能獲得新聞了。」湯姆的語氣，帶著點嘲諷，「這些記者們，應該很開心吧。」

  王漸沉吟一下，看向對方，「我們...只要將法律方面的責任撇清。「

  「這些報紙，應該還有利於維持進一步的熱度。」

  「對了，讓多西將『該言論只代表當事人立場，與twitter無關』，放在網站首頁。」

  「其他的...」王漸聳了聳肩膀，無所謂的說道：「畢竟是民主的美國嘛，一定要保護言論自由的！」

  這時，陳士駿快步走進辦公室。

  「王，paypal的最後談判，時間快到了。」

  王漸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網站的後台數據，便笑著站起了身。

  「我們要謝謝，第一夫人和那位地產大亨的配合。」

  「這個paypal...」他穿上外套，走到門口，「基本上，可以說是這兩位大人物送給我們的禮物了。」

  湯姆、陳士駿對視一眼，同時翹起嘴角。

  三人有說有笑的走出寫字樓，就連這八層的樓梯，都顯得不那麼漫長了。

  ......

  曼哈頓，大摩的會客室內。

  埃隆馬斯克正閉著眼睛，在靜靜的思索著事情。

  今天最後的談判結束之後，作為網絡支付工具的paypal，就可以完成銀行、保險公司、終端的循環了。

  不過，作為創始人的自己，只能拿到10%的股份？

  他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

  花旗銀行可以打通金融機構，大摩的項目負責人則承諾，會讓其投資的ebay、Amazon支持paypal支付。

  那麼...文學性網站的wangwen.com，還有討好的必要嗎？

  馬斯克想著與花旗、大摩的溝通結果，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王，謝謝你把我引薦給高盛等金融機構。」

  「不過，現在請你像貝爾實驗室的天使投資人一樣，靜悄悄出局吧。」

  「高盛的能量的確很大，可在花旗銀行、大摩的夾擊下，大概只能保住自己的利益吧？」

  「馬斯克先生，該前往會議室了。」一個服務人員，在他耳邊輕輕的提醒。

  他對這位年輕的女性笑了一下，便躊躇滿志的朝會議室走去。

  ......

  而坐在會議室的王漸，則有點疑惑的看著周圍。

  蘋果的談判代表，蒂姆庫克沒出現在會議室？

  「王，蘋果電腦已經將10%的paypal股權，出售給花旗銀行了。」萊曼小聲的說道。

  好吧...

  看來蘋果電腦，已經被華爾街絞殺出局了。

  王漸對著萊曼點了點頭。

  「呵呵，放心。」萊曼拍了拍王漸的肩膀安慰一句，「你們背後，站的可是高盛投資。」

  幾分鐘後，paypal創始人埃隆馬斯克走向了會議室正中的位置。

  「明明是被分屍，他怎麼還走出了角斗歸來的感覺呢？」湯姆小聲嘀咕一句。

  「我們將來也會這樣的。」王漸對著湯姆說道：「twitter的上市，也需要割肉給華爾街。」

  「一樣嗎？」陳士駿也來湊熱鬧。

  「你不是說twitter沒有明確的盈利模式，我們需要拉著金融機構一起虧錢嗎？」

  聽到這話的王漸，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的確，作為網絡傳媒的twitter和作為網絡銀行的paypal，有相當大的區別。

  傳媒機構突出的是影響力，至於盈利...

  除了大名鼎鼎的《花花公子》外，有哪家傳媒機構沒虧過錢？

  因此，王漸對twitter，和對wangwen.com態度也有所不同。

  可...這話，怎麼能在這裡說出口呢？

  王漸看了看周圍一圈金融巨頭的代表，對著陳士駿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各位，經過幾天的考慮之後，paypal做出了最終決定。」馬斯克拿出一疊文件，交給服務人員。

  服務人員又將文件，分發給在場眾人。

  王漸接過文件，看了起來。

  然後，他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竟然，沒有wangwen.com？

  那麼...自己是被耍了！

  他手拿文件，看向萊曼。

  只見，萊曼也是一臉震驚的表情。

  「你們這是在侵犯高盛的利益！」萊曼起身，大聲呵斥。

  「據我所知，高盛在wangwen.com里，也有股份吧？」

  「paypal的潛力，大家都能看得到。」花期銀行的代表，幽幽的說道：「我們三家，在paypal的渠道建設中都有貢獻。」

  「你不覺得，高盛拿的有點太多了嗎？」

  「的確，如果作為終端的網站可以入股的話，那麼大摩投資的eBay、Amazon是不是也可以分享利益了？」

  大摩的代表補充說道：「如果高盛同意eBay、Amazon拿到和wangwen.com同樣的利益的話。」

  他聳了聳肩，「那大摩，也支持wangwen.com的入股要求了。」

  馬斯克看著眼前的一切，嘴角泛起微笑。

  「同樣作為網絡精英，憑什麼這個亞裔作家，就可以從自己身上榨取利益？」

  「在最後時刻突然發難，高盛即使有再多的手段，應該也來不及使用了吧。」

  萊曼看著花旗銀行、大摩的代表，又看向埃隆馬斯克。

  「你們，早就有過溝通了？」

  「呵呵。」花旗銀行的代表笑了一下，「在華爾街，沒有在最後的文件上署名，那麼這部分利益就不能確定。」

  「萊曼，回去問問你的父親，這句話是不是正確吧！」

  「你憑什麼認為，這部分利益已經到手了？」

  「就憑你是高盛的合伙人？」

  大摩的代表輕咳一聲，開始打起了圓場。

  「目前paypal在銀行方面的支付渠道已經建設完畢，你知道我們為這些付出了多少代價。」

  「萊曼，我們認可高盛的利益，也希望得到高盛的尊重。」

  「如果你代表高盛，拒絕這份提議的話。」他站起身來，目光直視著萊曼。

  「那就是，對花旗銀行、大摩的利益，有所侵犯了。」

  所以，這是要把自己踢出局？

  王漸看著會議室的場景，有了自己的明悟。

  他看著萊曼臉上泛起糾結的神色，又想起了對方，最近要被提升為高盛的中級合伙人了。

  大概兩三分鐘之後，萊曼的神色開始暗淡下來。

  而此時，埃隆馬斯克又給出了最後一擊。

  「萊曼先生，如果wangwen.com不能入股的話，那麼其所約定的15%的股份。」

  「將由我們四家平分。」

  聽到這話之後，萊曼在心中計算起來。

  15%除以4，就是3%點幾的paypal股份？

  而如果由網站控股的話，15%的paypal股份，和30%的網站股份...

  那麼，高盛的利益也能得到維護？

  萊曼扭頭看向王漸，神色有點慚愧，「王，抱歉了。」

  「猶大！」湯姆看著萊曼，咬牙說出一個單詞。

  陳士駿看著在場眾人，目光也有點暗淡下來了。

  fuck，這幫鬣狗！

  王漸在心中也咬牙切齒起來。

  為了收購paypal的15%的股份，和應對即將到來的納稅季，自己用了多少心血來快速賺錢！

  為此，甚至不惜增加twitter伺服器的壓力，來操控第一夫人和房地產大亨的輿論！

  不對，操控輿論？

  王漸腦海中，好似划過一道閃電。

  華爾街和好萊塢的矛盾，華爾街一直想掌控輿論而不能實現的往事，開始一幕幕出現在王漸的心頭。

  對於金融巨頭而言，金錢和輿論，哪個更讓他們渴望？

  而對於twitter而言，網站的資金已經不夠燒了，急需引入大筆的資金了。

  那麼，對自己而言，twitter是什麼呢？

  是一個操控輿論的工具！

  王漸站起身來，笑了一下，「既然大家不歡迎我們，那我們只能離開了。」

  「畢竟，最近twitter上吸引了各種團體，紛雜的輿論，還是很讓人頭疼的。」

  「對了，」王漸拍了拍萊曼的肩膀，狀似隨意的說道：「twitter的估值要抓緊了，我們都期待著它的上市。」

  「還有，在場都是金融精英們，我可以諮詢大家一個問題嗎？」

  「如果一個金融機構，是另一家企業的股東之一，是不是就一定要成為其上市的承銷商嗎？」

  「還有，我看到一些企業有兩家、甚至三家承銷商，這個到底是怎麼操作的呢？」

  「在各位面前，我就是一個金融白痴。」王漸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我始終覺得，承銷商的權力太大了！」

  「它不但可以對企業估值，還能掌握企業的一部分股權呢。」

  「這個問題，還真是讓人頭疼呢。」

  「哦，對了。」他停止了自說自話。

  「今天是paypal的投資談判，我有點偏離主題了。」

  「最後，祝各位合作順利，paypal發展壯大。」

  看著王漸離開的背影，會議室里一時鴉鵲無聲。

  「twitter？」大摩的項目代表，低聲自言自語。

  「輿論？」花旗銀行的代表，一臉若有所思。

  而萊曼的臉色，則變得更加難看起來。

  埃隆馬斯克看著會議室的氣氛，一時心頭都有些發緊。

  「各位，我們先把合同簽了，paypal還要面向網上的用戶呢。」

  「呃，」大摩的代表站起身來，「忘了通知大家了，eBay和亞馬遜，還存在一些技術上的問題。」

  「暫時，應該還不能支持paypal支付。」

  「對。」花旗的代表補充了一句：「我們...得和VISA簽署個諒解協議。」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paypal侵犯了這位合作夥伴的利益了。」

  萊曼站起身來，臉色陰沉的看著眾人。

  「我是真的需要，和高層探討一下現在的狀況了。」

  「呵呵，主要是合作夥伴們，太不守信用。」

  「那...」花旗銀行的代表做了總結性發言，「就改日再談？」

  「馬斯克先生，讓你從矽谷來紐約一趟，非常抱歉。」大摩的代表貌似誠懇的說道：「大摩，會承擔你在紐約一切開銷的。」

  這...

  我...

  「我缺的是這麼一點點資金嗎？」馬斯克看了眾人一眼，臉色鐵青的走出會議室。

  而坐在開往法拉盛的轎車上，王漸一行人的臉色，也沒比埃隆馬斯克好看多少。

  「王，你真的要和高盛決裂嗎？」湯姆小聲的詢問。

  「決裂？」王漸搖了搖頭，「我們憑什麼？」

  「只是，馬斯克給了我一點點靈感而已。」

  「如果twitter完全由高盛承銷的話，那這個東西到底是高盛的，還是網站的，就有待商榷了。」

  「看看蘋果吧，單一機構大股東，完全可以趕走企業創始人。」

  「而twitter，又沒有穩定的盈利模式。」

  「湯姆，你想做史蒂夫賈伯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