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洛麟離去的數分鐘之後。
滿目瘡痍的衰敗地下軍事基地,昏暗的觀察室內,忽然虛空中緩緩劃出一道閃著火花的弧線,接著匯成一個火花圈。
『嘶嘶嘶——!』
虛空在波動,以火花圈為界線,連接了兩個空間。
一位身穿著黃色長衣袍的戴著兜帽的人從中踏了出來,那是個光頭女性。
中性的裝扮,身上泛著淡淡的魔力波動,透露著飄逸而遠非凡俗的氣質。
若是洛麟在場,想必很容易便能認出來人——至尊法師古一。
她是地球上至強的魔法宗師,也是現階段地球上的最強人類,在世人所不知的魔法界,庇護地球免於來自域外維度的攻擊和入侵。
活了數百年之久,也守護了地球數百載。
同時她也關注和監視著地球的魔法波動。
對於她的出現,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古一站在廢墟中,摘下兜帽,伸出手感知著空氣中殘留的特殊的魔力波動,她的眼眸閃過一絲凝重:
「這種強大的魔力波動,而且還有著神靈的氣息。是不知名的古神甦醒了嗎?可是怎麼會,古神們這種級別的存在不是已經離開地球了嗎?!」
她拿起戴在胸前的阿戈摩托之眼,雙手上下結印激發了阿戈摩托之眼的威能,絢麗的魔力特效閃爍而出。
她想要在時間的下游往上看,看一看過去,或者說十分鐘前發生了什麼。
然後古一看到了……蛋……洛麟……提亞馬特……以及歌聲……如掌上觀紋般,她看到了一切。
「幼小的高級生命,有點像是東方的龍種?!」
接著當她看到提亞馬特的時候,也不由悶哼一聲,臉色變得蒼白了一些,顯然使用阿戈摩托之眼觀測過去令她也付出了一些代價。
時間領域從來都是不可輕易觸碰的,而規則決定了時間不可輕易玩弄。
特別是提亞馬特這類級別的強大存在,擁有一定程度上對時空和因果的影響,令觀測變得有些困難。
就如同泛著波紋漣漪的水面,難以看清水底的景象。
除非實力遠超提亞馬特。
『Arrrrrrrrrrrrrr——!』
那歌聲好像穿透了時空,在古一的腦海中迴蕩,振得她有些難受。
『呼、呼呼……』
古一深呼吸了幾口氣,運轉體內的魔力努力平復著體內反噬而帶來的代價。
「從未曾在我的觀測中出現過的幼小生命體和未知的強大古神,這種存在可不能放任不管!」
她抬起頭望著那被提亞馬特打通的圓柱通道,束手而立,身體瞬間漂浮而起,循著殘留的魔力氣息,追蹤而去。
……
而另一邊,洛麟可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光頭魔法師古一給盯上了。
一道絢麗的流光划過天邊,打破夜幕的寧靜。
提亞馬特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便途經穿越過了許多的地形景象。
『飛翔的感覺啊!』
雖然不算是自主飛行,而是被別人帶飛。
馳騁在高空的洛麟,感受著微微的涼風,當然這風若不是提亞馬特魔力的護盾隔絕開來,就不是微微那麼簡單了。
大地上的景物是那麼的渺小,好似螞蟻一般。
可是,洛麟此刻卻無心觀賞。
眩暈感與疲勞雙重壓迫衝擊著洛麟的精神,眼皮子如同山一般的沉重,忍不住想要壓下來。
「該死,要撐不住了嗎!」
洛麟咒罵著,強撐著軟弱無力的身體,不讓自己昏睡過去。
與此同時,他也發現了自己與提亞馬特的精神聯繫在變得若有若無。
提亞馬特的威壓在緩緩消失,魔力似乎在緩慢的消散。
或者準確的來說,她的存在感在緩緩的變低。
儘管變化十分不明顯,但是洛麟依然敏銳的察覺到了。
而提亞馬特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情況,她似乎明白自己的時間似乎要到了,於是再次加速起來,似乎想要將洛麟送到他想要去的地方。
『時間要到了嗎?』
洛麟這樣想著,也是呢,畢竟這個召喚只能維持三分鐘。
現在大概還剩下十來秒的樣子吧。
「好了,母親大人,這樣就夠了,不用再勉強了,剩下的路我可以自己慢慢走,放我下來吧!」
洛麟看著提亞馬特,勸說著,這剩下的一點時間就好好道個別吧。
提亞馬特聞言,依然保持著面無表情,只是那十字粉色瞳眸卻是不會騙人,那慈愛的眼眸中帶著一種不舍。
她的速度緩緩慢了下來,帶著洛麟緩緩地往地上降落。
就在這三分鐘裡,提亞馬特就像是一個稱職的母親一樣,雖然不言不語,沒有多少表情表達,只是聽從著洛麟的命令。
但是她依然有著屬於自己的感情波動和理性存在,似乎真的將洛麟當成自己的孩子,表現出了愛護和關心。
說來,有些可笑,這還是第一次洛麟感受到了母愛的感覺。
在前世他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兒院長大的孩子,那輪迴的幻境如南柯一夢,洛麟那只是虛假的記憶。
情感這種東西本就難以說清。
有些人一見如故,便能引以為知己好友;
而有些人,哪怕相處太久,也不過是泛泛之交。
在這短短的三分鐘裡,洛麟竟有些認可了提亞馬特,那種家人的感覺。
「母親大人,我能觸摸一下您嗎?」
提亞馬特什麼都沒說,只是溫柔地看著他,但是洛麟能夠感覺到她的意願。
洛麟伸出手摸了一下那質感分明的彎角,隨後撫向了提亞馬特如霜雪般的臉龐。
那動作溫柔細緻,就如同害怕提亞馬特如鏡中月,水中花般消失,害怕那種不真實感。
溫涼如玉的感覺。
提亞馬特什麼都沒說,只是兩人對視著,那種含蓄而透徹的感情顯露無疑。
遙想經歷了子系統時期那漫長的苦難時光歷練,忍受著無比的寂寞和煎熬之後,終於成功變換回了人身。
然後遇到的第一個保護,愛護,跟自己交流的人竟然就是被召喚而來的提媽。
令他有種久旱逢甘露的感覺。
再加上他前世玩遊戲時,就莫名地喜歡這個角色,自然好感大增。
誰不想養個『提媽』呢?
如今離別之際,卻有些難以分舍。
忽然,洛麟心底里湧現出一股衝動,他眼神莊重,對著提亞馬特許下了承諾:「提亞馬特,母親大人,總有一天,我會將你永久的召喚到我的身邊,成為我的家人!」
提亞馬特似乎要維持不了自己的存在了,身上的沉重感在迅速的消失。
但是她眼眸中只是溫柔且慈愛地看著洛麟,似乎在鼓勵,又在相信著他的承諾。
三分鐘即將到了。
提亞馬特的身體開始消散了,從足下開始化為了星星點點,化作了光華蔓延而上。
她的身軀變得有些虛幻了,最後她緩緩地抬起手,將一輪魔法守護的印記銘刻進了洛麟的身體裡。
最後映入洛麟眼中的,是提亞馬特嘴角露出的一抹若有若無的無比動人的微笑。
最終消散於了天地間。
洛麟心中猛然一酸,只是還不待他有什麼悲傷心緒蔓延,一股疲憊感和眩暈感便瞬間壓倒了他,不可抗力般失去了知覺。
『咻——!』
一道身影從五六米的高空處墜落下來,摔在沙堆中,在荒漠裡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