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真實與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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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驚喜的聲音即使看不見面容也能清楚對方見到自己興奮情緒。
「哥哥，你終於來看我了。」聲音的情緒繼續上揚。
路明非順著聲音看去，便瞬間就看見了那個坐在王座上的熟悉面容，那是小魔鬼，穿著一身整齊西裝的小魔鬼，他看見路明非興奮的從黃金王座上的站了起來，迅速的朝著台階下方的路明非跑了過來。
看著如此模樣的小魔鬼，路明非本能就警惕起來，他知道這個傢伙就是一個真正的惡魔，尤其是他對你嬉皮笑臉，露出討好般笑容的時候，更是一個真正的惡魔，而且還是一個奸商惡魔，
他下意識就準備去看向身後的夏彌，但當路明非轉過頭的瞬間，他竟然發現旁邊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原本僅跟在自己身後一步距離的夏彌竟然瞬間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路明非驚愕的愣在原地，
「哥哥是在找那個的可惡的女人嗎？」小魔鬼一眼洞穿了路明非的念頭，然後用一種溫柔的聲音朝著路明非問道。
路明非下意識的就要點點頭，可是話到嘴邊，他忽然覺得自己應該隱瞞一點什麼，不應該這樣全盤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對面的這個傢伙，不然自己一定會輸得連底褲都沒有的。
「沒有，我只是在覺得你住的地方，他很漂亮。」路明非盯著自己右手邊的石英柱子開口說道，
不同於外面的灰白色，這裡柱子顏色是金紅色的，就像是剛剛從熔爐中燒制出來烙鐵，讓整個大殿都顯的金碧輝煌，尤其是那個放在他正前方的金色王座。那種無形之間產生的威嚴直觸心靈。
「沒有就好。她可是真正的惡魔啊，而且還是一個會蠱惑人心的大惡魔。」小魔鬼似乎是鬆了一口氣，用一種可憐巴巴的眼神注視著路明非繼續道，「哥哥，這裡確實很漂亮，但是它卻是一個牢籠啊，再美的籠子也不能成為困住金絲雀的枷鎖。」
路明非聽著對面小魔鬼的聲音，他竟然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一股悲傷的情緒在自己心底蔓延，他很難形容這種悲傷的源頭，
但從它誕生的一瞬間，他竟然有一種被人從懸崖之上推入深海之中的錯覺，那種不由自主產生的孤獨感將他狠狠包裹在其中，窒息的恐懼壓在心頭，厚重得近乎將他整個人壓垮。
「為什麼伱會認為她是惡魔呢？」路明非不想自己繼續深陷在這種孤獨道沉默之中，趕緊錯開話題將問題轉向另一個方向。
「因為她想要殺你啊，哥哥。」小魔鬼可憐兮兮的看著路明非，但卻說出了一件可怕驚悚的事情。光在這一刻失去源泉，
黑色的惡煞從小魔鬼雙瞳之中迸射而出，他兇惡的盯著路明非身前的空氣。
用一種近乎咬牙切齒的語氣說道，「我最恨別人搶走我的東西，屬於我的東西，凡我失去的，我要一件件拿回來。
卑微的逆命者，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我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路明非被小魔鬼的這副模樣默默的嚇退兩步。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對方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失態的狀態。
但或者說這才是對方真正的狀態，一個將仇恨掩埋在心底卻始終作為驅動力的傢伙，在他的身上，一切的笑容，寬容都像是一種偽裝，為了完成某種使命的忍辱負重。
「殺我？」路明非茫然的楞在原地。
「對啊，哥哥。」小魔鬼面容上的猙獰忽然在一瞬間消失不見，他再次變得可憐兮兮，繞在路明非身邊緩緩踱步。
「你總是這樣哥哥，你總是對所有人都懷抱善意，但他們回應你的卻是凌冽的刀鋒，他們一次次的將刀捅進你未曾癒合的傷口，而你卻在一次次的忘記昨日的傷痛。
你扮演小丑太久了哥哥，久到自己都忘記最初的自己了。」
小魔鬼的語氣變得傷痛，似乎禁不住要潸然淚下，這種情緒再次出現在路明非的心頭，他發現對方能夠輕易的感染到自己的情緒。
讓自己隨他一起悲傷，一起憎惡。
風在路明非的耳邊緩緩響起，這聲音就像是秋日余昏下戰場血腥滴落在武士的刀鋒，然後在襲來的風中凌亂的聲音。
這聲音是那麼的蒼涼，悲愴，昏黃的落日，血腥的戰場上好像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一個孤獨卻攥緊刀柄的身影。
但小魔鬼的聲音並未就此斷絕，「小丑是那種無論心裡是開心還是難過別人都看不出來的人，因為他給自己畫上了笑臉，給自己帶上了面具。
但那是枷鎖，是阻擋我們甦醒的枷鎖。
哥哥！我們是早已決定要逆神的人，沒有人能夠阻擋我們，如果真有命運之神這種東西，他阻擋在我們面前，就要連他的頭也一起砍下來！」
聲音之中夾雜的情緒一次次在路明非心底疊加，它們像是有著韻律起伏的潮水，一次次的衝擊而來，又一次次的消退而去。
但順著潮水擱淺而下的碎石卻一塊塊的堆砌在路明非的內心，將他那本就不寬的心堵塞。
煩躁在潮濕的土壤之中滋生。
「我該怎麼辦？」路明非下盯著正前方的台階，聲音之中帶著茫然。
「殺掉它！殺掉它們！世界上不該有任何牢籠能困住一個真正的男人，我們要用最殘忍的血腥撕開囚禁我們的牢籠，
血腥是高貴，是美，是物種演化的力量。
只有肆意品嘗過血腥的王是真正活過的，才是值得被臣民敬仰的。哥哥！」
路明非身後忽然綻放出一雙灼熱的黃金瞳。
「去吧！去踏上台階，去走上屬於我們的王座！那鑄造在血與火中的黃金王座！」
路明非的聲音因為這些聲音劇烈的起伏，他發現自己在這個時候依舊沒有下定決心。
在他的肩膀上飄著兩個身影，其中一個用尖銳的聲音去激勵他，讓他踏上去，踏上台階，登上屬於他的王座。那時候他將會獲得力量，獲得無與倫比，擁有一切的力量。
但在他旁邊的另一個小人卻在瘋狂的搖頭，他拽著路明非的耳朵，揮舞著白色翅膀阻擋著路明非向前。他讓路明非感覺到了危險，前所未有的危險。
好像前方出現的不是什麼台階，也不是什麼王座，而是深不見底的懸崖，一個無盡的深淵。
路明非茫然的站在兩個小人的中間，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明明從一開始最好的決定，現在卻沒沒有出現在自己面前。
如果現在出現的是一個兇狠的小魔鬼，他將會舉起手中的刀子捅向對方的胸口，什麼都不想的捅向對方的胸口。
然後一切都會結束，老媽會得到最好的救治，自己也能擺脫命運的漩渦。
但是現在的事情發展……路明非站在原地看著前方的黃金王座，這一刻，他竟然發現自己周圍的場景正在逐漸的消失。
大殿兩旁赤金色的柱子，琉璃般光滑的地板，就連自己正上方布滿壁畫的穹頂都在消失。
路明非的視野之中只剩下了王座，以及那個通向王座的狹窄台階。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深淵，深邃幽黑的深淵。
小魔鬼徘徊在自己的周圍，他那小小的手掌握緊在路明非的衣角。
他似乎在拽著路明非前進，並且還在奮力的訴說著什麼。
只是路明非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他們之間像是隔了一層薄薄的膜，路明非只能通過唇語來依稀判斷出小魔鬼在說些什麼。
他讓自己快走，快點邁向走向王座的步伐。
只是自己應該邁向哪裡嗎？
自己邁開腳步會發生什麼，自己坐在那個黃金王座上會發生什麼。
老媽會因為自己而甦醒嗎，世界會因為自己的付出恢復平靜嗎？
一個個問題開始像噴涌的泉水般從心思湧現，路明非站在原地腳步更加僵硬了。
也是在這個過程之中，路明非發現小魔鬼的動作變得瘋狂起來，他在奮力的朝著路明非吶喊，瘋狂的朝著路明非咆哮，但路明非根本不知道對方在說些什麼，
在這個過程之中，路明非發現了對方面容變得猙獰，就像是一隻發怒的野獸，兇狠和戾氣能夠輕易的從對方雙瞳之中的迸射出來，傳遞出來。
忽然！
在路明非依舊沉浸在自己意識世界，疑惑對方為什麼會出現如此形態的時候，他聽到了周圍的聲音，那個隔絕在自己和小魔鬼之間的隔膜像是被一根小小的鋼針戳破，
世界再次恢復到了正常的聲音，也是在這個時候，路明非聽到了小魔鬼的聲音，聽到了對方朝著自己咆哮的聲音。
「走啊！快點走啊，你這個該死的膽小鬼！你這個躲在角落裡的膽小鬼！……」聲音帶著路明非從未聽過瘋狂，暴虐，這一刻出現在路明非面前的好像的並不是什么小男孩。
而是一隻從未得到的教化的野獸，他嗜血，他暴虐，一切不臣服他的力量都要被長矛貫穿，被烈火焚燒，被釘在的冰海的荒原永久放逐。
尖利的牙齒在路明非的視線之中放大，那個面容猙獰的小魔鬼竟然向他撲了過來，像是一頭從山頂奔馳而下的猛虎般朝著路明非呼嘯而下。
路明非雙瞳驚悚的朝內收縮，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曾經一直叫他哥哥的小男孩竟然會有一天將匕首對向自己。
周圍的視線恍惚的出現在路明非的眼前，這一幕發生的讓他感覺不真實，甚至他在這個過程之中都沒有做出相應的反應。
猙獰的面容在路明非眼中越放越大，尖利的獠牙在這個過程之中瘋狂的生長。
原來他早就決定要殺死自己了嗎？
路明非腦海之中不自覺的想起杜登博士告訴自己的話，「在你的夢裡殺掉他……甦醒的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惡魔，但只有一個能真正的甦醒。」
「原來你早已經知道了嗎。」路明非緩緩張開雙手，感受著迎面而來的破空呼嘯聲。緩緩閉上雙眼，他知道在自己輸了，在自己進入這裡猶豫要不要殺掉對方的時候就已經輸了。
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不是惡魔降臨就是自己重返人間，不會再有第三種可能，也不會允許有第三種可能。
只是事情發展的太過突然，突然到路明非竟然沒有絲毫的心理準備，甚至情緒還帶著靈魂在那個深海之中墜落，也將永無止境的墜落。
獠牙的刺痛他已經感覺到了，它刺穿路明非眉心朝著後方的松果體而去。
至於擋在其中的骨頭防禦路明非根本就沒有抱一點希望，因為這獠牙像是子彈一般迅速，充滿力量。
忽然！
路明非的世界忽然天昏地暗，站在地板上的整個人猛然失去重心朝著另一邊飛了出去。
他感覺自己胸口被一塊極速飛行的石頭撞擊，五臟六腑像是被人硬生生的錯位一般難受，乾嘔。
他的身體狠狠砸在另一邊的石灰岩柱子之上，劇烈的疼痛讓他的意識短暫陷入昏厥。
不過這個過程只有一瞬間，在劇痛之中，路明非猛然想起刺向自己眉心的攻擊，然後忍著身體的劇痛朝著旁邊翻滾，在翻滾，繼續翻滾。
當視線和身體即將承受不住的時候，路明非才朦朧的看清眼前的世界。
他盯著站在大殿正中央的身影，緩緩鬆了一口氣，暗道對方幸好沒有追上來，不然依照自己現在的身體的承受程度，基本上可以宣告死亡了。
「躲過一劫。」路明非不由在心底暗道。
他緩緩抹掉擋在自己雙眼之中的血腥，讓自己視線變得清晰。
只是在這個過程之中，路明非忽然愣在了原地。
他看著出現在自己的窈窕身影，整個人再次茫然的愣在了原地。
那裡還有什么小魔鬼，
整個大殿之中只有夏彌安靜的站在對方。
眼神古怪的站在自己對面。
那種眼神……路明非忽然想到自己剛剛不停的翻滾翻滾翻翻滾。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