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你是不是偷偷補課了?

  2012年,3月31日。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伏爾加」汽車的引擎熄火,擋風玻璃上倒映出安靜祥和的小鎮倒影,從公路上遠遠望去,小鎮內部全是森林與草地,城堡似的建築若隱若現。

  陸離輕輕推了推熟睡的路明非,輕聲說道:

  「我們到了,謝爾蓋耶夫小鎮。」

  謝爾蓋耶夫鎮,又名為扎戈爾斯克,俄羅斯金環城市之一,乘車一個小時就能抵達莫斯科。

  「哦,我們終於到了麼?」路明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用一隻手推了推身旁的人,「師兄,醒一醒。」

  「唔,哥哥……」

  楚子航也睡著了,但他一如既往地保持著習慣,在睡夢中肌肉都是緊繃的,好像那個獅心會會長正在一點點甦醒。只不過語氣仍是呆萌的,看起來不殺死奧丁那個言靈永遠不會結束。

  他們兩個全躺在汽車的后座,這一路的旅行枯燥有些乏味,連養眼的空姐都沒有多看。下了飛機之後呼呼大睡,再次睜眼已經來到了與另一個國家風格迥異的小鎮。

  「那裡就是聖三一修道院,聽說在東正教的地位中相當於天主教當中的梵蒂岡。」陸離指著那座位於小鎮中心的莊嚴建築。

  路明非這才注意到全鎮的格局是以修道院為中心向四周延伸,房屋彼此並不相連, 足有十米高的白色石牆將修道院團團圍住,杜絕了窺探與惡意的目光。

  不過他對修道院不感興趣, 困惑地撓了撓額角:

  「我們要在東正教內部的『梵蒂岡』盜墓……啊不是, 考古。」在陸離不善的目光中, 他連忙改口,「會不會造成不好的國際影響?」

  聽到路明非識趣地改口, 陸離這才面色稍緩:「你以為我是去偷盜朗基奴斯槍啊?謝爾蓋·拉多涅日斯基曾經探索的遺蹟就埋葬修道院的外圍,不是內部。」

  「什麼什麼斯基?」路明非聽著那一長串拗口的名字,頭都要大了, 「那是哪位仁兄?」

  「哥哥,是謝爾蓋·拉多涅日斯基。」楚子航的目光有些微妙,「他隻身一人建造了這座修道院,根據歷史的記載,他能和野獸溝通。在這座小鎮還是森林的時候, 一隻熊從森林中想要把他當成食物, 後來被他感化, 見證了修道院的興衰。」

  陸離聞言露出『孺子可教』的目光來。

  路明非心想自己哪裡『不可教』了, 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師兄,你老實交代, 是不是趁我睡著, 偷偷跟教授補課了?」

  「哪有?」楚子航委屈極了,「這是仕蘭中學初中部歷史書的拓展閱讀,哥哥我記得你不也是仕蘭中學畢業的嗎?」

  仕蘭中學是初中與高中的綜合部,路明非的確是從初中部升到高中部的,不然也無法瞻仰比他高一年級的楚子航的「優秀履歷」。

  不過所謂人比人要死,貨比貨要扔——路明非是教了擇校費進去的, 楚子航是以全市前十的好成績考進去的, 雖說他家也不差這點擇校費罷了。

  路明非這才回想師兄剛才微妙的目光是……鄙夷?當然這只是他自己認為,其實楚子航流露的是困惑不解,學渣與學霸的悲歡從來都不通。

  「小孩子少記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憤恨地按在楚子航柔軟的黑髮上,使勁地弄亂以示懲戒。

  看見楚子航幽怨又怯生生的目光,路明非心裡得意極了,趁機起伏這個狀態的殺胚師兄,也算不虛此生了。別說,手感還真不錯。

  陸離看著路明非洋洋自得,手指的縫隙中還殘留著碎發,長嘆一口氣:

  「都多大的人了?還和小孩子那樣,走吧, 我們有正事要干, 爭取今晚結束,明天抵達莫斯科。」

  「哦哦。」路明非一手提著行李箱,另一手拉著楚子航生怕他走丟。

  三人就這樣步行進入了謝爾蓋耶夫小鎮。

  「這麼快就有人來接我們了……」陸離的目光穿越茂密的灌木叢,這裡是小鎮的入口,完全被茂密的枝幹遮擋。

  「誰?」路明非踮起腳尖東張西望,終於看到了不知道等候多久的人。

  在入口處停著一輛20世紀60年代生產的勞斯萊斯轎車,一身青灰色大衣的嬌小女孩站在車標的正前方。

  三月份的謝爾蓋耶夫小鎮氣候並不能算是溫暖怡人,所以女孩踩著棕色的高跟靴子,戴著圓滾滾的水貂皮帽子,容貌一如既往的未成年模樣,可給人的感覺像是女王巡視自己的領地。

  「你的老同學。」陸離扭頭說。

  「零?」路明非呆滯了,這身妝容讓他的「生意夥伴」看起來身材修長,也更具俄羅斯的風土人情,與學院的風格迥異。

  「原來她還真是皇女殿下啊。」許久未見老同學,路明非的心裡也說不出什麼滋味,但是一瞬間上揚的嘴角和散開的眼瞼出賣了他的心情。

  楚子航忽然不動了,拉著路明非的手,義正嚴詞地問:「哥哥,你到底招惹了多少漂亮的女孩?」

  陸離差點沒有笑出聲,保持的撲克臉險些破功。

  路明非更是尤為慌亂,他生怕在不遠處站立的零聽到,連忙壓低聲音:「小孩子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招惹漂亮的女孩了?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姐姐一個。」楚子航掰著手指開始數,他雖然失憶了,但某些本質,比如八婆的內心不會改變。

  「還有學校里的伊莎貝拉、維多利亞……」

  一個個人名令路明非目瞪口呆, 都是他當學生會主席時的粉絲團,沒想到楚子航只是看了一眼就全部記下了。

  「我跟她們都是清白的!尤其是你姐姐!」路明非滿臉擔憂,「一會兒在零的面前千萬別瞎說!」

  「哥哥你放心,雖然這是不對的, 但我不會跟她說的。」楚子航尤為乖巧, 一副「都是兄弟這點秘密我幫你隱瞞了」的表情。

  「真是人小鬼大。」路明非拍拍他的肩膀,一臉苦澀。

  短暫的小插曲之後,由陸離為首,他們繼續前進。雙方的距離不斷縮短,最後終於在謝爾蓋耶夫小鎮的入口匯合。

  「久等了。」陸離的寒暄用語一向無可挑剔。

  「陸離教授。」零點頭對他問好,之後目光偏移,短暫的掃過楚子航,最後與路明非對視。

  谷穤/span 路明非與她相顧無言,最後憋出一句:「好久不見。」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詭異,尤其是那部古董iphone1手機在口袋裡一直震動,似乎想說什麼。不過陸離沒心情管他們的同學見面,而是越過零的身形,徑直望向那輛勞斯萊斯。

  司機是梳著高馬尾的年輕女性,戴著白色的手套,英姿颯爽,一看就是那種賽巴斯的忠實管家。

  似乎察覺到陸離掃視過來的目光,司機禮貌地點頭,從容,鎮定,一副「我只是個司機」的盡職盡責感,無懈可擊。

  不過司機的內心遠沒有表現的那樣穩如老狗,蘇恩曦慌得一批,冷汗都要淌下來了。她易了容,但那審視的目光似乎穿越了層層偽裝。

  給她的感覺非常奇怪,明明他們都沒有互相碰過面,卻仿佛陸離認識她一樣。

  不過所幸陸離沒有停留太久,只是輕輕一笑,就轉過頭,「我們走吧,先找個地方下榻,等天黑了再去修道院外圍,我也順便要找一點工具。」

  「好。」這聲交談令路明非如蒙大赦,結束了與零相顧無言的對視,他這才後知後覺地問,「零,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的確給零發送了航班信息,這一路也沒什麼意外。但抵達莫斯科的日期是明天,可零卻未卜先知一樣來到了謝爾蓋耶夫小鎮門口迎接他們,有些受寵若驚,又有些莫名其妙。

  陸離也轉過頭,非常好奇這個問題的答案。

  「你在電話里詢問我的那個地名,是軍事禁區,只有少數人知道。」零淡淡地說,「其中一個知曉內情的人就住在附近,我來拜訪他,恰好收到了你們抵達的消息,順便來接你們。」

  「你怎麼能知道我們的行程?」路明非大驚。

  「這一路你們的偽裝並不好。」零冷冷地說。

  聽著苛責又嫌棄,還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的關心,路明非把目光投向陸離,示意您老人家別在那裡看戲了,趕緊出來解釋一下。

  「事實上,這一路我們沒有偽裝。」陸離說。

  從卡塞爾學院出來之後,三人沒有採用任何易容,而是大搖大擺的出入海關。畢竟塵埃落定昂熱甦醒,連信用卡都能刷了,屬實沒必要進入逃亡狀態,大不了殺出一條血路出去。

  不過也沒有不長眼的人來惹他們。

  一聽是陸離的主意,零沒有了任何意見,而是揮揮手示意司機找地方泊車,她則加入了這支「考古隊伍」。

  等到勞斯萊斯一騎絕塵之後,她才陳述了客觀事實:

  「雖然學院對你們的通緝撤銷了,但還是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你們,所以我能弄到你們的行蹤並不難。同樣,校董會也非常清楚你們抵達了謝爾蓋耶夫鎮。」

  「學院對我們是什麼態度?」陸離隨意發問。

  「學院對你們的態度分裂成兩個派系,其中以校長為首,認為你們應該被觀察,學院的重心要放在北冰洋的利維坦上,如果你們違反了社會的準則,再動手也不遲。」零說。

  陸離微微一怔,沒想到能在這裡聽到利維坦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時間線上,利維坦是否還活著。

  「那校董會呢?」路明非追問。

  「校董會認為你們應該被監禁,而不是滿世界亂跑,據可靠消息,加圖索家族派出了使者,準備對你們實施抓捕。校長不同意,聽說第二輪聽證會被啟動了,重新提出了對校長的彈劾。」零為他們披露了現如今卡塞爾學院的情況。

  「不會是老大的主意吧……」路明非心裡說不出的酸澀。

  「不是愷撒,是龐貝帶來了加圖索家族元老們的意見。」零目視前方,「他們認為校長的治癒存在意外,已經是被你們控制的棋子了。」

  「那個……老大提起過的種馬老爹?」聽到龐貝的名字,路明非微微一怔,「他不是個花花公子嗎?怎麼還跑出來摻和我們的事情?」

  「校董弗羅斯特陣亡後,加圖索家族的事物由龐貝全權負責,據傳是加圖索家族沉睡的元老們甦醒了,他只是一個棋子。」零忽然停下,「反正他們早就想剝奪校長的權利,這不過是一個合適的契機。」

  路明非心裡一沉,目光瞄向身旁的楚子航。

  上次對校長的彈劾因為芬里厄的甦醒無疾而終,後來也不了了之,但雙方已經撕破臉皮。現如今更是正大光明的決裂,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開啟了對於權利的搶奪。

  「校長能渡過這次的難關,小覷希爾伯特·讓·昂熱的人,都會付出相應的代價。」陸離忽然插了一句。

  路明非這才想起身邊還有這樣一位的存在,忍不住壓低聲音問:

  「教授,在你的時間線,加圖索家族也跟一個攪屎棍一樣嗎?」

  「那到沒有,加圖索家族被我教訓之後很聽話,我記得上個季度他們還額外給學院撥款了三億美元,曼施坦因教授都樂得合不攏嘴了。」陸離的語氣仿佛獵人馴服了一隻兇狠的惡犬,這種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他們已經退出了對學院的掌控,專心去忙他們的金融、古董和軍火生意。」

  這句話勾起了路明非的回憶,他想到了那條時間線上老唐的結局,包括師兄和小龍女,真是再完美不過了。

  「對於學院的人,我倒是會顧念情面手下留情。」陸離說,「只不過那些校董家族……抱歉他們是誰啊?」

  路明非看著那張臉上和善的笑容,緩緩打了一個冷顫,包括零,她扶正頭頂的貂皮帽子,好像西伯利亞的寒流席捲了謝爾蓋耶夫小鎮。

  「他們最好別來找死,要不然……」

  這句話沒有說完,而是忽然望向遠方。

  在謝爾蓋耶夫小鎮之外,距離陸離他們所處位置約六百米的白樺林中,一個手拿望遠鏡的人忽然注意到他的監控目標忽然扭頭,正好與他的眼睛對視。

  來自加圖索家族的使者,言靈不是聽力敏銳的鐮鼬,卻隨著風聽到了那句話的後半段,也不知道是怎麼送過來的。

  「就等著在地獄裡和尼德霍格團聚吧!」

  他匆忙的收回望遠鏡,大口喘著粗氣,心有餘悸地扶著白樺。

  那一瞬間死亡的威脅落在身上,與尼德霍格在地獄團聚是秘黨內部最冰冷的詛咒。而當他再次夾起望遠鏡的時候,目標已經不見了,他想了想,摸了摸兜里那顆暗紅色晶石打磨的彈頭,撥打了一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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