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知微,要開心

  剩下十幾人站在那裡,顯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他們慌張的後退,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老臣,憤怒的指著那些跪地的人,又看向池清。

  「你弒君奪位!妄圖以女子之身篡權!天地不容!!!我絕不會認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他話還未說完,便被一刀穿心而死。

  陸知微手中握著從旁邊侍衛那裡拔出的刀。

  她左手背在身後,藏在衣袖中輕輕顫抖,右手的刀還在滴血。

  「殿下為眾望所歸,妖言惑眾者,殺無赦。」她冷眼看著剩下的那些人,語氣肅殺。

  那些人彼此看了看,捏著鼻子跪了下來。

  真正的忠臣早在這兩年被小皇帝殺死了,活下來人也沒多硬的骨頭。

  在那幾人跪下後,整個皇宮,養心殿前,除了陸知微,無一人站立。

  她抬頭,和殿前的池清對視。

  深吸了一口氣,陸知微笑的毫無陰霾,她心甘情願的,帶著愛意和臣服,下跪低頭,「參見陛下。」

  皇佑四年春四月,鎮國長公主南宮池謀反,血洗皇宮,威迫群臣,時丞相陸匡業,諂媚於上,率先恭請公主稱帝。

  皇佑四年春五月,帝繼位,告於天地。先帝乾諡號戾,葬於皇陵。

  同月,改元神武。

  神武元年六月,河間王反,月余平,河間王誅。

  神武元年七月,魯陽王反,月余平,魯陽王誅。

  神武元年八月,帝改北衛為錦衣衛,監察群臣,酷吏橫行。

  神武元年九月,原公主府長史陸知微入吏部,升吏部侍郎。

  時間像被上了發條,在小皇帝死亡的那一刻,池清的任務就已經完成,她本可以立刻離開,但原主南宮詞懇求她再多留一些日子,讓大秦步入正軌。

  同時也為了陸知微,池清選擇留了下來。

  陸知微進入朝堂後,白日要處理吏部的事務,下衙後還要留在皇宮,幫池清一起處理奏摺。

  池清心疼陸知微辛苦,便去掖庭發掘了一個人才,先帝時期的罪臣之女,也很有才的一個女子。

  如今才15歲,看起來很是稚嫩,但幫著整理奏摺還是沒有問題的。

  陸知微下衙後,照常去養心殿,在殿外見到了春雨,春雨看到陸知微,有些緊張。

  「小陸大人來啦……」她怯怯的打招呼。

  陸知微眯了眯眼,「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沒事,呵呵,小陸大人今日也來幫陛下的嗎?」春雨開始說起了廢話。

  陸知微沒再回答,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於是就看到了刺眼的一幕。

  陛下正站在一名少女身邊,低頭溫聲教導對方。

  「軍事用綠箋,戶部之事用藍箋……若是緊急之事,用紅箋……」

  「陛下。」陸知微出聲。

  池清抬眸,看向陸知微,立刻走了過來。「知微!你來了,快來!」她牽起陸知微的手,走到那少女身前。

  「諸葛蘭,本是罪臣之女,如今才15歲,她很聰慧,也有很靈氣,我替她祖父平反,讓她在我身邊做個侍講,幫我整理奏摺。」

  陸知微這才看清少女的長相,很乾淨,很純粹的眼睛,長得也很漂亮,帶了書卷氣。

  諸葛蘭後退,低頭行禮。

  「見過陸大人。」

  宮中人熟悉的,都會喊她小陸大人。

  陸知微嗯了一聲,「你先出去,我有些事情要和陛下商量。」

  諸葛蘭看向池清。

  池清擺了擺手,「去吧。」

  殿門再次關上,房間內很是安靜。

  池清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她拉著陸知微的手走到龍椅前,指著那些奏摺說道:「這還是你當初想的方法呢,這下教給了小蘭,我就能輕鬆很多了。」

  陸知微看著池清,眼中複雜難明。「哦……陛下也知道是我的方法。」

  那為何要教給旁人呢。

  池清愣了一下,「你不高興了?為什麼?因為我教她?」

  陸知微沉默。

  池清靠在桌子上,捧著陸知微的臉,「小醋包,我只是想輕鬆一點,她才15歲,還是個孩子呀,你想多了。」

  「你我相識時,也才比她大2歲。」陸知微不為所動。

  看來真的生氣了,池清無奈,親了親陸知微的鼻子。「不要生氣了,好吧,那我把她調去別的地方。」

  陸知微吐出一口氣,壓下心底的酸意,她不該任性,陛下確實很辛苦,而她精力有限。她只是……

  她勾住池清的脖子,狠狠親了上去。

  帶了力氣,唇瓣被咬破了一絲。

  她只是……

  吃醋而已。

  嫉妒諸葛蘭將會比她陪伴在陛下身邊的時間長,嫉妒陛下批閱奏摺時,是諸葛蘭替她磨墨。

  陛下也會打趣對方,紅袖添香嗎?

  「等等……知微……我們回後殿好不好?」池清衣衫凌亂,眼裡帶了霧氣,嘴角還有咬破的痕跡。

  「不,就在這裡……」陸知微解開池清的鳳袍,她要陛下以後在這裡的每一日,都會想到今日。

  池清坐在了桌子上,無力的後仰,華麗的鳳袍堆疊在桌面上,奏摺被推到了地上,她抬起手遮住眼睛,空蕩的大殿內,不時響起壓抑的低吟。

  那日懲罰之後,陸知微滿足於池清的配合,心中鬱氣消解了些許。

  神武二年夏,丞相陸匡業病重,8月,病逝於丞相府內。

  陸知微消沉了很久,池清一直安撫陪伴她,還帶她在新年燈會時微服出宮,玩了一晚上。

  神武三年春,毅國公楊勉去世,楊芸以女子身承襲爵位。

  神武四年秋,徐晃辭官,創辦白馬學院,不限男女皆可入讀,同月,陸知微升丞相。

  神武四年冬,北朝動亂,北朝太后歿,公主完顏塔塔攝政,派遣使者入朝,願和大秦永結同好。

  神武四年冬臘月,巴陵王亡於山民叛亂,護衛攜巴陵王幼女入京,帝封其為安樂公主,養於皇宮。

  神武七年夏,池清28歲,荷花盛開的季節,突然重病,昏迷不醒。

  陸知微收到消息立刻入宮,她一個人在寢宮裡待了很久,之後冷靜的下令,陛下偶感風寒,今日不見外臣。

  寢宮裡太醫瑟瑟發抖,面對陸知微的質問,給不出解決方法,只說陛下可能是早年間戰場的暗傷復發,才會如此兇猛。

  夜,陸知微躺在床上,將昏迷不醒的池清抱在懷裡。她抓著池清的手,貼在唇上,「求你……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我……」

  「我不做丞相了……我不想要天下太平……我只要你……阿池……」她終於再無法克制,痛哭不已,哭到顫抖。

  看著池清蒼白無血色的臉,恍惚間,陸知微仿佛看到那年新年燈會,戴著豬頭面具哄自己笑的幼稚君王。

  摘下面具,燈火闌珊里,那人笑的明媚,柔聲對她說:「知微,要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