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戰場

  領軍出京那一日,城外送行的人里並沒有陸知微。池清喝下那杯壯行酒,帶著兵馬離開了京城。

  城外十里亭,池清脫離大軍在那裡見到了陸知微。

  小陸大人今日未穿官服,一襲紅裙,格外耀眼,是從未見過的熱烈。

  難以想像一向淡若幽蘭的陸知微穿著紅裙也如此適配。

  池清眼中閃過一絲驚艷,她上前一步,走到陸知微身前,「就知道你會來送我的。」

  陸知微抿唇,「今日不算君臣,只為知己,殿下出征如此重要的事情,知微怎能錯過。」

  「既是知己,便不要喚我殿下,你喊我名字即可。」池清笑著說道,「你喚我阿池。」

  心弦顫動,陸知微半晌沒有開口,只是拿出一個荷包,遞給池清。

  「裡面放了我求來的平安符,願……你可以平安歸來,我會在京都等你,必不負殿下所託。」

  池清默默看了會陸知微,心中忍不住感慨古人含蓄的感情。

  很美。

  讓人不忍褻瀆的美。

  她接過那個荷包,上面繡了一片荷花,既然是親自去求的平安符,那麼荷包定也不會假於人手。她鄭重的放進懷裡,貼身藏著。

  「我會平安回來的,到那時,知微,希望可以聽你親口喊我一聲阿池。」

  十里亭外,站崗的楊芸奇怪的看了眼亭內的兩人。

  怎麼感覺殿下和陸姑娘之間好奇怪,送個別而已,至於如此黏黏糊糊的嗎?

  策馬揚鞭,公主殿下回頭看了眼亭內女子,璀璨一笑,「我走了。」

  看著那人的背影,陸知微忍不住上前走了兩步,「阿池……」她喃喃出聲,下一秒,像是察覺到自己說了什麼,藏在袖內的手指抖了抖。

  騎在馬上重新回到中軍,池清覺得牙酸。

  「不會吧不會吧,我不會真的要做1了吧!!!」她有些焦慮,要不然還是不禍害陸知微了?

  但想想全天下的男人女人好像沒一個配得上小陸大人,除了她自己。

  可是她技術真的不行,她從未動過手,萬一傷了小陸大人怎麼辦?

  不行買點書給小陸大人看看,還是培養她做1吧,她還是躺著算了。

  懷著焦慮的心情,晚上紮營的時候,見到了前來報到的蕭望。

  倒不是她故意不見這位重量級人物,只是她確實忘了,京都出發的時候人多事多,和陸知微分別後又滿腦子攻受問題,哪有時間想起這個晦氣玩意。

  此時見到穿著鎧甲,俊逸英武身材高大的蕭望,池清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像個開屏的孔雀,傻叉。

  自以為露出最英俊的笑容,蕭望在中軍大帳前『偶遇』池清。「末將蕭望,參見公主殿下。」他行禮,聲音低沉帶著磁性,是夢女最喜歡的那種。

  「王啟,在軍中未稱軍職為何罪?」池清冷聲詢問。

  一旁的另一位親兵立刻大聲回答:「回元帥!未稱軍職罰二十軍棍!!!」

  蕭望有些傻眼,他慌張想要開口,就看到池清再次冷冷一笑,「頂撞上官呢?」

  「三十軍棍!」王啟繼續回答。

  蕭望立刻閉嘴,他低下頭,掩下眼底的不甘和怒意,「末將有罪,甘願領罰。」

  還蠻有腦子的,知道以退為進。

  「嗯,領罰去吧。」池清說完,看向不遠處站在一起的勛貴子弟,「他們看起來很閒,王啟,你安排人給他們松松筋骨。」

  「好嘞,元帥您就瞧好吧。」王啟嘿嘿一笑。

  楊芸是軍中唯二的女子,池清不可能讓她和那群勛貴們混在一起,將她定為親衛一員,一是戰場無眼,跟在她身邊,小姑娘能安全一些,二是身為女子,兩人也能互相照應。

  楊芸父親叔伯皆戰死,從小就被爺爺教導武藝和兵馬之事,楊老將軍並未因為她是女子就放棄,楊家的統兵之術也不能就這樣斷掉。

  他本想著等楊芸長大,找個贅婿,生個孩子,把希望寄托在未來。沒曾想有生之年,竟然還能見到楊家人上戰場。

  公主殿下和他談的時候,他其實是第一時間拒絕的。

  但後來看到孫女那雙渴望戰場的眼睛,他卻又鬆口了。

  不管是男娃還是女娃,他們楊家人,只要大秦有需要,便都可以去戰場,那是他們的命。

  楊芸的武功不弱,也很機靈,只是欠缺經驗,這次可以跟在池清身邊,近距離的學習。

  池清本人也不會打仗,全靠原主那點記憶經驗,但完全足夠了。畢竟還有希拉這個作弊器在,藏在對方那邊,是最有效的密探。

  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池清,就等於開了全地圖,還沒開始,其實就已經贏了。

  大秦一般都是主帥親自帶軍上陣殺敵,開國皇帝就是馬背上得的天下,其後太宗也是如此,只是後續子弟漸漸耽於享樂,失去了鬥志。

  池清身為主帥,同時也為了獲取軍心,自然是不會龜縮在中軍大帳的。

  那些勛貴們子弟們她沒管,在池清率軍衝殺的時候,倒也有幾個有膽氣的,跟著一起沖了出去。

  第一次親手殺人,池清有些不適。

  現代社會,大都自詡文明,她以前最多和下面人交代一句丟海里。她從不親自動手,連打人都很少。她討厭和陌生人有任何肢體接觸,哪怕是扇巴掌都不行。

  但這是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長槍穿透敵人的胸口,鮮血灑落。順手拔出一側的長刀,俯身,切割喉嚨,又一彎腰,躲開飛射來的箭矢。

  還擊瞄準,一箭乾脆利落的射穿敵人的頭顱。

  這一刻,池清不是一個人,南宮詞和她同在。

  這是屬於原主南宮詞的時刻,死於深宮的長公主,也曾是一軍主帥,戰場是她的主場,她喜歡血與火的廝殺,喜歡生與死的較量。

  一戰終了,北朝狼狽鳴金。

  池清坐在馬上,俯視著滿目瘡痍的戰場。

  有幾人靠近,是活了下來的勛貴子弟。

  「元帥,我們贏了!」他們激動的吶喊,池清也對他們笑了笑,看向其中一個和蕭望並肩的男人,「是啊,我們贏了,你們沒有辜負祖輩的榮耀。」

  被池清看著的男人興奮的挺起胸膛,像一隻鬥勝的公雞。「多虧殿,元帥領軍有方!!」

  馬屁精。蕭望在心中暗罵,公主才不會喜歡這種男人,公主只會喜歡穩重大氣的,比如他,就算受了懲罰,也從不埋怨,一心一意為公主著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