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天元界中,池清進行報復的時候。
遙遠時空之外,彼岸盡頭的盡頭,龐大繁複難以一眼看清全部的巨大建築物橫亘在虛無里。
無數閃爍的燈仿佛凡間仰望夜空時看到的星星。
「嗚嗚嗚!!!!二級警報!!!二級警報!!!」
刺眼的紅光閃著,警報聲不斷。
有腳步聲響起,銀白色的門打開,穿著制服的人擠在不算大的房間裡,看著虛空屏幕上亂七八糟的數據流。
「什麼情況?」
「A036世界發生重大扭曲,時間線改變,世界命運發生變動!」
「現在安排人過去處理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
「進行後續觀測,我去匯報局長。」
遠方發生的事情,池清暫時並不知情,她忙著懲罰犯錯的人,用事實,用言語,用無法挽回的過去。
雲嵐哪裡痛,她就戳哪裡。
以她的實力,直接一劍殺了雲嵐也很簡單,但那有什麼意思呢,死在喜歡的人手裡,雲嵐說不定還會開心呢。
就算死,池清也要讓她自殺,或者死在別人手裡。
蘇離斷斷續續的說著曾經,完全顛覆了雲嵐印象中的過往。
「當年在救師尊之前我就已經中毒了,我想契約一隻幼獸,結果被它父母詛咒。擔心師尊以後會不管我,才在那個時候擋了一下,那隻偷襲的狐妖根本不會下毒。」
「我知道師尊心軟,如果我是因為她才中毒,她一定會想辦法救我的。」
「我那麼愛她,那麼敬重她,她曾經答應過我,我是她此生唯一的徒弟,是她沒有做到!是她言而無信!」
清麗的面容猙獰無比,掩蓋了過往還算溫馨的回憶。雲嵐覺得心口絞痛,不是因為蘇離欺騙她,而是因為她內心的悔恨和痛苦。
她為了這樣一個人,傷害了阿池,失去了此生摯愛。
斷魂鞭的傷勢加上蘇離的刺激,讓雲嵐再也無法忍受,她吐出一口血,面色蒼白如紙,搖搖欲墜。
蘇離還在神志不清的喃喃,反覆說一些內心的陰暗,她是可恨的,可恨的同時,也帶了可悲。
明明是天之驕子,是和微生鈺並列的無量宗雙星,甚至如果微生鈺不是宗主徒弟,她也有可能成為大師姐,成為下一任宗主。
她傾慕自己的師尊,在師尊給予的承諾里,誤以為對方也和她一樣,結果發現事實根本不是如此。
為了追上師尊的腳步,她拼命的修煉,斬妖除魔,因此中毒。她之所以可以被雲嵐收為弟子,就是因為難得的修道天分,她恐懼,如果她無法再修煉,雲嵐還會要她嗎?
但所有種種,無論是怎樣的藉口,都不是她傷害她人的理由。
這場誅心的審判到此為止,池清欣賞了一番,大發慈悲的抬手,治好了蘇離的傷勢。她看向雲嵐,笑容和熙,「雲嵐上人,你的弟子,還是你親自教導吧,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說完,她讓微生鈺抱她離開,這裡的空氣讓她作嘔。
身體上的傷勢治癒,心靈上的傷勢還在,蘇離的神志還未清明,只敢抓著雲嵐的手臂,仿佛那是她僅剩的依靠。
雲嵐恨她,恨不得立刻殺了她,但道德感卻不容許她在妖族的地界丟棄蘇離。
而她帶著蘇離離開這座宮殿的行為,同樣讓她明白,她和離池之間永遠不可能了。
她背叛了對方,也背叛了自己。
那一瞬間,靈魂和肉體分離。
她仿佛飄到了半空,以第三方的視角,冷眼看著自己的行為。
她看到自己表面上沒有任何變化,耐心的安撫使團其他成員,看到自己和妖族派來的代表進行談判,哪怕過程很不愉快,也堅持了下去。
看到了和談進入了僵局,她被妖族要求離開,只能無奈帶隊先回無量宗。
看到自己平靜的告訴宗主,任務失敗,她沒能和談成功,並且要求宗主將蘇離逐出門牆,她永遠不想看到對方。
她看到蘇離神志恢復清醒,哭著抓著她的衣角,不願意離開,卻還是被執法堂的人帶走,趕出了山門。
她看到自己回到了思過崖的深處,暗無天日的洞穴里,像死去已久的屍體,平靜的躺在那裡。
她終於回歸,感受到闊別已久的情緒。
痛徹心扉。
在極致的痛苦裡,雲嵐陷入了沉眠,在夢中,她編織了美好的幻境。
離池是她的第一個徒弟,她將她從戰場撿回。寵她,愛她,照顧她。給予她世間所有美好。
在離池成年的時候,她們順理成章的在一起,所有人都在祝福她們。
夢真美好啊,她讓自己一再的陷入其中,不願醒來。
另一邊,妖魔聯姻不可避免,正道聯盟不再忍耐,率先對妖族發動進攻。
準備用戰爭讓妖族清醒,不要和魔族同流合污。
儘管宗主一力阻攔,但世間不只有正義,也有各種陰謀。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她一味綏安的行為,已經讓很多人不滿意。
多年前人妖大戰的勝利,讓他們看不清現在的局面。
戰爭開始的很快,出乎意料的迅猛,和正道聯盟預想中的不同,這一次妖魔的實力格外強大。
且因為有了新的魔君,魔族不再一盤散沙,和妖族的配合也逐漸默契。
為了避免微生鈺見到戰爭場景觸景生情,池清不允許她直接參戰,纏著她不放。
美人計效果很好,儘管微生鈺還有些不忍,卻也沒有太過擔憂。
池清比她想像中的了解她。
凌亂的床上,池清趴在微生鈺懷裡,輕輕撫摸對方微微顰起的眉。
就算墮魔,自詡為邪惡,大師姐永遠都是大師姐。她曾那麼接近天道,拋棄情愛,選擇無情道,就是為了有一天可以天下太平,人妖之間和平相處。
但現在,卻成為了親手發動戰爭,掀起腥風血雨的人。
她怎麼可能不難受呢。
池清有一點點的難過,這不是她第一次為了微生鈺難過。之前在剛來到北疆魔域找微生鈺的時候,她就猶豫過,要不要相認。
但那時微生鈺沒給她反悔的機會,直接認出了她。
現在,她是因為微生鈺的理想和現實背離而為她心疼。
當然,那些微的難過,不影響她的計劃,她喜歡微生鈺,卻不至於為此放棄原則。